內殿裡沒人敢出聲,一個個都像是木偶一樣跪在原地,文武百官見狀,沒人膽敢上前一步,就連跪在地上的太子,額頭上一直在滲血,皇帝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太子只覺得心中怒火沖燒,牙齒咯咯作響,若不是皇后攔著他,恐怕他早就要當面跟皇帝頂撞了,這都是些什麼借口,宣王送給皇帝的海東青怎麼好端端的跑他十里閣去了,現在宛濯秋卻也在十里閣,總不會這麼巧吧。
可是他現在還沒意識到危機,帝后二人之間都是冷凝的,只聽皇上壓抑著臉上的情愫,冷笑了一聲,道,「死了沒?」
小太監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連忙道,「好在宛小姐福大命大,只是上了筋骨。」
「哦?」皇帝的面容變得陰沉而深邃,詭異的讓人心底直冒寒氣,「那就拿個擔架把她帶上來吧。」
皇后臉色愈發的慘白,嘴角卻依舊噙著一絲不變的笑意,殿內的空氣此刻都凝滯了,風呼嘯著發出尖利的聲音,刺破了染傾的耳膜。
等到宛濯秋被抬上來,已經過了半柱香時間了,坐在一旁的宛纓漓看到宛濯秋被抬了上來,她身受重傷,一張漂亮的臉蛋被大的鼻青臉腫,眼睛都凹陷下去,眼瞼下的顴骨處不斷的滲血,身上都是一道道的口子,宛纓漓側過頭,不禁長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緩解心中的震撼。
染傾看著她如今的模樣,也覺得不可思議,她與宛家的人是沒什麼過節的,若不是宛若嫣對他們定安王府咄咄逼人的話,她也不會主動出擊。
皇帝瞇起了眼眸,看到宛濯秋的模樣,心中多了幾分疑惑,這才開口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宛濯秋支支吾吾的一句話半響沒有說出口,惹得皇帝都龍顏大怒,額頭上青筋一顫一顫的,站在一旁的李世賢見狀,不由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道,「陛下,此事都是臣一時疏忽大意,見宛小姐在十里閣內,當時十里閣燈火全滅,臣問了許久宛小姐都沒有出聲,還一味的逃跑,所以臣才……」
「好了好了,」皇帝煩不勝煩的揮了揮手,「讓她自己說!總不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吧,說!好端端跑去十里閣做什麼?」
宛濯秋豆大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她堂堂定國公的千金,沒想到居然被人打成這樣,如今又含冤莫白,她心口一震,嗚嗚咽咽的抽泣起來,被皇上那一聲嚇得不輕,整個小臉變得慘白,宛纓漓看了這個妹妹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
皇帝惱怒的握緊了拳頭,定國公見此,急忙的箭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可不是心疼這個女兒,而是擔心若是陛下為此怪罪他一個教女無方的罪名,那可是連累了整個定國公府啊,定國公轉眼怒視了宛濯秋一眼,惡狠狠地吼道,「陛下問你話,你還不老老實實的回答,在宴會上好好的怎麼跑去十里閣?」
宛濯秋想來畏懼這個父親,此刻被他逼問的臉色慘白,腦子轟的一聲,呆若木雞的開口說道,「是……是太子約我前去……」
她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喧嘩,太子與宛家的千金宛纓漓有了婚約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但是太子居然約了宛纓漓的妹妹去十里閣,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太子要將這兩個姐妹都為妃嗎?可是為什麼又要偷偷摸摸的約宛濯秋呢?
宛纓漓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狠狠地要著嬌艷欲滴的紅唇,一雙犀利的鳳眸幾乎要沁出血來,死死的盯著宛濯秋,恨不得將這個妹妹千刀萬剮,她居然妄想著自己的夫君!雖然她未來的夫君並不像楚王宣王那樣風流瀟灑,玉樹臨風,但是畢竟是當朝太子,她嫁過去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心心唸唸著自己的太子妃位!簡直豈有此理!
「陛下,」定國公見此狀,不顧老臉的磕了個頭,「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一定是有人假借太子的命令,約小女前去……」
染傾冷冷的笑了,就在此時,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定安王突然開口冷笑了一聲,「定國公說的對。」
染傾看向定安王,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真不愧是父女倆,一樣的狠毒,在這個時候定安王落井下石的真是到位,皇帝最忌憚的人就是定安王了,他幫定國公說話,這不是擺明了要置對方與死地嗎?
宛若嫣的臉色很不好看,只是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旁人看來只覺得無比的陰寒,她輕輕的抬眸,「陛下,若是真是太子約了濯秋前去,為何太子並沒有前去十里閣,而是在席中呢,顯然是有人假借了太子的名義。」
染傾靜靜的抬起頭,似是同情的看向宛濯秋,「那麼此次豈不是宛小姐會錯了意?」她垂頭歎了一聲,「真是可憐了宛小姐癡心錯付啊。」
宣王跪在一旁,痛心疾首的道,「只可惜兒臣準備送給父皇的海東青,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十里閣,當真是蹊蹺,兒臣派了貼身的侍衛守著海東青,怎麼會好端端的出現在十里閣?」
今日之事絕不簡單,先是海東青不見,後來宛濯秋又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十里閣,這一切分明跟太子有關,皇帝狠狠的瞪了一眼太子,痛斥道,「你個孽障,還不快從實招來,否則朕將你府上的人還有你全部拖出去重刑伺候!」
眾人聽聞此言,知道陛下一定是動了大氣,皇帝的那些刑法哪裡是太子細皮嫩肉能受得了的,他最喜歡用各種變態的法子來懲治犯人,所以說齊都的天牢裡竟然是一個活人都沒有,通通死的很慘,皇后聞言都不禁眉心一挑,但是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幽靜的眼睛波瀾不驚。
「父皇,兒臣冤枉啊……」太子連滾帶爬的膝行上前,竟然不顧儀態嚎啕起來,「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兒臣並沒有做出任何忤逆父皇的事啊。」
染傾不動聲色的一笑,這些年來太子貪贓枉法,強搶民女,仗著自己太子的名頭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而且此人還愚不可及,若不是有這個皇后,恐怕現在太子都不知道在哪裡去了。
皇后厭棄的瞥了太子一眼,若不是自己只有這一個兒子,她斷斷不會扶植他做太子的,他簡直太丟人現眼了!
突然,就在此刻,太子身邊的貼身小太監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道,「陛下,奴才召了,奴才什麼都召了,求陛下開恩啊。」
「說!」皇帝惱怒到了極點,只聽見牙根都在咯咯作響,指骨由於太用力捏在一起,發出咯吱的聲音,讓人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