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染傾坐在原地,冷笑著挑起美眸,幽靜的神色看起來極為冷凝,而劉叢魏咬牙切齒的跪在地上,竟然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后咳了幾聲,打破了金殿的寂靜,笑著望向皇帝,那笑容之中莫名的帶著幾分諷刺,「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此事?劉叢魏是刑部侍郎,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像上次一樣草草了事。」
皇帝深諳的眸子裡印刻著皇后挑釁的目光,他冷哼一聲,似笑非笑的道,「皇后只管放心,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皇后側過頭不去看他,倒是嘴角的笑掛不住,慢慢的變得陰冷起來。
皇帝瞥了一眼劉叢魏,又望向安平,緩緩道,「先將劉叢魏押入天牢,此事交由定安王親自裁決,」他此言一出,望向定安王的方向,「定安王,你看如何?」
定安王起身抱拳,沉穩不迫的道,「臣遵旨。」
「定安王一定要秉公處理。」皇帝臉上掛著幾絲不明不白的笑意,倒是讓人無法揣測,不知是不是染傾的錯覺,竟然感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離了片刻,可是他很快便恢復平靜。
宴會隨著此事的告一段落也就此終止,楚王領了命令三日後出發,只有三日的準備時間,未免太過倉促,染傾想著想著,心中不由焦慮起來,倒是平添了幾分擔憂。
剛出皇宮,南宮律不由得走了過來,湊到染傾耳邊道,「你說父皇為什麼要將這件事交給父親處理。」
染傾笑容中透著一絲寂靜而森冷的味道,緩緩道,「皇上看來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將此事跟定安王府扯上關係呢,這件事若是父親處理的稍許偏袒,那麼就有可能跟大慶扯上關係,到時候若是告父親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
南宮律大吃一驚,眸子不由得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盯著染傾,「什麼?怎麼會車上通敵賣國?」
染傾平靜的笑了笑,溫柔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笑意,抬起頭瞥了一眼南宮律,「若是父親處置了劉叢魏,而放了大慶公主,難免會被人說故意縱容,大慶公主身份特殊,現在又是兩國交戰之時,這件事若是真的這麼處置了,那麼自然會有人大做文章。」
南宮律把口中的話嚥了下去,直勾勾的盯著染傾,難以置信的道,「皇上果然是想要置我定安王府與死地。」
染傾瞇了眼睛,眼中印著灼灼閃爍的燭火,恰似兩團火焰,「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要皇上傷害我的家人。」
南宮律看著滿天繁星,倒是長歎了一口氣,嘴裡嘟囔道,「這都是些什麼事。」
染傾沒有說話,倒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南宮律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是讓染傾都覺得奇怪,低聲道,「四哥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楚王要前去邊境……」他眉心緊蹙,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知道了染傾私下查實大慶發生的事,只是他並不知道染傾到底要做什麼。
染傾笑了笑,溫柔的眼睛裡溢出流光溢彩的光影,「希望楚王能平安回來。」
南宮律大吃一驚,他聽出了妹妹話中的意思,妹妹為人他算是瞭解,聰明絕頂,但是心思詭譎,他跟上了染傾的腳步,著急的低聲道,「你真的喜歡楚王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妹妹無心無情,可是隱隱覺得她與楚王之間關係的確太過微妙,又不似跟阮慕寒那般,可是到底是怎麼都說不清道不明,他直勾勾的盯著她,又問道,「那麼阮慕寒呢?」
染傾聽到阮慕寒的名字,不禁微微一愣,她錯愕的眼睛裡似有深思,抬頭望向南宮律道,「我不知道。」
對阮慕寒,她是一種怎樣複雜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他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連染傾自己都不明白。
南宮律搖了搖頭,無奈的道,「我有時候真的很不能理解你,染傾,阮慕寒可以放棄一切留在你身邊,他對所有人都那麼冷漠,但是唯獨對你,我們都看在眼裡。」
染傾恍若星辰的眸光裡漾著水紋,抬起頭直視和南宮律,「四哥,快別說了。」
當年阮慕寒在王府的時候,的確幫了她很多,可是到最後出賣她的人也是他,染傾搖了搖頭,到底是無法釋懷。
「你對楚王似乎比阮慕寒要好,」南宮律勾起薄唇,笑了笑,「楚王背叛你,你可以原諒他,但是對於阮慕寒,你總是無法原諒。」
染傾自顧自的在前面走著,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意,「我到底是相信顧離一些,就算他騙我。」
「這樣的感情真是複雜的很。」南宮律嘟著嘴,終究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按道理說染傾一人乘著一輛馬車才對,可是南宮律卻舔著臉登上了她的馬車,染傾撩起轎子上的簾幔,笑意溫柔的寧靜,「四哥,你不去同三哥一起坐,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南宮律搖了搖紙扇,瀟灑而肆意的臉上露出幾分慵懶,「三哥近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想著要向皇上請旨前去打仗,我琢磨著過來跟你商議商議,看看怎麼勸勸三哥。」
「男兒建功立業是好事,大哥二哥不也駐守邊境多年嗎?」染傾挑起眉頭,看了南宮律一眼,「四哥,你平日裡閒散慣了,可不能指望誰都跟你一樣啊。」
南宮律白了她一眼,笑中帶著幾分埋怨,「大哥二哥那是逼於無奈,定安王府需要有把柄在皇上手中,大哥二哥就是,我是不希望定安王府在皇上手中多了一個掣肘。」
染傾何嘗不知道他是這個心思,低著頭把弄著腰間白玉瓔珞金絲流蘇,笑了笑道,「這件事我會想想辦法勸勸三哥的。」
南宮律想著剛剛與她沒有說完的話,挑眉玩弄的笑道,「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們定安王府就要有喜事了,只是,染傾,你真的想好了嗎?」南宮律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想父親跟母親是不想你嫁入皇室的。」
染傾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想的很清楚。」
她不知道到底顧離瞞著她什麼事,只是,可想而知這件事一定非同凡響,否則顧離不會瞞著她這麼久。
南宮律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父親那邊倒是不好說呢,你知道父親的個性,她可不希望你嫁到皇室,否則那帝后二人還不知道要怎麼整你呢。」
染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四哥,你想的太多了。」
南宮律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低聲道,「不過父親那邊顯然沒那麼容易答應的,你可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