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與三夫人的葬禮結束後,整個定安王府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詭異的平靜下暗藏洶湧。
染傾每日不過是去安思苑陪陪老夫人,要麼就是與王妃閒話坐坐,日子看似毫無波瀾。
一日王妃正與染傾在院子裡坐著,蔓籐爬滿了牆壁,陣陣清風吹來,漾起一層好看的漣漪。
門前腳步聲傳來,染傾抬頭一看,南宮靖與南宮律二人打打鬧鬧的跑了進來,兩個人臉上皆是笑意,走幾步跳幾步。
「什麼事這麼高興?」王妃揚起眉頭,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
南宮律隨意的坐在石凳上,抓起手中的白玉琉璃碗在指尖轉動著,眼見就要掉下來,卻又落入他另一個手中,他挑眉笑道,「聽說這段時間齊都來了個有名的戲班子叫流雲湘,有個名角兒小生景月生,我跟三哥剛剛去看了,簡直是座無虛席啊。」
南宮靖沉穩的停止腰板坐在一邊,臉上雖說也是笑意,只是比起南宮律的玩世不恭,他多了幾分沉穩內斂,「確實不錯,這幾日達官貴人都爭相請景月生前去家裡搭戲檯子,只是他只肯在流雲樓唱,居然婉絕了幾戶大家,這下名氣才傳了出來。」
染傾靜靜的坐在一邊,眼裡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好奇,淡然的不死真人,連南宮律這樣一個玉面公子哥跟她相處下來,也猜不透她的心事,好似這個妹妹根本水火不浸。
染傾一眼就看出了這二人的心思,表現出淡淡的好奇,抬眸笑道,「真的有這麼好嗎?」
「當然。」南宮靖拍了拍胸脯,「妹妹要是去看了,一定會很喜歡的。」
染傾望著王妃,嫣然一笑,「母親,那麼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王妃揉了揉太陽穴,笑著蹙著眉心,「我這幾日身子不適,這眼下正犯困呢,又不像你們年輕,身子骨好,你們去就是了。」
染傾並未多言,只吩咐王妃身邊的梁媽媽和剪月小心照顧,待王妃走遠之後,染傾回頭望著二人笑道,「你們找我出去,是有什麼企圖?」
南宮靖與南宮律相視一眼,南宮律賊兮兮的牽起薄唇,陪笑道,「果然還是什麼都瞞不過妹妹你的慧眼,有人拖我們約你出去。」
「是誰?」染傾警惕的抬起頭,如獵豹一般的神色盯得二人心裡發虛,南宮律神色微微有幾分尷尬,笑了笑道,「這個嘛,你去了就知道了。」
染傾冰冷的神色毫無漣漪,她靜靜的站起身,黑漆漆的眸子印著陽光,像深不見底的深潭,她抬起頭望向南宮律,似笑非笑的道,「我想你們也應該不會出賣我吧。」
她盈盈起身,跟著二人緩緩走出了門,好歹他們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總不會賣了她吧,染傾不禁笑了出來,南宮靖疑惑的回頭望了她一眼,笑道,「你笑什麼?」
染傾巧目抬起,靜靜道,「我在想你們要賣我,我值多少錢?」
南宮靖與南宮律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二人皆笑出了聲,南宮律啪的一聲打開紙扇,輕輕笑道,「你放心,我們要是把你賣了,估計母親要把我們丟出去。」
染傾不置可否的淺笑,漫步盈盈的跟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三個人走在市集上,男的俊美女的嬌俏,又是一副錦衣羅裳的打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三人到了流雲樓,流雲樓位於齊都正中的位置,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的集市嘈雜聲不斷傳來,繁華的街市熱鬧非凡。
染傾與二人到了流雲樓的雅閣裡,華麗異常的雅閣用一排竹簾拉開,分為幾個隔間,坐的都是達官貴人,透過門前的拉起的簾幔遠遠看到對面的戲台,戲台上小生就是當紅的競月生,他臉上的脂粉濃厚,頭戴絨冠,玉面含威,一出場就惹來一陣鼓掌聲。
這齣戲講的正是牡丹亭的故事,杜麗娘與柳夢梅之間感情糾葛,生死相戀,台下眾人一陣叫好,掌聲不斷傳來,花旦小生一招一式,穩紮穩打,鑼鼓聲嘈嘈切切響起,不絕如縷。
染傾一隻手撥弄著茶盞,青瓷茶盞裡漾著裊裊熱氣,熱騰騰的茶香四溢,她抿了一口,將茶水放在桌上,「現在可以讓那個人出來了吧。」
她話音剛落,簾外一邪肆妖魅的男子手指玉扇,玉面妖嬈,玄眸如玉,眼角微微瞇起,邪肆而慵懶的一笑,緩緩走了進來,「南宮姑娘,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呢。」
染傾沒想到居然會是他,楚祈雲,她淡淡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頭也不抬的笑道,「我竟然不知我三哥四哥是何時跟齊宣王殿下這麼要好了。」
她餘光掃了一眼南宮靖與南宮律,二人只是賠笑,南宮律低聲道,「我們兩個與齊宣王殿下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所以齊宣王殿下要我們幫忙,我們當然不好拒絕。」
染傾笑而不語,南宮律是聰明人,應該只是定安王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們二人跟齊宣王交好,恐怕也是帶有目的的。
她黑漆漆的美眸印染著燭火,明晰通透,微微低著頭望著手中杯盞,「齊宣王找我有什麼事?染傾何德何能能夠讓齊宣王青睞有加?」
楚祈雲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坐在她身旁不遠處的位置,微微一怔後,饒有意思的望著她,緩緩笑道,「南宮小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我對南宮小姐很是欣賞呢。」
染傾低眉撥弄著手中的珊瑚手釧,頭也不抬,唇角慢慢上揚,「可染傾並不覺得我跟你齊宣王有什麼關係。」
她的話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她戲謔的一笑,杏目如水清澈,隱透著神秘的笑意,「宣王,若是宣王特意找染傾前來是為了跟染傾做個朋友的話,染傾很樂意,只是,若是宣王是有什麼別的企圖……」
她唇角頓了頓,勾唇冷笑,目光飛快的掃了一眼楚祈雲的身後,就在那麼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染傾立即起身,可是一劍已經攻了來,下手快准狠,殺手黑巾蒙面,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一股無孔不入的殺氣傳來,這時,一個人快步上前,一劍擋住了殺手刺過來的劍,染傾定睛一看,是阮慕寒,他騰空而起,一個躍身翻轉開,一手環抱住染傾的腰身,帶著她從雅間的小窗裡跳了出去。
染傾死死抓著阮慕寒的衣衫,整顆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已經哽在嗓子眼,她雙眸緊閉,這時,殺手一蹬窗台也追了出來,抽出腰間軟劍,一劍刺了過去,阮慕寒一個急轉,避開了對方的劍,卻聽見長袍嘶的一聲被對方的劍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