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紜赫一隻手伸向前,隔著纖細的絲綢錦緞,他扶著她纖細玉手,久久怔在原處。
染傾倏然錯愕瞪大雙目,直盯著紜赫,急忙的抽回了手,面色微紅的側過頭,「染傾多謝皇上。」
紜赫呆愣片刻,手中似乎還殘餘著她的溫度,卻似笑非笑的勾著唇,邪魅的明眸彎起,「此地距離悠然宮甚遠,不如朕送上官小姐回去吧。」
染傾面目寡淡如水,她回過頭,忽然瞥見叢林裡一女子窺視的身影,略有深意,轉眼看向紜赫,魅惑的微微抬眸,俯身道,「那就有勞皇上了。」
紜赫與染傾一前一後的走在前去悠然宮的方向,正值冬日裡的寒月,大雪飄飄,入夜後更是雪冷飄風,染傾裹了裹身上的斗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凍得通紅,鼻子微微酸楚,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紜赫走在她身側,回頭見她捂著臉,精緻的鼻尖紅彤彤的,幽深黑亮的目光裡,氤氳著幾分迷離的霧氣,他淺然一笑,帶著幾分戲謔的嘲弄道,「真沒想到我們天不怕天不怕的上官小姐,居然會怕冷。」
染傾眸光冰冷的刺向他,不置可否的笑道,「臣女衣衫單薄,在這寒冬臘月的夜裡陪皇上遊園,自然冷不可言。」
她絕傲的側過頭,搓了搓手,將手掌置身於斗篷之中,冷眼淺笑道,「皇上竟然有興致帶著臣女一直在御花園兜圈子,只是不知道此景落在皇后娘娘身邊人的眼中,會如何看待?」
紜赫深眸中冷意更深,他打量著嬌弱孱孱卻又美得驚心動魄的染傾,彷彿像是審視著一個可敬的對手,「你早就猜到了朕的用意?」
染傾低著搖了搖頭,漫不經心的嫣然淺笑,「皇上到底是視臣女為死敵呢,恐怕明日後宮之中,多少太監宮婢便將今夜臣女與皇上夜遊御花園之事傳的繪聲繪色,香艷至極呢,後宮妃嬪都不是善茬,臣女成了妒忌之源頭,恐怕也無法活著出宮吧。」
紜赫眼底壓深了陰霾,饒有興趣的看向染傾,瞇起冷眸,「染傾果然聰明絕頂,只是不能為朕所用的人,縱然再聰明,也要斬草除根。」
染傾嬌俏的抬眸,冰冷無聲的緊盯著他,「你不親自對我下手,一來是忌憚我父親,二來是顧忌著顧離,對嗎?」
他淡淡一笑,轉身隨意的折斷了一根嬌艷的梅花,沉默半響才喃喃道,「若你不是顧離看中的女人,或許能成為朕萬千寵愛的妃子。」
她頓住腳步,寂靜妖嬈的身影微微一怔,她從未想過成為他的妃子,前一世的罪孽已然受夠了,她抬眸笑道,「皇上若是沒有別的事,臣女先行告退。」
染傾說罷便轉身朝著悠然宮的方向大步前去,卻不料還未走幾步,便被身後的他一手抓住,他緊皺眉心,將她攬入懷中,強迫她看向他,紜赫掐住她柔軟細滑的脖頸,微微壓著怒氣,「朕若是偏要你成為朕的女人呢?」
染傾巧目盼兮,嘲弄的笑道,「那麼皇上大可試試,看是皇上龍威浩蕩,還是臣女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紜赫笑意很淡,似乎隱匿著深深的不悅,他一向喜怒不行與人色,竟連震怒時面色都是靜靜的,他眸中翻滾著戾氣,厭惡的甩開了她,「不識抬舉的女人。」
忽然,一隻手穿過染傾纖細的腰身,順勢將她抱在懷中,寬厚的肩膀將她嬌小的身體攏入懷裡,雙手緊緊握著她,卻又小心翼翼的害怕弄疼了她。
染傾錯愕的抬起頭,正對上他垂下眼簾,眸底暗沉的怒氣,遮掩他清冷神色,這人不是顧離又是誰呢。
顧離今日穿著一身深色官府,腰束鑲金攢玉腰帶,尋常的宮絛長鬢,一直墨色玉簪在黑夜裡卻熠熠生輝,襯托的他面若妖魅的臉頰愈發深沉,他黑眸深邃,隱匿著一股呼之欲出的霸氣巍然,染傾從未見過這樣能將威嚴與俊朗相襯的如此完美的男人,似乎站在那裡,就已經讓周圍一切繁華黯然失色。
染傾笑意傾城,翩翩身影躲在他寬厚肩膀之中,瞇起清眸,神色悠然深邃。
「四王爺這麼晚了,為何還未出宮?」紜赫眸光一沉,眼中笑意變為深深的警惕,直直的盯著他。
顧離見他漆黑冷淡的雙眸裡愈發深邃,他隨意的一笑,「太后身體不適,臣前去福笀宮探病,宮門下鑰前必定離宮。」
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邪魅一笑,將懷中的染傾放下,染傾微微施了禮,溫順的目光裡漾著清麗的波光,盈盈一笑,顛倒眾生。
紜赫不禁緊握袖中拳頭,面上卻是清冷孤高,「那麼四王爺便快去快回。」
他瞇著深眸,輕輕咳了幾聲,濃眉高高皺起,「夜色漸深,來人啊,將上官小姐送回悠然宮。」
王公公捻著拂塵笑意奸猾的走來,俯身道,「上官小姐,請吧。」
染傾連看都未看紜赫一眼,她回眸面色沉寂而深沉,跟隨著王公公離開御花園。
顧離拱手行禮,目光冰冷,「臣先行告退。」
「慢著!」紜赫在他轉身的瞬間,怒斥了一聲,「四王爺何必這麼著急的走呢,今日四王爺進宮,恐怕不只單單為了看望太后那麼簡單吧。」
顧離不徐不疾的轉過身,他淡笑若菊,「還有為了染傾而來。」
聽到他口中說出染傾的名字,紜赫濃眉皺的更深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冷笑道,「你和她當真是郎情妾意啊。」
聽出紜赫語氣裡酸澀的語調,顧離只是一笑,薄唇一勾,卻並未多言。
「若是如此,你便應該求娶了她去,為何這般難捨難分。」紜赫唇畔的笑意愈發的諷刺,二人之間陷入了漫長的死寂,紜赫冷眼看向他,見他眼底不動聲色,無絲毫情愫,便開口諷刺道,「你一向罔顧名利,父皇臨死前更是下令你可以遊走天下,你為何還留在京中,這一切不是為了她,又是為了什麼?」
顧離輕笑著挑起眉頭,他回頭毫不躲避的對上他陰沉的目光,笑容肆意輕狂,「是為了她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上官染傾只會是我的女人,不管要等多久。」
他這樣狂妄肆意,千年不變的俊朗面孔,幾乎要逼的紜赫發狂,他緊握著拳頭,喘息聲變得越發沉重急促,為何他得到的一切,在顧離的眼裡,竟如此不值,為何他終究動搖不了他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