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駕到!」正在人們紛紛入席後,太后身旁的王德安王公公一聲尖利的公鴨嗓音傳來。眾人紛紛下跪,匍匐著貼在冰冷的地磚上。
太后穿著一身雍容華貴的墨綠色珠花嵌成的攢玉繡金裙擺,外罩一身貂皮裹毛氈褂,頭戴岫玉鎏金步搖,蓮步款款走來,金光璀璨,珠釵明亮耀眼,一眼望去眼睛都要被晃花了。
陌月與紜赫起身上前,一邊一個攙扶著太后,太后卻冷冷的推開了紜赫的手,清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厭惡,「哀家自己會走。」
太后高高坐在龍椅前方,她微微抬了抬手,吩咐道,「都起來吧。」
染傾盈盈起身,她低著頭,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而她的流仙彩繡群,更是灼燒了不少人的眼。
染傾雙手抬起手中的酒盅,隨著眾人向太后皇上敬酒,她禮數周全,太后的目光一掃眾人,最後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平靜無瀾的目光裡忽然充滿錯愕,連手中端著的酒盅都不禁抖了一下,酒水在酒盅中搖晃著濺在手背上,王公公見狀,偷偷的睥睨一眼染傾,連忙幫太后擦拭著手上的酒水。
「這位是上官將軍府上的小姐吧?」太后瞇起狹長的鳳目,似笑非笑的說道。
染傾盈盈起身,畢恭畢敬的拱手行禮,徐徐笑道,「臣女上官染傾,參見太后,祝太后福壽安康。」
太后只是淡淡的一笑,慵懶的揉了揉太陽穴,她直直盯著染傾淺笑,「皇兒,哀家見這上官小姐正合我眼緣,哀家有些不舒服,讓這位上官小姐陪著哀家走走吧。」
紜赫見太后開口,便也不好駁太后的意思,他邪魅陰森的眸子瞇起,點頭道,「是。」
染傾低著頭,唇畔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意,她禮儀萬全的起身,上前去攙扶著太后。
眾人恭送太后離席,她雖說是在笑,可是卻看不出她臉上的任何笑意,被深邃掩埋取代。
太后扶著染傾的手,走到御花園處,她揮了揮手,身後的一行內監宮女全部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染傾一雙美目顯得平靜,頭也不抬,等候著太后發話。
「這衣服……」太后遲疑的片刻,透過御花園的燈火,上下打量著她,「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流仙彩繡群,是當年先皇親自下令為先皇后所繡制,宮中只此一件,先皇后容貌驚為天人,穿著此裙不知羨煞了多少宮妃的眼,只是隨著先皇后過世,此裙便不知所蹤,太后曾多次派人尋找此裙,都不得而知,為何今日會出現在這女子身上。
「太后。」染傾淺笑抬眸,極盡溫柔的一笑,「太后是說這流仙彩繡裙麼?」
太后目光凝滯,浮動著一絲陰冷,「這流仙彩繡裙世上只有一件,絕不可能偽造,你怎麼會有?」
「回稟太后,是機緣巧合,得人相贈。」染傾波瀾不驚的回答道,嘴角掠過一絲深邃的笑意,目光盈盈的直視著太后,「臣女知道太后一定會詢問此裙的來歷,所以才穿著此裙。」
太后眼神冰冷的望著她,目光裡透著一絲詭異,「你特意引起哀家的注意,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哀家說嗎?」
染傾輕輕點了點頭,湊上前一步說,「太后如今已經是萬人敬仰的太后了,只是,皇上並非太后親生,後宮大權又落在皇后手中,太后除了一個美名頭銜,還有什麼?」
「放肆!」太后怒視著她,被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戳中心中痛處,她臉色鐵青,頓時陰沉下來的臉色比冬月的天際更加陰冷。
染傾不卑不亢的站在原處,目光一直緊盯著她,「臣女可以幫太后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太后盛怒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錯,眼底的怒意被疑惑充滿,「是嗎?你可以做什麼?」
「臣女能幫太后奪回後宮大權,奪回原本屬於太子的寶座,奪回太后想要的一切!」染傾目光彎曲,一絲難以言喻的霸道和陰冷,自信與狂妄盡收眼底,太后閱人無數,見到她那麼堅定狠辣的目光,都不由得震驚三分。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太后清冷的目光透著幾分嘲笑譏誚,「你只不過是一個將軍之女,又有何本事?」
染傾慢慢上前一步,她將藏匿在水袖之中的信箋拿出,給太后過目,淺笑嫣然道,「這是臣女搜集的證據,先帝在時,皇上出征討伐亂黨,卻與亂黨謀和,意圖儲君之位。」
太后目光緊緊掃過她手中的信箋,將信不疑的睨視著染傾,一雙皺紋佈滿的眼神裡寫滿驚恐,「你是怎麼得來這些東西的?」
染傾不緊不慢的淡淡一笑,低著頭緩緩道,「父親在朝為官,一心忠心先帝,暗暗搜羅了不少不利先帝的事。」
太后輕輕的蹙著眉頭,目光幽深的飄到她精緻的面容下,忽然深不可測的一笑。
「好,只要你能幫我達成一切,我便許你一生榮華富貴。」太后陰險狡詐的目光緊盯著染傾,她輕輕揚起眉梢,華貴的目光裡帶著三分欣賞七分驚錯。
染傾啞然,她要的怎麼會是榮華富貴呢,她要的是紜赫與陌月永不超生。
太后從袖中伸出了手,拍了拍染傾冰涼的手臂,「你是個聰明的丫頭,既然如此,便時常進宮來看看哀家,陪哀家解解悶。」
太后拿出自己宮裡的腰牌,遞給了染傾,她眉目上揚,徐徐笑道,「太后的吩咐,臣女一定謹記。」
太后笑著拍了拍染傾的手,二人一前一後徐徐朝著戲台的方向前去,還未到戲台已經傳來昆曲的聲音,絲絲婉轉,絲竹管弦聲此起彼伏。
紜赫與陌月見到太后入席,便紛紛起身,眾人也隨之起身,太后只是福了福衣袖,坐在鳳座之上,太后身邊的安女官搬來繡凳給染傾坐下,眾人望著幕台,專心致志的聽曲。
陌月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染傾身上,一曲戲終了,陌月抬起手中的酒盅,面色溫和淡雅,遙遙相敬,「上官姑娘,本宮敬你一杯。」
染傾雙手端起酒盅,徐徐起身,她面色波瀾不驚,嘴角處噙著一抹淡然無痕的淺笑,臉上卻無絲毫笑意,「皇后娘娘,這杯酒應該是臣女敬你才是。」
見到陌月,她心中翻滾的恨意綿綿不絕的襲來,要將她整個人吞噬,她低眉勾唇,連笑意都帶著幾分嘲諷,「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