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傾唇畔的笑意極盡冷凝,醞釀著諷刺,「新帝忌憚四王爺,必然不會冒冒然動手。」
四姨娘不明白染傾的意思,她抬眉錯愕,面色凝滯,「恐怕現在也只有依靠四王爺,染傾,先帝逝世之前,對四皇子的寵愛人盡皆知,你若嫁給四皇子為妃……」
「二姨娘,染傾不會嫁給四王爺。」她抬起眸光,面色堅決,深邃如古井的墨眸裡充斥著陰冷,「染傾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哎。」二姨娘眼眸驚錯,拍了拍染傾的手,「安平與新帝的婚約是先帝親口御賜,縱然現在先帝仙逝,但是她與新帝的婚約猶在。」
「二姨娘的意思是,皇上要立安平為妃?」染傾聞言,忽然笑了起來,「是嗎?安平並非池中之物,封妃是遲早的事。」
二姨娘聲音瘖啞,暗暗歎了一口氣,垂眸不語,眸光下投下一片陰影,散開在眼底的臉頰上,「染傾,恐怕這上官府無法平靜了。」
染傾明白,她盈盈抬頭,音色淡雅不染纖塵,「只要有染傾在的一日,便會全力保住上官府。」
二姨娘微微點了點頭,「現在太子被廢,如繡也沒好日子過,而丞相逼迫太子和離,將太子妃帶回府中。」
太子妃是丞相嫡女,也是二姨娘的親侄女,她自然知道此事,染傾抬頭冷笑,不徐不疾的撫摸著自己水蔥似的手指甲,「恐怕現在如繡的日子也不好過,父親縱然心疼如繡,只是畢竟如繡不是嫡女,而且只是側妃,恐怕合理對她來說絕不可能。
二姨娘跟染傾都心知肚明,此時管家疾步走了進來,佝僂著腰,面色苦楚猙獰,「二姨夫人,老爺特命小人吩咐夫人,雲貴太妃娘娘的葬禮那天,府中要派何人前去?」
二姨娘目光投向染傾,染傾唇角勾起,淡淡的笑道,回給二姨娘一個目光,「此事還要二姨娘拿主意。」
「雲貴太妃逝世,此事便讓染傾一人前去便可。」二姨娘目光深邃,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凝固,「染傾你的看法如何?」
染傾點了點頭,她徐徐起身,緩緩道,「那麼染傾便告辭了。」
她邁著小碎步朝著自己的柳絮苑走去,她自然不會讓上官府沒落,畢竟,上官府隱藏的驚天秘密,在關鍵的時候,一定會救上官府。
雲貴太妃的葬禮由紜赫親自舉行,染傾隨同上官震天一同入宮參加雲倦的葬禮,宮門內外高掛白帳,器宇軒昂而金碧輝煌的宮殿,籠罩著一層詭異。
染傾穿著一身白衣,面容素淨淡漠,她站在人群之中,恍若一朵盛開的蓮花,清麗脫俗,淡雅無痕。
眾人三跪九叩的拜倒在露天的宮殿前,工工整整的跪立,大臣和家眷紛紛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染傾徐徐抬眸,見到偌大的朱紅流蘇暗色鑲金棺從暗香宮的宮門緩緩抬出。
染傾蹙著眉心,見到紜赫一襲明黃色繡金彩玉龍袍,頭束九龍宮絛,明黃色的龍袍熠熠生輝,站在人群最高的巔峰,身後宮女站在兩側,舉起明黃色的龍罩,他眉心緊皺,冰冷的臉頰上寫滿說不出的深邃。
行了大禮之後,棺材被八個身強體壯的侍衛抬出了暗香宮,紜赫御賜親筆寫下奠語,彰示雲貴太妃一生功績,並親筆為奠題詞。
染傾隨著眾人起身,上前拜唁,她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禮,禮畢起身,紜赫投來驚錯複雜的目光,染傾並未多言,只是淡笑。
眾人退去,染傾以收拾雲貴太妃遺物之名進入暗香宮,在女官的帶領下,踏入雲倦的閨房。
暗香宮內殿朱漆泥金的梳妝台前,擺放著雲倦最愛的鎏金珠翠攢玉簪子,想起雲倦雲鬢花瑤的模樣,步搖搖曳,梳妝台前拜訪著偌大的寬袖流蘇錦衣,千萬針金絲彩繡而成,光芒奪目,絢爛奢華。
而如今,只剩下這千針萬秀的綵衣裙袂,染傾不禁長歎了一聲,素手撫摸著這素紗裙裾。
七絃琴上佈滿一層層的灰塵,染傾坐在秀凳上,她一抹琴弦,一聲劃破寂靜的琴聲悠揚,她輕輕閉上眼眸,十指纖纖錯彈婉轉,聲音空靈寂靜,宛若黃鸝鳴翠,空山玉碎。
腳步聲忽遠忽近,斷斷續續,染傾沉浸在琴聲之中,並未想到紜赫已然走到她的面前,他靜靜的審視著眼前這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她指尖花涼,眉間素淨淡漠,金雕玉刻的眉眼,傾國傾城,顧盼生輝,煙波流轉。
紜赫徐徐上千,他目光凝滯深邃,冰冷的眸子裡,蘊含著無窮的深意,他漫步上千,看到染傾,唇畔恍然掠過一抹笑意,「沒想到上官小姐琴藝如此高超,恐怕伯牙子期在世,也要為之傾倒。
染傾淺笑不語,她愕然停止手中的琴聲,驀然抬眸,見到紜赫雙手背立在身後,正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她。
「臣女上官染傾,參見皇上。」染傾瑩瑩起身,禮數周全的對紜赫行禮,無絲毫差錯。
「平身吧。」紜赫笑意寡淡,他擺了擺手,屏退了左右的侍女,「雲貴太妃去世的突然,上官小姐還要節哀才是。」
「生死有命。」染傾雲淡風輕的便起朱唇,嬌艷欲滴的紅唇嗜血,她抬起眸子,兀自直視紜赫。
紜赫饒有意思的打量著她,他走到染傾身前,居高臨下的睨視著這個女人,不由得冷嗤一聲,他大掌緊握著她漂亮的下巴,使勁的往上一提,逼迫她與他對視,「朕是九五之尊,難道說在你眼裡還比不上顧離嗎?」
提到顧離的名字,染傾忽然笑出了聲,「難道皇上認為,臣女鍾慕四王爺麼?」
「難道不是?」紜赫平靜無痕的眸子下隱匿著無窮的暴怒,他加大力度抓著她的下顎,恨不得將她的下顎捏碎,「你三番五次的與朕作對,不是為了顧離,又是什麼?」
「染傾從未敢與皇上作對,如若真是如此,那麼皇上便早就不可能站在此處與染傾說話了。」她凜然一笑,聲如寒蟬,冷笑之中帶著幾分諷刺。
「大膽!」紜赫面容僵硬,他緊抓著染傾的下巴,朝著她湊近,「朕不信,朕現在是皇上,朕遲早會讓你甘心匍匐在朕的腳下!」
他伸出手,強迫的將她拽起來,大手已經深入她的外衣,將她腰間錦帶扯住,染傾倏然抬眸,她意識到紜赫的意圖,卻沒有任何舉動,只是陰冷幽深的眸子裡佈滿諷刺,「就算你現在強佔了我又如何,染傾沒力氣反抗,只是,在雲倦屍骨未寒之前,你在她的內殿裡同我歡好,可曾想過雲倦在九泉之下會不會魂魄不息,夜裡找你前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