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二姨娘來了,染傾笑著出去迎接,「二姨娘!」
「整個宅子就屬你這裡最冷清了。」二姨娘環顧著四周,雙目瞇起,眼角隱隱有幾分細膩的魚尾紋,淡笑道,「外面都鬧開了,明日就是十四皇子迎娶安平的日子了。」
二姨娘順勢扶著染傾走進大堂,染傾靠在榻上,慵懶的笑道,「嫁給十四皇子,恐怕這世上沒什麼比這個更痛苦了,安平現在以為她得到了側妃的地位,得到了皇上的親自賜婚,卻不知危險和苦難都離她更近了!」
染傾淺笑抬眸,睨視著二姨娘,她不由得浮出一抹苦笑,前世的她,是怎麼被紜赫打入冷宮,又是怎麼被陌月毒害,這一切都歷歷在目,而如今,安平只不過是在重走她的路而已。
「染傾,我倒是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這女人嘛,嫁入皇家未必是天下最好的事。」二姨娘苦笑連連,不禁冷哼一聲,目光輕盈的望著她,輕聲道,「我倒是真希望你能嫁個尋常家裡,粗茶淡飯,無憂無慮多好!」
染傾沒想到二姨娘居然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詫異的輕輕蹙著眉心,深邃的目光盯著她,這個時候,墨竹疾步走了進來,神色凝重,連邁的步子都重了許多,她彎下腰附身湊到染傾耳邊,小聲道,「二小姐,四姨娘那邊出了事!」
「什麼事?」染傾蹙著眉心,緊張的問道,她的目光落在漫不經心的二姨娘身上,她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明日安平小姐出嫁,四姨娘說是去城外的寒露寺幫她祈福,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居然遇上了山賊,四姨娘為保貞潔,被山賊打傷,現在剛剛抬回來,太醫們都去敲了,說活不過今天!」墨竹輕聲細語的說,目光堅定的與染傾對視,謹慎小心的點了點頭。
染傾蹙著眉心,擺了擺手示意墨竹先下去,她抬起頭直視著二姨娘,眉眼緊蹙,「二姨娘,四姨娘出了事?」
二姨娘的眸子裡也是說不出的震驚,她兀自瞪大雙眼,卻又轉眼哼笑道,「這還真是湊巧了,女兒明天正要出嫁,她這個做親娘的居然出了事,這不是擺明了要她女兒嫁不出去嗎?」
染傾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微微頷首,神情複雜,「我想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寒露寺距離京城不遠,天子腳下,怎麼會有山賊!況且寒露寺到京城這一路也不是人丁凋敝,相反城外白日裡因有很多小商小販,山賊不會找那種地方下手!」
站在一邊的墨竹也點了點頭,俯下身道,「奴婢也覺得奇怪,四姨娘出門打扮尋常,並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聽說今天洛陽王府的菁和郡主也去寒露寺,按道理說菁和郡主的馬車一定要比四姨娘的氣派很多,可是山賊卻沒向郡主下手,反而找到四姨娘!」
染傾點了點頭,她唇畔一揚,清冷的目光透著陰狠,「這其中一定有鬼。」
她話音剛落,外面的院子裡傳來敲門聲,墨竹連忙前去開門,只見官家站在門前,衝著二姨娘跟染傾行了個禮,「二姨夫人,二小姐,老爺有請你們去安居苑一趟!」
「嗯,知道了。」二姨娘一臉嚴肅,拂袖起身,回眸睨視著染傾,唇畔勾起,「看來安平是又想將事情栽在我們頭上了。」
「二姨娘何出此言?」染傾扶著綠筠的手,緩緩起身,她今日隨意的穿著一身淺綠色長衣,配上墨色褂襖,長髮披肩,只挽著一個流雲髻,清麗動人。
二姨娘一笑置之,她走在染傾的前面,二人朝著安居苑緩緩走去,安居苑裡一片哭聲傳來,方纔的敲鑼打鼓聲也銷聲匿跡,寂靜的院子裡只聽見幾個丫鬟婆子的哭喊聲,淒厲慘淡。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安居苑,只見上官震天坐在正座之上,他緊蹙著眉心,屋子裡只站了安平跟如繡以及六姨娘,安平跪在上官震天身前啼哭不已,淚眼如花。
染傾俯身請安,忽然,上官震天猛地一拍案幾,怒道,「染傾,你可知罪?」
她不徐不疾的抬起眸子,目光錯雜,「女兒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四姨娘被山賊所害,是不是你派人這麼做的?故意讓安平不能成親?」上官震天面無表情的說,他冷哼一聲,又重新坐在正座上。
染傾失笑,果然與二姨娘說的一樣,她徐徐抬眸,冷眼如霜,「最近染傾並未出家門一步,又如何買通山賊,況且,染傾並不是愚笨之人,會選擇在城外繁華錦簇的地方下手,引人耳目。」
最重要的一點,她更希望安平嫁給紜赫,又怎麼會想方設法的破壞呢。
她勾起唇畔,浮動著一絲凝雲,漫不經心的一笑。
「你自己看看!」上官震天惱羞成怒的將手中的一張信紙抓成一團,丟在染傾頭上,染傾撿起信紙,信中的確是她的筆跡,買通山賊,想必這陷害之人已經做得天衣無縫,究竟是何人。
她緊縮眉心,忽然揚起嘴角一笑,舉起手中的信,「父親,這信不是女兒寫的!」
「你有何證明?」上官震天不由露出三分惱怒,他怒橫一眼跪在地上的染傾,而他臉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惱怒至極。
染傾卻不緊不慢的淡笑,她抬起手中的信紙,淺笑嫣然,「這信紙染傾房中從未有過,況且,染傾寫字慣用左手,這筆力一看便是有人故意仿照,而用的右手寫的!」
她將信紙遞給上官震天,上官震天半信半疑的抽起信紙,仔細的捉摸著上面的字跡,染傾冷艷如冰的眸子挑起,望向管家,「麻煩管家去取文房四寶來。」
管家連忙下去準備,將紙筆端在染傾面前,染傾面無表情的用紙筆寫下一樣的字,她遞給上官震天,面色凝思道,「父親大可對照,這字跡雖然看上去大同小異,但是其中細緻地方,故意仿照的痕跡卻很明顯!並且這信紙乃是皇家御賜的上等紙張,染傾院中可從未有過皇家御賜的東西!」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安平身上,安平陡然一驚,哭聲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環顧眾人,驚錯道,「父親,難道女兒會謀害自己的親娘嗎?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況且,女兒明日就要嫁入十四皇子府,如若四姨娘出事,女兒還如何出嫁?」
安平句句在理,上官震天也難免懷疑,他不由得蹙著眉頭,凝思道,「府中御賜的紙張多不勝數,況且原來夫人那裡也有很多!定然不管安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