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太醫急忙趕到夫人的院子裡,夫人臉色慘白,雖說約摸三十大幾,看上去卻依舊風韻猶存,不減當年。
太醫隔著錦帕,指腹搭在夫人的手腕上,過了許久,太醫面露欣喜,起身抱拳道,「上官將軍,令夫人這是有喜了。」
「有喜?」在場所有人都意料不到,連染傾都不敢相信,她看著夫人白皙豐腴的臉頰,不由得蹙著眉新。夫人居然在這個時候有喜了,如若她生下一子,那麼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子,恐怕連流雲都比不上。
「此事當真?」上官震天口氣卻很尋常,卻不見任何欣喜之色,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
「千真萬確,已經有兩月有餘,只是夫人一直以來氣血不通,想必月信紊亂,而夫人自己也未察覺到。」太醫徐徐解釋道,疑惑的盯著上官震天,卻不見他絲毫喜悅,甚是奇怪。
「來人,送太醫出去!」上官震天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也都出去吧!」
染傾跟二姨娘相視一眼,兩個人相伴走出了院子。
月光皎潔明亮,灑在染傾的肩頭,襯的她肌膚雪白晶瑩,如同上好的美玉剔透玲瓏,她唇畔的笑意在月光下更加清冷瀲灩,緩緩開口道,「看來父親並不高興母親有喜呢!」
「這是當然的。」二姨娘漫步款款的走著,回頭瞥了一眼染傾,「夫人的身份低微你我不是不知,若是生下兒子,那麼就是嫡子,而阮國安將軍便是他的親娘舅,嫡子繼承家業,那麼豈不是將上官家的一切都拱手讓給阮國安了。」
這一點染傾自然知道,她眼珠子一轉,似乎有了主意,「我看,今天本想利用父親被阮國安偷襲之事,然後栽贓給夫人,指出夫人背叛父親,只是,這一條路定是行不通了。」
「你有什麼主意?」二姨娘疑惑的凝視著她,輕輕揚起嘴角一笑。
「既然父親不想要這個孩子,那麼我便要好好利用一番。」染傾側過頭,悄悄的在二姨娘的耳畔嘀咕道,笑意更深,「不知道二姨娘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自從大夫人懷孕以來,被解了禁足,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她惟命是從,而染傾也求了上官震天解除自己掌事人的權力,重新交給夫人,內府中,依舊尊夫人為大。
這段時間,染傾一直閉門不出,對幾個姨娘的問切也是避而不見,唯獨等到二姨娘來的時候見過幾面,卻也只是說了幾句。
這天二姨娘剛剛進柳絮苑,卻見到阮慕寒也正朝著柳絮苑的方向走來,見到二姨娘,阮慕寒雙手抱拳請安,「二姨娘金安!」
「慕寒啊。」二姨娘端莊賢淑的一笑,勾起唇畔道,「你這幾日怎麼天天往染傾這裡跑,雖說染傾是你妹妹,但是也是男女有別!」
阮慕寒面無表情的淡淡莞爾,「二姨娘多慮了,傾兒這幾天身子不適,而且她又不喜吃藥,我特意鬆了幾個棗糕過來給她嘗嘗!」他拿出手中用紙包好的糕點。
「我知道你疼染傾。」二姨娘只是盈盈一笑,上下打量著阮慕寒,「好了,這東西我就替你交給她吧!」
阮慕寒雙手遞上棗糕,禮貌的抱拳行禮,「那就多勞二姨娘了,我就不去打擾染傾了。」
他轉身離開了柳絮苑,二姨娘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長歎一聲。
染傾聽到二姨娘前來,從貴妃榻上慵懶的起身,披著外衫,憔悴病容沒有一絲血色,「二姨娘,您來了。」
綠筠急忙搬來椅子給二姨娘坐下,二姨娘抬起頭看了染傾一眼,將手中的棗糕放在桌上,「這是你義兄給你送來的!」
染傾欣然接過,微微笑道,「義兄對染傾很好呢!」
「好歸好,但是染傾,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阮慕寒畢竟是你的義兄,這男女之嫌,在我們大慶可是最忌諱的。」二姨娘拍了拍染傾的手,叮囑道,「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那麼夫人可是有機會將你置於死地的,連老爺都不能插手!」
染傾淺笑嫣然,在心底蔓延開無窮的冷意,「這個染傾自然會注意!」
「對了。」二姨娘緊緊的盯著染傾黑漆漆的眸子,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很快。」染傾望著手中的棗糕,恐怕二姨娘還不知道,一直以來她跟阮慕寒都通過這棗糕的黃紙互通消息,以免被人偷聽,「這段時間自從母親懷孕一來,身體就百般不適,畢竟母親年歲已大,還懷有身孕,這胎像不穩當然是正常的!」
二姨娘點了點頭,「的確,我前幾天偷偷問了太醫的,太醫說這脈象穩定,卻沒什麼大礙!」
染傾哼笑了一聲,「我看那太醫八成被母親收養了,父親最信任的就是太醫院院判王太醫,只是這段時間王太醫一直都在忙著太后的頭風,沒工夫前來我們將軍府!」
她蹙著眉心,略有所思,二姨娘錯愕的睨視著她,「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不久無法實行了嗎?」
「這個姨娘不用急。」染傾淡淡的笑道,「我看夫人估計有搜盤算,我們就靜觀其變好了。」
染傾話音剛落,墨竹邁著小碎步推開了門,急匆匆的走來,「不好了,二姨夫人,二小姐,夫人小產了!」
二姨娘猛的抬起頭,錯愕的放大瞳孔,「什麼?小產?」
墨竹謹慎小心的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說道,「現在老爺已經趕過去了,是剛剛出的事!」
染傾慢條斯理的裹了裹身上的披風,唇畔的笑意更加神秘莫測,「看來夫人是有所動作了!」
二姨娘不懂染傾的意思,疑惑的凝視著她,「你的意思是……」
「看來不用我親自去,馬上就會有人來請我們了。」染傾深邃的淺笑,撫摸著自己滑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果然不過一會,上官震天就請了人叫他們過去。
二姨娘與染傾二人來到大殿,只見夫人面色慘白憔悴的坐在榻上,病怏怏的咳了幾聲,一邊拿帕子拭淚,一邊輕輕的抽泣。
「參見父親!」染傾懨懨的跪下,對上官震天行了個禮,坐在一邊的籐椅上。
「染傾。」上官震天皺起了眉頭,呵斥了一聲,「你可知罪!」
染傾急忙盈盈跪下,她面容憔悴枯槁,蠟黃色的臉頰看起來毫無血色,沙啞的聲音透著無辜,「染傾不知道到底何處惹怒父親,還請父親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