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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文 / 夏夜鬼話

    顧臻靜默了許久,才說道:「你這是……哪部偶像劇裡面學來的坑爹台詞,聽得人毛骨悚然的。」

    祁則晟卻不覺得害臊,只繼續向他追問:「行不行!?」

    顧臻張了張嘴,祁則晟盯著他的表情,幾乎就要以為顧臻的口中會吐出一個好字。

    結果丫的張了張嘴,卻又把要出口的話給嚥了下去,重新閉上了嘴。

    祁則晟捏緊了拳頭,在這一刻真的覺得顧臻的彆扭簡直讓人無法忍耐。他覺得對方剛才差點出口的絕對是一個好字,一定一定就是一個好字。

    可是顧臻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祁則晟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某人心裡肯定是早就願意的了,就是因為某種原因,死活就不肯給他個痛快。

    他得……幹點啥。

    這樣想著,祁則晟突然就推了一下茶几上的酒瓶,然後邁過了茶几壓到了顧臻上方,說道:「顧臻,我要親你。如果你不推開我,我就當你答應了。」

    然後他就對著青年纖薄的嘴唇吻了下去。

    這一吻就是好久。

    顧臻一開始沒什麼反應,後來就抓住了他的手臂開始試圖推開他。

    但是那力氣根本就不夠大,至少不夠把祁則晟從他身上推開了去。祁則晟和他打過架,卻是知道顧臻的極限在哪裡的。

    所以祁則晟反而加大了力氣,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顧臻的手臂,唇舌如同打架一般地侵入顧臻的唇齒,想要撬開對方的防線。

    隨著時間過去,顧臻反抗的力氣卻也加大了一些。

    祁則晟卻只是死死地壓住了對方不肯放開。

    好一會兒之後,顧臻終於惱火起來,用盡了全身力氣試圖去把祁則晟推開。然後就聽見巨大的聲響,兩人一起翻倒在了茶几旁邊的地面上,差一點點就直接把茶几都撞碎。

    祁則晟發出一聲悶哼。

    兩人的狀態這時卻變成了顧臻壓在祁則晟身上。

    暗淡燈光下,顧臻看見了祁則晟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現出奇異的光芒。

    顧臻恨恨道:「不要自說自話行嗎?」

    祁則晟說道:「我只當你答應了。」

    顧臻反駁道:「我沒有答應。」

    祁則晟:「你答應了。」

    顧臻:「我沒有答應。」

    祁則晟說道:「你答應了,否則你根本不會在這裡跟我爭吵這種事情。你只會轉身就走。」然後他伸手,手指輕輕摸過顧臻的眼角,說道,「顧臻,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讓你覺得難受的事情,但是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所以,你把那場夢裡的事情忘掉好嗎?」

    顧臻沉默許久,才說道:「我不想忘掉,怎麼辦?」

    祁則晟看他半晌,伸手抱住了他,說道:「那也涼拌。你就記著吧。反正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這傢伙真是自以為是。

    可是,顧臻最後還是放棄掙扎,任由祁則晟把他拉了下去。

    夏夜的晚上,即使躺在地上也不會讓人覺得很冷。

    反而是人體的溫度讓人覺得燥熱不已。

    然後兩人就聽到卡擦一聲,套房的門被人給打開了,一時燈光大亮。

    然後屋裡屋外的人都是一陣愕然。

    五秒鐘之後,程序員立刻一本正經地背過身去,面著牆說道「老大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就是想過來拿瓶啤酒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顧臻卻是趕緊從祁則晟身上爬起來,然後伸手把祁則晟也拉了起來,才瞪了程序員一眼說道:「你看見什麼了還什麼都不會說?」

    程序員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看著一派自然的顧臻,又看了看衝著他挑眉一笑的祁則晟,卻是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眼花了。

    顧臻卻又走近了幾步,問程序員:「你以為你看見了什麼?」

    他雙手抱胸,身高雖不碾壓,威勢卻沒有少上一分,此時目光充滿威懾力地看著程序員,頓時就讓程序員產生了一種濃重的心虛感。

    顧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年紀不大,腐朽思想不少啊?跟那群腐女混久了吧?」

    程序員衝他露出一個訕訕的笑。

    顧臻說道:「要拿啤酒就去拿吧,不過拿個一兩聽就得了,大晚上的別喝太多酒。」

    程序員此時面對著顧臻,只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跟個僵化了的木頭人一樣同手同腳地走到冷櫃前取了啤酒,中途還是忍不住偷眼看了顧臻和祁則晟一眼,結果卻正好對上祁則晟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一個激靈,卻是趕緊把視線收了回來,目不暇視地出了門。

    說起來也奇怪,這兩位老總的年齡明明都要比他小,但是那眼神卻銳利得很,非常有震懾力。難道這就是當慣了老闆的人跟他們這種打工的的不同?

    然後關上門的瞬間,程序員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酒瓶。

    他頓時有點糊塗了,莫非剛才是他誤會了?那兩人真是喝酒喝高絆倒了?

    可惜屋裡的兩人最後也沒有解答他的疑問。

    等程序員走後,祁則晟就走到門口鎖上了門,然後撲過來就一把抱住了顧臻,就往他嘴上親。

    兩人親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顧臻便開口說道:「夠了。」

    祁則晟說道:「再一會兒。」

    然後就又往對方嘴上啃。

    顧臻有點拿他沒辦法。

    等好不容易把對方推開,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有點重了起來。祁則晟說道:「我……」

    顧臻看著他:「?」

    祁則晟卻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許久才說道:「那個……我……」他要說什麼來著?怎麼腦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了呢?

    兩個人在黑暗中面對面地站了許久,祁則晟才想起來,他想說的是什麼。

    他說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顧臻回答道:「你說呢?」

    一群屬下就在隔壁,這種情況怎麼看也不是適合做有些事情的情形。

    祁則晟說道:「我天亮之前會回房間。我們就睡覺,不幹別的,我想抱著你睡。」

    他的聲音裡有點沙啞,卻是帶了些許小性感。顧臻聽了,只覺得耳朵和脖子都癢癢的,有點承受不住。

    有多久沒有跟人以這樣親密的距離接觸過了。

    竟然都開始不習慣到想起雞皮疙瘩了。

    祁則晟的要求其實並不過分。他雖然也有慾望,但是這一刻卻並沒有很強烈和顧臻zuo愛的想法,更多只是想要一直抱緊對方,讓兩人之間親密到沒有距離間隔的直接感情反應。

    吧檯的燈光昏暗而遙遠,顧臻的聲音卻是帶了些許的柔軟:「我怕你明天起不來。」

    「我覺得今晚我會睡不著。」祁則晟如是回答道。

    結果到最後,兩人還是躺到了同一張床上。

    這夜祁則晟果然沒怎麼睡好。

    天亮之前他吻了吻顧臻的臉頰,才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文案姑娘這兩天一直比較驚疑,老覺得顧總和祁總之間的戰況有變化。

    雖然說兩人以前的氣氛就很微妙了,但是最近確實有種升級了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文案姑娘本人不是腐女子,至於看到顧臻和祁則晟站在一起就忍不住多看兩眼偷拍兩張腦補一下什麼的……這是人類對美色的本能喜好。

    用一個比較標準的說辭,就是她一般不腐,唯一腐的一對就是自家上司。

    但是最近幾天她卻老覺得那兩人之間的氣氛變了。氣氛是個很微妙的詞,難以用具體的行為動作描述,但是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某人笑的時候越來越多了,而且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文案姑娘捂臉,突然覺得這個形容好精妙有木有?

    要知道,某人平日可就是那種最遭人討厭的高冷毒舌男,對誰都是一副「你長得這麼醜好意思跟我說話嗎」的蛇精病樣。

    如今卻是時時笑得春暖花開,除了愛情還有什麼能改變一個人這麼多呢?

    她偷偷把自己的想法跟編輯姐姐說了,結果編輯姐姐只回答了她一句話:「不呱噪的老鴰有肉吃。」

    好吧,文案姑娘決定要當一隻有肉吃的小烏鴉。

    而行程的最後幾天,顧臻先後收到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來自魅力映像的,是關於立體攝影的研發進程。

    《豪門》的拍攝是以多方位球形攝像頭定位聯合運作而完成的,但是這種方式不但需要大量的後期重制工作,製作成本也相應比較高。

    而新研製出來的立體攝影機,雖然仍舊延續了之前最少十五個球形設備定點取景的基本設置,但是復合性的電磁探測代替了直接的平面拍攝方式。通過結合球形收發設備如同蝙蝠一樣的探測方式對於周圍的環境進行繪製和透視,結合特別設計的電腦程序,可以在拍攝的時候同步構建立體圖像,完成連續性立體建模。

    相比起原先的拍攝方式,這種技術不管是在人力還是資金上都大幅度地減少了成本。

    當然這個技術在目前還有一定缺陷和不足之處,但是那也不過就是細節調整的問題。

    而第二個消息,卻是碧緣研究所傳來的,項目組方面對於基因圖譜解析的進度。

    基因圖譜的解析,從幾年前就開始進行了。而且這幾年來,這方面的工作從未停止過,大量資金就像天上掉的一樣被顧臻眼也不眨地往裡丟,十分引人側目。

    當然,要說成果,也並不是沒有。

    至少在植物基因語言方面,碧緣的研究進度恐怕目前也算國際前沿了,顧臻花出去的錢,也不算全部都扔進了水裡打了水漂。

    而這次的消息,就是關於基因語言研究方面的一個喜訊。

    楊曦認為自己找到了dr.唯心主義之所以能夠起到活躍大腦皮層神經活動的那段基因片段。

    差不多九月底的時候,顧臻等一行人返程了。

    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原本是自駕游,但是返還的時候卻是航空旅行,穿越同樣的一段旅程,前者花費的時間卻是後者的幾十倍。

    當然,看到的風光也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回程的時候卻出了點小問題。

    似乎這一段時間c市以及附近省市一直在下大雨,c市和附近的幾個大城市都被籠罩在磅礡大雨之中,飛機盤旋許久,始終無法降落。

    這也並不奇怪。

    這個季節本來就是暴雨肆虐的季節。

    最後顧臻一行人的航班還是在h市的機場迫降的。

    因為這是屬於意料之外的狀況,所以在h市下機的眾人也沒有什麼準備,只有臨時找了家酒店住了一夜,然後第二天雇了一輛麵包車回c市。

    結果回c市的路上又出了一些問題。

    行程還未過一半,前方道路就開始大雨朦朦,泥濘不斷起來。

    路上出現車輛滑胎事件之後,顧臻有些擔憂起來,便對司機說道:「師傅,這路況不太好啊。要不下個服務站我們停一下,等雨稍微小一點再走?」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搖了搖手,說道:「哎,老闆,我開車您放心。這段路我可是來來回回開了幾百遍了,這麼多年就沒出過事。你要是擔心啊,我待會兒就開慢點,保證開得穩穩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出一點意外。」

    司機都這麼說了,顧臻也就不好再堅持下去。

    而後司機果然把車開得很穩,速度雖然慢了一些,但是雨中視野不好,這樣反倒安全了許多。

    但是人若是倒霉,有時再小心也是沒有用的。

    山體塌方的時候,顧臻只聽到幾聲夾雜在暴雨聲之中的嘈雜轟鳴,然後一行人坐著的巴士就猛然向著路的一邊倒了下去。隨著泥水和巖土轟然從頭頂壓下來,車輛的玻璃就像承受不住一樣,轟然崩裂。

    然後他就被祁則晟給壓在了身下。

    此時天崩地搖,顧臻也只有抱緊了祁則晟,一邊箍緊對方的腰身,一邊用膝蓋死死抵住前座的底盤,保持著平衡。

    這樣隨著很長一段時間彷彿無限墜落一般的碰撞,等到周圍終於安靜下來,顧臻才一手抱著祁則晟,咬牙抓住了前座的椅背,試圖坐直了。

    周圍也同時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和呻吟聲。

    顧臻便一一叫過每個人的名字,詢問他們的情況。而他們的運氣顯然還不錯,至少沒有誰受什麼致命傷,都還能比較冷靜地報告自己的情況。

    顧臻又叫了一聲:「師傅,您還好嗎?」

    司機師傅沒有回答。

    顧臻頓時感覺有些不妙。

    然後,他就聽到了文案姑娘的一聲驚呼:「祁總——!?」

    顧臻倏然一愣,偏過頭去看祁則晟。這時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幾乎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祁則晟的一隻手還緊緊抓著金屬的扶手欄杆,顧臻回頭,卻是正好看見他滿佈汗漬的額頭和蒼白沒有血色的嘴唇。

    顧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抱住祁則晟的手輕輕地摸過對方的後背。

    然後他顫抖著的手指就碰到了一個尖銳的物件和浸濕了祁則晟身上薄薄棉布衫的粘稠液體。

    一般來說,車輛的玻璃都是有防護層的,即使碎裂也只會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而不會變成碎片四濺。但是這次山體滑坡,泥石碎塊墜落時帶下的力度實在太大,衝撞到車窗上,雖然被車窗玻璃卸掉了不少的力,但還是撞碎了大部分的車窗玻璃。

    偏偏祁則晟的運氣就是那麼不好,他護住顧臻的時候,正好就有比較大塊的車窗玻璃直接插到了他的背上。

    顧臻大腦空白了一會兒,才一手繼續扶著祁則晟,一手伸到口袋之中開始摸索。

    因為手指顫抖,掏出手機的時候顧臻差點沒抓住,好一會兒才撥通電話。

    但顧臻的聲音卻很穩。

    他說:「哥,我們在h市到c市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大概是……這個路段。山體滑坡,則晟受傷很嚴重,請盡快想辦法找人來救援。」

    顧琤接通電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到反應過來之後,卻是立刻詢問起了情況,然後開始行動起來。

    顧臻掛了電話,對祁則晟說道:「你忍一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祁則晟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車中一片靜默,似乎所有人都為這一幕所驚呆了。

    顧臻伸手把祁則晟扶到了一邊,讓他側面靠在了座椅上,盡量不讓任何東西壓到祁則晟的背部,然後一點一點從座位上挪移了出來。

    這時候司機也醒了過來,發出了低低的呻吟。顧臻便指示行動上沒有問題的人把受傷的人一個一個地扶出來,然後移動到比較空曠,周圍沒有山壁的公路地段。

    這時的雨還在下著,也看不出有沒有變小一點。幸好大家出外旅行時包裡都有背著雨傘。

    一大群人這時也不管行李了,紛紛都只拿了電腦包出來,文案姑娘和編劇姐姐則還額外拿了個裝筆記本的背包,然後一群人就三三兩兩互相扶著從車裡鑽了出來。

    所有人裡面受傷最重的是司機師傅和祁則晟。司機師傅有兩個青年程序師攙著,顧臻就讓人幫忙,把祁則晟扶到了他的背上。

    編劇姐姐在後面幫兩人撐傘。顧臻讓她小心,不要讓雨水打到祁則晟的傷口上,編劇姐姐應了。

    這一段路並不遠,但走起來其實有一點艱難。一來是遍地泥濘,皮鞋踩在上面都有點濕滑,難以站穩。二來是要回到主道上,中途還有一段上坡路,需要爬坡——畢竟巴士是被泥石流從主道上衝下來的。

    所有人除了顧臻,幾乎都有多多少少受了一點傷。文案姑娘的腿撞了一下車上的椅子,目前也在火辣辣地疼,但是她前後左右看了一眼,卻是生生地忍了,盡量裝作了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眾人走。

    雨水冰涼,時不時賤到祁則晟的身上。雖然編劇姐姐已經盡量伸著手不讓雨水淋到祁則晟,但是總歸還是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而顧臻的頭髮和臉,卻已經是被雨水淋濕了大半邊。

    因為怕引起大出血,所以顧臻並沒有嘗試著拔出插在祁則晟身上的玻璃片。但是即使這樣,隨著時間過去,祁則晟身上的血還是開始越流越多。

    他覺得自己的神智在渙散。

    然後顧臻就聽到背上的人開口說道:「顧臻……我覺得……有點暈……」

    顧臻嘴唇微顫,聲音有些抖動地說道:「……不許暈過去。」

    真是不講理的命令。

    但是祁則晟卻蒼白著連,想笑卻沒力氣,最後只有氣息微弱地回答道:「那我盡量。」

    過了一會兒,他卻又開口說道:「顧臻……顧臻……」

    顧臻回答道:「你說。我聽著呢。」

    祁則晟說道:「我有個願望,如果實現不了的話……總覺得會死不瞑目。」

    顧臻問道:「……什麼願望?」

    祁則晟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道:「……我都還沒有……來得及……跟你……做過……一次……」

    顧臻覺得好笑又好氣,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一滴一滴的液體滑到唇邊,好似有點鹹味,又好似沒有,讓顧臻分不清到底是雨還是淚。

    他說道:「那你就好好給我挺著……等救援過來。」

    祁則晟說道:「那要是……救援一直都……不來……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做一次……」

    顧臻想,如果祁則晟這時是好好的,他肯定得往死裡揍對方一次。

    然後他回答道:「你做夢呢。你要好好活著,我們以後就還有很長的日子。否則,你這輩子就再當一輩子處吧。」

    祁則晟笑了:「……你怎麼知道我……」

    怎麼會不知道呢?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顧臻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意,卻又好像帶著哭音,說道,「你除了我……誰都不行。」

    祁則晟說:「……我除了你……誰都不行。」

    祁則晟笑了,他的這個笑容露得很艱難,但是卻很燦爛。他的頭輕輕地靠在顧臻的肩上,幾乎能夠聞到顧臻身上那夾雜著雨氣的汗意。

    他愛的人,就連在冷冷雨幕中散發出來的汗意都似乎帶著一種讓他打從心底裡愛戀的香氣。

    祁則晟說道:「顧臻……如果……下輩子……的話……你不要……喜歡別人……不要……讓我……追你追得……這麼難……好……不好……」

    顧臻帶著哭音,說道:「祁則晟……沒有下輩子,沒有下輩子。你拿什麼保證,我們下輩子還會遇見?還能夠生在同一個時代?」

    「就算下輩子還能遇見,也許還會有很多其他的悲劇。也許你出生的時候我已經老了,也許我們隔著千山萬水一輩子也不會相遇,也許我們會生在不同的國家,背負國仇家恨,根本就沒法相愛——」

    「但是……就算那樣……」

    ……我還是會愛你……

    顧臻輕輕地把祁則晟放下,讓他坐在一塊石頭上,然後握住祁則晟冰冷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被雨水和淚水浸得透濕的臉上,開口說道:「祁則晟,我們明明就有這輩子。我們本來就還有很多年很多年的這輩子。」

    祁則晟聽了,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結果流下來的卻是一滴淚。

    他想要啊……這輩子。

    能一直握住顧臻的手……的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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