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到了這種地步,網絡上的掐架已經跟顧深本人沒有什麼關係了。大家都已經吵出了火氣,相比起顧深的態度,更加注重自己的正確性。
微博底下的留言還在不停地增加,不少人在向著顧深科普著關於舒婉婉冒充她的事情,顧深本來還不是很在意,但是當評論越刷越多話題越來越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整件事的嚴重性。
魅力映像那邊臨時分配給她的一位公關助理,也很快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目前的事態必須得到處理。
網民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們不管粉轉黑或者黑轉粉都非常地快速。顧深剛剛有點名氣,如果這個時候應對不當,引起了大多數的反感,那麼接下來就會很不妙了。
網絡時代就是這點麻煩。以前只要躲著記者就可以,現在微博上還要時時關注,一段時間不進行處理別人就會認為你在裝傻。
顧深初次接觸到這種事情,就算以往一向年少老成,這時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由地開始在電話裡面詢問起對方有什麼意見和經驗,結果後面顧臻卻掰過了顧深的電腦屏幕,對著它打起了字。
——似乎有看到一兩句類似的傳言,但是對於整個情況都並不瞭解。或許有人願意給我系統地說明一下?
顧深看了一眼,頓時愣了一下,那邊還跟人說著電話呢,卻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阿臻!?」
顧臻對她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處理公眾問題,算是顧臻比較駕輕就熟的一種工作。他對於豪門的規矩習慣並不瞭解,但是對於各個普通階層的人物心理卻是比較清楚的……因為他兩輩子都是從這個階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說到底,不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這一輩子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在追求一樣東西,通俗點叫做存在感,哲學點嘛……可以說是為了實現自我存在價值。
他一邊從在顧深微博下刷評論的人那裡接收著各種訊息,一邊手腳利落地開始搜索各種關鍵詞,瞭解目前網絡上的風向。「謝執晚」如今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公眾人物了,一舉一動在保持自身原則的情況下,還得符合社會準則和大眾期待……顧臻得調查一下目前眾人對於顧深是個什麼樣的期待。
幸好網絡本來就是個開放的場所,大部分人都不喜歡在網上掩飾自己,而更喜歡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態度,所以顧臻很快就掌握了大概的情況,明白了當前的風向。
舒婉婉目前幾乎是一邊倒地受到譴責。
——老實說,顧臻覺得這種情況,顧深實在是沒有什麼落井下石的必要了。但是事到如今,不管是哪一方都有些騎虎難下:不管是真粉絲還是假粉絲,已經有很多人替顧深打了前站,如果這時候顧深沒有點表示,怕是有一大批人對她轉黑。
但是若是落井下石得太明顯,仍舊會有很多人會對顧深轉黑。有些事情,他們可以一遍一遍地要求顧深去做,但是顧深真的去做了,反而會被對方所厭惡。
公眾人物真不容易……顧臻一邊這樣笑著感歎道,一邊開始啪啪嗒嗒地打字發新微博。
「之前關於舒婉婉的事情已經瞭解。查看了許多聊天記錄與微博截圖之後,我也認為她雖然沒有直接開口說她是謝執晚,但的確暗示和誤導的意思。今夜猶未晚,我覺得你有出來向大家道一下歉的必要,不管是對你的粉絲還是我的粉絲,你覺得呢?」
結果沒過多久,舒婉婉就回復了顧臻: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就是謝執晚!請不要污蔑我,謝謝!
對方顯然是打定了堅決不承認的主意。
不過對於顧臻來說,這也無所謂。對於他來說,做這些也不過是為了幫助顧深轉移一下關注,刷一下公眾好感度。
此時舒婉婉死不承認,顧臻也不在意。因為對方的回復明顯惹怒了不少人,之前集中在顧深身上的關注與逼問,隨著舒婉婉的死不認錯,很快又轉移了出去,如同突然轉向的潮水,向著舒婉婉湧了過去。
顧臻差不多只用了短短小半個小時,就把矛盾中心重新放到了舒婉婉的身上,動作輕巧地幫顧深化解了一場危機。
顧深掛了電話之後,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顧臻便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種植園。
隨著時間過去,種植園裡面第一批的月光花已經漸漸地成熟了起來,雖然還沒有結果,卻已經開花了。
這種草木既然以花為名,其花朵也必然會有其特色。據種植園的研究員所說,月光花的花朵密密麻麻,且非常美麗。每片花瓣都瑩潤如白玉,因為表層纖維十分細膩,所以在一點微光下都會呈現淡淡的瑩白色,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它自身會發光。
顧深聽說還有這種事情,立刻表示要跟去一起看,顧臻就帶著她一起去了種植園。
進入培育室之後,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層一層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植株和瑩白色的美麗花朵。顧深第一眼就看呆了,就連顧臻乍見之下也覺得有些驚艷。
他之前不是沒見過月光花的各個生長階段。但是只是看著微縮版的種植格子,和直接看到遍佈視野的花海卻是不一樣的。哪怕三層的培育架子使整個培育室裡面的植物看上去都顯得有點密密麻麻,卻也仍舊掩飾不去那植株天然的美貌。
顧深走到架子前,伸出手小心翼翼觸摸了一下花瓣,說道:「真是想像不到,這麼漂亮的花,竟然會生長在深山老林之中從來不曾被人發現過,只有山裡的老人採來釀酒。」
顧臻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決定他還是什麼也不說了。
卻聽旁邊的研究員笑著說道:「這花要求的生長條件可古怪了,如果不是老闆提醒,我們自己研究恐怕要不知道多少功夫才能種出來。想來這花也是因為地理環境特殊,才能一直生長繁殖下去,如果發現的人多了,能不能種出來先不說,就怕還沒傳播開來就被人糟蹋滅絕了。」
顧深聽了,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了一聲。
顧臻頓時覺得欺騙這麼認真的研究員和妹妹的自己有點渣。
因為花已經開了,顧臻估算了一下結果的時間,覺得差不多也該考慮這一批的用途問題了。這一次的種植量實在不小,雖然因為其本身的特性,畝產並不高,但是用來釀造月色酒卻已經綽綽有餘了。
看過了花之後,顧臻就跟顧深說明了目前的情況,然後問她酒廠的事情。酒廠的事情雖然目前是顧琤在主持,但實際上進行督建的卻是最近比較閒的顧深——因為還欠著酒廠的股份資金。
顧深聽了之後,答道:「酒廠是已經建好了,設備也準備得差不多,但是過年之前恐怕都是招不到人的。」
這也算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顧臻點了點頭,說道:「倒是不急在春節之前,反正月光花真正到成熟適合採摘的時期也還有一段時間。我想問的是釀造出來的酒打算怎麼處理。之前雖然開玩笑說我們各自分了自己喝或者送禮都可以……不過現在的種植量這麼大,總不可能真的全部自己喝掉?」
那得喝多少年?
顧深思索著答道:「肯定要上市的。不過這個我做不了主,還是要找大哥一起商量下吧。」
顧臻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家之後,等顧琤到家,就一起聚在書房開了個小型的家庭會議。家庭會議上,顧琤聽取了弟弟妹妹的意思之後,說道:「正月之後再招人確實比較合適,不過在那之前倒是可以先把各種證書跑全了。食品業需要跑的證書實在不少,我可以讓李特助或者王特助去幫你們跑,這樣省事一些。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們現在沒事也可以自己去跑一跑,順便到各處去認認門,以後有需要的時候也方便。」
顧臻也正想擴展人脈呢,對此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兩人答應了之後,顧琤就交代秘書整理出了一個名單,上面有各種顧臻和顧深需要跑的機構,辦的手續,以及可以去見一見的人。
顧琤對著名單看了半晌,又拿了一支筆,一邊說話一邊標注了起來:「專利局可以找鄭先生,或者錢先生……鄭先生人很好,也好說話,你們把手頭上的酒送過去幾瓶給他嘗嘗鮮,他自然會幫我們催一催。我們的酒沒什麼問題,所以還是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了。另外這位甄先生也可以找,不過他為人比較古板,八成是什麼也不會收的。到時候你們可以帶盒巧克力或者蛋糕去給他家孫子孫女吃,順便和他嘮嗑嘮嗑,說說酒廠的計劃定位和好處,以及酒廠的污染治理制度……他喜歡守規矩的人,要是他對你們的印象好了,自然也會幫我們催著點。」
他把名單上的許多名字都用筆標上了不同的符號,就著自己腦子裡的資料一一跟顧臻和顧深交代了一遍。
顧琤的大腦簡直就是一部c市勢力網絡的活字典,有些人他其實也不過就是見過幾面,卻對對方的情況瞭如指掌,如數家珍。
顧臻覺得,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也就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