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春唯一的要求就是兩隊成員要一視同仁。對此,喬勇等人當然沒有意見,不過是二十幾個人,哪裡還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喬勇他們住的房子離這裡步行要走五分鐘左右,條件差不多,也是兩個臥室,不過是平房,要窄一些,沒有儲物間,客廳比較小,倒是院子很大,用石頭砌著圍牆,所以他們住得也並不寬裕。到了這時,南劭和張易自然便不必搬過去,倒是陳薇原本可以搬到陳長春他們這邊,跟隊裡的三個女人住,不過她說要幫著照顧三個傷者,最後也沒動。
南劭去看過,梁冠倫肚子上被蛇樹枝扎穿了個窟窿,沒有死實在是奇跡,趙春左臂沒了,說是被蛇樹纏住,毅然斷臂才得以逃掉,只有文斌的情況要好一些,他當時是異能用盡,腿軟滾下坡坎,摔斷了左腿,又磕傷了腦袋,但因為是異能者,在找人幫著把腿骨復位後,自身強大的恢復能力便發揮了作用,除了還不能出門外,表面看上去倒是沒什麼事了。到了基地後,喬勇等人也想過找治癒系異能幫三人療傷,可惜求爺爺告奶奶,卻連人影都沒看到,加上藥物稀缺,他們付了房租煤電水費等開銷後,別說買不起,就是連門路都摸不到,便一直拖到了如今。幸好南劭來了,否則因為斷去一臂而頹廢失去求生*的趙春和情況糟糕的梁冠倫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條命。
在瞭解了基地治療系異能者的情況之後,南劭的心沉了下去,但是要讓他就此放棄,也是不可能的。不過他並沒將這事跟張易說,只是借口每天去給趙春和梁冠倫穩定生命力,自己則在基地裡到處尋找著接觸治療系異能者的途徑。他將喬勇等人的屍晶都交還了他們,自己還剩下不少,大都是顏色比較深顆粒比較大的鼠鳥晶核。喬勇等是知道他跟張易的關係的,所以對於他不參與群體行動倒也沒誰心懷不滿。
而張易則在南劭離開的這段時間,拒絕了其他人的照看,獨自一人躺在那裡無休無止地練習著手指對刀柄的感知和掌控,將枯燥,汗水和疼痛全化進了感悟當中。等南劭發現時,他的手指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腫脹得不像樣。
「你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南劭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全身都在發抖,想不到自己只是一時的疏忽,男人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難怪這幾天總是不讓他擦洗手,只說陳長春等人已經幫著擦過了。他又整日奔波籌謀辦法,還要為趙春兩人溫養生命力,身體和心理雙重負擔,心力交瘁下便沒細察,誰知便出了這種事。一時間說不出的後悔自責,氣得額頭上青筋都鼓了出來,眼睛裡浮起了血絲。
「不要……氣……」張易捨不得南劭這樣難過,抬起手去握他的手。南劭雖然不能像治療系異能那樣一下子就讓傷口癒合,但對生命力的鞏固卻能使機體組織煥發活力,自行修復要快於沒經過溫養補足生命力的情況,所以過了這幾天,張易已經能夠多說幾個字,但胸骨肋骨未癒,抬手就太勉強了。
南劭迅速握住他的手,再發脾氣:「誰讓你動的!你還折騰得沒完了是吧?」一邊罵一邊又緊張兮兮地察看他有沒有牽動身上的傷。
「你……低頭……」見他這樣,張易心裡感動,微微偏轉臉,說。
南劭氣歸氣,但對於他的話還是很順從的,眼裡有著疑惑,仍然低下了頭,不高興地問:「幹什麼?」
「過來點……過來……再低點……」
「你……」當感覺到臉上柔軟溫熱卻又帶著些許粗礪的碰觸時,南劭怔愣了下,而後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張易,激動得心裡怦怦直跳,哪裡還想得起之前的憤怒。
「咳……真沒用……想吻你都……做不到……咳咳……」張易自嘲地一笑,因為一下子說太多話,便有些氣力不繼,胸口憋悶抽痛,不由地咳了起來,卻越咳越難受,就彷彿要閉過氣去一般。
南劭從驚喜悸動中回過神,又著急起來,忙著將他扶坐起,又是餵水又是撫背,好不容易才將這一輪咳嗽給平息下去,便拿了外套給他披上,然後就這樣將人環在胸前,輕輕地擁著。
「說什麼傻話……」接著前面的話,南劭本來想故作輕鬆地開上兩句玩笑,哪知話才出口,聲音就哽咽了,忙停了下來,只這樣抱著張易,半晌無言。
張易本意是轉開他的注意力,加上也確實是被他的反應惹得有些情不自禁,這時見勾得人傷心起來,不免有些愧疚,輕輕開口:「其實……」哪知才說了兩個字,便被摀住了嘴。
「別說話,別再說了。」南劭深吸口氣,努力平復下激動的情緒,低語,「我明白。你要練就練吧。只一樣,適可而止,再把手弄成這樣我饒不了你。」同為男人,怎麼會不明白那種渴望力量不想成為累贅的心理。他難過的是,他這一生愛過兩個人,第一個視他如敝屣,而他以生命終結了這段感情,第二個縱他寵他,卻為了他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有的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從來沒向張易表白過,兩人還維持著普通朋友一樣的感情,那樣也許張易還好好的,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感覺到他心裡的難受,張易的頭微微後仰,與他頭頸相靠,輕輕地嗯了聲。再沒人說話,兩人靜靜地依偎了許久,南劭才放開張易,在他身後放了枕頭,讓他靠坐著,自己則去弄了熱水來,為他將腫脹磨破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細地擦拭乾淨了,又用乾淨的布包裹住。
「明天用左手吧,等右手好了再換過來。」他低著頭,悶聲說。
「好。」張易這一回倒是應得十分乾脆,招來南劭沒好氣地一眼瞪視。南劭哪還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不外乎趁機兩隻手都練得靈活了。
張易見他終於恢復正常,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既然被發現了,張易也就不再偷偷摸摸地練習了,而南劭每天外出回來頭一件事就是檢查他的手,同時為他按摩熱敷。南劭尋找治療系異能者的事很快也有了進展。他以前是有頭有臉的人,自然認識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只不過末世來得突然,哪怕你曾經有著通天的手段,現在也不見得使得出來。在基地兜兜轉轉,倒也見過不少熟面孔,只可惜已經沒幾人還能保持著過往的風光,有的比他稍好一些,有的則連他都不如,不過也讓他打探到了一點路子。於是這日回到住的地方,將衣服清洗乾淨,又烤乾,再洗了個澡,修了面和頭髮,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面貌,才往代表基地權力中心的大院走去。
基地的一把手姓江,名衛國,原中州省軍區副司令員,五十多歲,是末世暴發後第一批覺醒的異能者,收攏了一批他手底下倖存下來的兵,帶著槍支彈藥建立起了博衛基地。因為他本身的地位加上又是異能者,所以在基地有著絕對的話語權。這個人南劭是認識的,當初逢年過節都會親自到南家在上京的老宅和他在省城的別墅拜訪。他和老太爺因為南唯鬧翻,早幾年就帶著還在讀小學的南唯離開本家搬到了中州省城居住,白手起家也搏出了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他當然知道來拜訪他的那些人大多是看在南家的份上,不過是互惠互利的事,他也沒什麼書生意氣,非要斷絕跟他們的來往,所以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他與那江衛國還是有些交情的。不過如今兩人地位已經不相等,對方是否還會念著以前那點面子情,他完全沒有把握,若不是為了張易,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求上門的。
因為江衛國想起一直刻意不願去想的祖父,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黯沉,祖父身邊有叔伯和幾個堂兄弟照顧,加上本家的實力,又位於首都,只要度過了末日來臨的第一關,後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這些年雖然沒回去,但是對於本家的事以及老人的身體狀況他還是瞭若指掌的,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不可能,然末日路遠,想回上京已是千難萬難,動植物變異前就沒能做到,何況現在植物封路,世界已經變成一座巨大的危險叢林。
搖了搖頭,拋開這事,他清楚目前首要之事就是將張易救回來,之後才能談其他。喬勇他們並沒有李慕然和張睿陽的消息,誰也不知道他們掉到哪裡去了,日後尋人,早晚都要去一趟上京。而要做到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實力。
大院在望,可以看到配槍站崗的士兵,南劭將所有事都放到了一邊,上前說明了來意。那士兵看他氣度不凡,也沒為難,立即進去稟報。只是這一去,卻是過了足足大半個小時才出來。
「首長讓你進去。」說這話時,士兵的眼神中不覺帶上了一絲輕蔑。
是讓,而非請。不過是一字之差,南劭已經能夠判斷出江衛國的態度,這是早就有所預料的情況,他也不氣惱,說了聲多謝,便舉步往大院裡面走去。
這院子是三進三出的格局,在古時應該是作為駐紮地將領辦公居住之所。一路走過去,可以看到裡面有不少衣著光鮮毫不遜色於末世前的人進進出出。這樣一比,南劭的穿著便顯得寒酸多了。好在他對此並不介意,收斂心裡的焦急,如閒庭信步般走向目的地,一瞬間彷彿又變回了當初那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就算是在眾多鮮衣華服中,依然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流屠,愛生活的手榴彈,以及yo你的節操不是你的節操,劇能小公主,鐵牛妹,貴妃侍寢,相望江湖,三無,草間彌生,果媽,燃燒的小雪花,244,苗苗和愛生活的一大堆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