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不安排守夜的,所以吃過飯,在下面燒熱水洗過臉泡好腳,便各自回房,緊閉房門,修煉還是睡覺隨意。直到進了門,走在最後的肉塔陳把門上的兩根大鐵棍插好,張易才問南劭。
「你的異能對喪屍咬傷沒有辦法嗎?」最早他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見南劭沒任何表示,便忍了下來,以免當眾說出來,讓別人心中生起什麼想法。
「躺下。」南劭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張睿陽脫了衣褲後塞進李慕然的被子裡,然後對張易不容置疑地命令。
張睿陽早就困登了,反正是在熟悉的地方,也不管是跟誰睡,一沾床便睡得跟個小豬似的。李慕然看了一眼,發現那只胖嘟嘟的土狗子也跟著趴在小孩的頭頂,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這土狗子什麼都不吃怎麼還沒餓死。
而另一邊,在聽到南劭說的話時,張易臉騰地就紅了,雖然明知道對方只是想給他按摩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是覺得這個人自從他受傷醒來那次失常之後,便常常做出一些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舉動,還有那眼神,也是燙得驚人,偏偏又把握住了一個度,不至於讓人反感厭惡。
如果是在以前,他發現一個男人對自己有這種念頭,哪怕關係再好,肯定也會覺得不舒服,然後想辦法疏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被變異紅籐困住時,疼痛絕望和不甘心的感覺太過強烈,以至於使得南劭緊緊抱住他,用身體相護所帶給他的感動太過刻骨銘心,又或者是之前就被對方用身體暖腿暖得柔了心腸,他才會落得現在這種進退為難的境地。有的時候張易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對南劭也起了不一樣的心思,否則怎麼會那麼敏感?
「又不是要辦你,臉紅什麼?」南劭戲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又不是一句好話。
張易心跳微亂,覺得這時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會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所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脫去外面的厚棉衣和牛仔褲,雙手作枕躺到床上,一點也不客氣地抬起右腿。
南劭被這一眼看得心幾乎要酥成一灘,卻還得努力壓抑,伸手扯過被子為張易蓋住了肚腹,責備說:「現在可沒暖氣,也不怕凍出病來。」
張易心中暗歎,就是這種從細微處顯露出來的體貼讓他感到無力。他很清楚,對方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雖然現實不是你對我好,我就一定要接受的,但是他也做不出假裝不知道對方心思然後安心享受對方付出這種事。
南劭並不知道張易這時已經在考慮兩人之間的事了,正在用心按摩手下的腿。對於張易的腿,他著實感到無奈,他的生命異能明明可以溫養生命力,促進傷口癒合,卻對陳年舊傷沒辦法。這天天地訓練加上嚴寒,每天看著張易在那裡咬牙支撐,他都覺得心疼得不行,只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給對方按摩按摩,讓男人能夠好受點。
「被喪屍咬傷的那幾個人生命力異常強烈,我的異能有催發生命力的作用,如果冒然幫忙,怕害他們變異得更快。」直到這時,他才開始回答張易之前的問題。
正要開始吸收屍晶的肉塔陳和李慕然聽到這話,都停止了動作,齊齊看過來。
「你是說……」張易有些不太確定。
沒等他說完,南劭已經點頭,「我懷疑,那造成喪屍變異的因素其實有改造人類體質,促進進化的作用,只是那力量太強,承受不住的就變成了喪屍,承受住了,就異能覺醒或者發生其他變異。」
「我一直覺得我對自己異能的掌握還沒入門。」他口中說著這種話,卻用異能包裹住手掌,輕柔徐緩地為張易按揉右腿,尤其是著重關照略帶畸形的部位。「既然是生命異能,催生溫養生命力都可以做到,也應該能夠消弱甚至吸收別人的生命力才對。」這兩個月他一直在拿喪屍做試驗,不過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成功。之所以用喪屍,一是因為沒其他生物可以用,再來就是喪屍雖然看似無生命的東西,但在其腦部晶核所在的地方卻有著一團朦朦朧朧的生命力氣霧。只不知道那是人類死亡異變後殘存下來的生命能,還是別的什麼生物所帶。
「劭哥,你的想法真讓人哆嗦。」肉塔陳接話,一點都不玩笑。想想身邊有這麼一個能夠隨意控制別人生命力消長的人存在,誰能夠不害怕?
南劭沒說話,張易卻神色嚴厲地開口了:「今晚說的這些話僅止於我們幾個人知道,誰都不准去外面說。」然後又看向南劭:「不管你以後是否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都不要再說出來。」這種異能對任何人來說都太危險,所以很容易就成為眾矢之的。
南劭看到他眼裡的擔憂,心情不由飛揚起來,想吻他的衝動再次變得強烈起來,不得不垂下眼掩飾心中的情緒。
「那個韓苓知道劭哥的異能。」李慕然說,她不是瞎子,這兩個月都是跟他們住在一起的,怎麼可能看不出兩人間的異樣。她倒沒想太多,甚至不覺得意外,似乎原本就該這樣,畢竟在她發覺之前南劭對張易的體貼就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她不一定知道得太清楚,畢竟那種能力只是南劭自己的一種設想。」張易回答,頓了下,「何況,以後想要遇上怕也不容易。」何況,那個女孩的秘密更多,如果她真敢將南劭的異能大肆宣揚,他也不介意讓她好好地栽上一個觔斗。張易並沒意識到,自己對南劭有多維護。
「易哥,我覺得你對劭哥比對我好。怎麼說咱們都認識十多年了,你怎麼能這麼重……呢?」肉塔陳癟癟嘴,有些酸溜溜地指控,不過還知道及時把重色輕友幾個字嚥了下去。
南劭唇角上揚的弧度再也壓制不住,張易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惱肉塔陳哪壺不開提哪壺,嘴裡卻說:「你是嫌棄我對你不夠好是吧?」
聽出其語氣中濃濃的威脅意味,肉塔陳忙諂媚陪笑:「沒有,沒有,易哥你對我特別好,不過……你對劭哥比我還要好上那麼一瞇瞇。」說著,還不忘抬起手用拇指在小手指上比劃出一點來。
張易被氣笑,「還不滾去睡覺!」
於是肉塔陳一縮脖子,悉悉索索地鑽進了被窩。
李慕然眼中露出笑意,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隨意卻又不失溫暖的相處方式,這是無論在末世前還是末世後都不曾體會到的。想到末世後,便不免想到自己最初跟過的那個車隊,想到曾經經歷過的那些遭遇,她的神色淡了下來,沒了修煉的心思,索性躺下睡覺。當小陽陽暖暖的小身體拱進懷裡,她有些顫抖的心才微微緩和。一切都過去了,她再也不是那個需要尋求別人庇護的女人。
南劭吹滅了蠟燭,又按摩了一段時間,直到感覺到張易呼吸變得勻細深沉,才停下,輕手輕腳地脫衣上床,掀開被子在其身邊睡下。想到之前對方的維護,他心中不由漾起滿滿的暖意和悸動,微微撐起身尋摸到張易的唇,輕輕地落下一吻,方滿足地躺下。
黑暗中,張易的眼睛悄然睜開,裡面浮起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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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眾人下樓時,王遠威一行人已經在餐廳等著了,看他們臉上氣色好了很多,顯然休息得不錯。而被感染的五個人只有兩人覺醒了異能,其餘三個全部喪屍化了。這個概率已經比末世剛開始好了太多,畢竟能夠熬到現在的人無論體質還是心志都比那時強悍了不知多少倍。
「我叫黃師覺,覺醒的是水系異能。」一個頭髮長及脖子,臉頰瘦削,顴骨高聳的男人說。他才二十多歲,但是末世的生活卻讓他看上去老了足足十歲。說話間,他抬起手,手指上慢慢凝結出一滴水珠。不大,但卻足以振奮人心。
「我叫蔣科,覺醒的可能是風系……」另一個活下來的是個小個子,長得很清秀,說話時神色有些遲疑,顯然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什麼異能。
一聽有跟自己同樣的異能,劉夏登時樂了,一把將人拽到旁邊,開始跟他傳授經驗,其熱情程度真是前所未有,看得其他人都覺得稀罕。蔣科似乎很害羞,被逮著也不好意思拒絕,只是臉紅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覺醒了兩個異能,這本來是好事,但是王遠威的臉上卻並沒露出太多的喜色,因為這兩個都不是原來先鋒隊的隊員,而是在逃亡的路上結識的。
喬勇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去訓練,只留下做早餐的。他們的一日兩餐本來是輪流做的,畢竟李慕然也是跟他們一樣要殺喪屍,去外面找物資,沒理由總讓她一個人做這事。不過有兩三個天生似乎就跟做飯有仇,除了糟蹋糧食沒別的用處,比如說喬勇,再比如戒嗔,所以他們幾個被一致排除在外了。這一天正好輪到了張易和南劭。因為每天的活動量很大,所以早上不是煮干飯,就是做麵食,比較經得起消耗,只有晚上會熬粥,一天也就兩頓。
那三個女人十分自覺,一見做飯,便主動提出幫忙。一下子多出九個人,只南劭兩人確實有些忙不過來,所以也就沒拒絕。廳裡便只剩下喬勇還有王威遠一行人,開始討論他們的去留。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圓滾滾毛絨絨,相望江湖,思方和244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