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苓自信滿滿地以為那些未覺醒者一定會迫不及待地答應跟她,就連異能者,說不定也會,因為她有空間,能幫別人激發異能,還對末世比其他人更瞭解。所以當第二天再聚,發現僅有兩個普通男人願意跟著她時,她有些愣神。這兩個人一個叫譚奎豐,一個叫周同,殺喪屍挺厲害,但平時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那一瞬間,她很失望,也很憤怒,真想質問他們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但是最後她還是帶著周同兩人傲然離開了。臨走前,張易叫住了她。
「你改變主意了?」她回頭問,認出是跟南劭一起的,心裡不由有些激動,還有一些期待。
「你知道生命異能是什麼樣的異能?」張易不答反問,並且省略了是不是能夠以及可不可以告訴我之類的用詞,盡量將問句縮短,讓人下意識地產生應該回答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按正常的方式請教,她肯定不會說,她對南劭的企圖太明顯了。
「生命異能就是能夠控制所有生命體,影響其生長……」韓苓正想著也許能夠通過張易把南劭拉過來的事,聞問,反射性地就答了,說到一半才感覺不到,俏臉頓時沉了下來,「想知道,就讓南劭自己來找我。」說完,咚咚咚地踩著地板頭也不回地走了。
意料中的反應。張易摸了摸鼻子,有些遺憾,但也算有點收穫,希望能對南劭有所啟發。南劭因為手裡有了屍晶,一直在抓緊時間修煉,連早餐都沒出來吃,不過張易給他留下了。現在食物有限,屬於他的份,哪怕這頓不吃,也不可能不要,何況張睿陽的口糧還要靠他們幾個大人省下來呢。
對於周同兩人的離去,眾人並沒有太多想法,一是彼此交情不深,再就是都是成年人,能夠理解對方所做出的選擇,就如前日他們願意僅憑南劭對危險的直覺就跟著他們冒險離開小區一樣,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活下去。至此,餘下的人在人品方面基本上算是可堪托付信任了。因為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沒選擇韓苓,至少他們並沒有因為其身上所顯露出的各種好處而假意接近並打她的主意。在場的大都是人精,想要算計這樣的一個女孩,哪怕對方武力很強,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我們不算計別人,但是也要防著被人算計。」喬勇兩手指交叉相握,放在腹部,明明在說正經事,他卻突然促狹地眨了下眼,以一種古怪的語調沉聲說:「因為你們知道得太多了!」韓苓在他們面前暴露了那麼多秘密,而他們又沒跟她綁在一條船上,難保她不會動殺心。
「她身上缺少狠戾之氣,應該是沒殺過人的,所以只要我們不跟她鬧得太僵,她直接除掉我們的可能性很小。」張易分析,他見過不少因為種種原因而殺人的犯人,對於殺過人的人已經形成了一種很敏銳的感應,韓苓顯然不屬於此類。「也許我們應該先去看看倉庫。」不能怪他以小人之心相度,在他看來,不想讓他們活著洩露秘密,除了直接殺人外,還可以有很多迂迴的方法。
聽他一提,眾人才想起少女空間異能的用處,不由大驚失色,裴遠一下子跳了起來,逮了戒嗔就往電梯衝去。倉庫在負二層,昨天他們也進去查看過,殺了一個應該是倉庫管理員的喪屍。倉庫裡的食物很多,哪怕因為停電,有不少新鮮肉果壞了,剩下的仍然夠他們十幾個人吃上很久。所以他們打算等韓苓帶著周同兩人一走,便用土牆將酒店四周都封起來,建立一個臨時的居住地。但假如那些物資都被韓苓用空間取走的話,那可就太不妙了。
「我跟他們一起去。」石朋三站了起來,顯然怕兩人吃虧。
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眾人都沒了說話的心情,擔心事實如張易所猜測的那樣,到時要麼他們忍氣吞聲,要麼就要跟韓苓直接對上,無論哪一樣都不是他們所希望的。
十幾分鐘後,裴遠三人回來了,神色還算正常。
「東西沒有動。」看到眾人詢問的眼神,裴遠回答。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也沒敢放鬆大意,經過商量,最後決定跟韓苓把東西分一下,然後把屬於他們的那部分換個地方放,實在是她那空間異能對誰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至於趁對方還沒想起,事先偷偷藏起一部分物資,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被眾人拋到了角落裡。畢竟跟對方關係還沒鬧僵,做這種事未免太沒品了,不被察覺還好,要被發現說不定會壞事。現在食物是緊缺,但大家眼皮子還沒淺到要謀奪屬於別人東西的地步,否則何不直接投奔那個空間裡顯然有不少好東西的姑娘,然後想辦法控制住她,那樣收穫一定更大。
「把需要分配的東西全都搬到這上面來,大家都在這裡守著,說說話,打打牌,修煉也可以,要睡覺就把沙發桌子椅子拚一拚。要去廁所還是幹什麼,找兩個伴,不要落單。」喬勇說,不是他太小心,而是那個李慕然出手太快了,不說普通人,就是他們幾個異能者聯手也不見得能夠應付。如果大家都在一起,她想動手也得思量思量了。然後他看向張易:「你兒子呢,還有南劭,也讓他們都下來吧。那姑娘對南劭好像特別感興趣。」說最後一句話時,他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曖昧起來,惹得好幾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陽陽跟南劭在房間裡,我去叫他們。」張易站起身,心裡因著那句話莫名的有些不舒服,神色倒是沒變。
肉塔陳和李慕然也跟著站了起來,顯然是打算陪他一起上去,張易剛想拒絕,就被喬勇打斷了:「一起吧,小心些無大錯。」張易便沒再說什麼。他雖然認為韓苓暫時間內還不至於對他們出手,但誰知道那姑娘會不會突然來個出人意料,沒必要拿小命來驗證自己的判斷。
三人沒坐電梯,直接從樓梯走,張易走在最前面,隔兩步是肉塔陳,最後才是李慕然,彼此間沒有交談,直到進到南劭所在的房間,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可以說,韓苓的出現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倒不是認定她是個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而是她身上的秘密太過驚人,就如喬勇開玩笑所說的,他們知道得太多了,哪怕他們原本一點也不想知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就要隨時做好為此付出代價的準備。
房間裡,張睿陽正穿著秋衣褲手腳著地趴在那裡,就見他身體舒展,時而轉頭左看,同時抬起右腳向後挺伸,時而扭頭向右,右腳放下,挺伸左腳,顯然又在學那個五禽戲。張易見他沒穿外衣,正想喝斥兩句,話到嘴邊,突然停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那一瞬間他竟然從小孩身上感到了一種彷彿暢遊於大自然中的安詳輕快感,就好像一隻小鹿正一邊左顧右看一邊輕躍於樹林裡一般。
「爸爸。」張睿陽回頭時正好看到他們進來,立即收勢跳起來衝了過來,小聲地喊。
「怎麼不穿衣服?」張易抱起他,輕聲問,目光掃向床,看到南劭盤膝坐在床頭,一手握屍晶,一手握黑石,還在修煉,便沒打擾,跟肉塔陳兩人走向沙發,打算就在房間裡等他,順便幫著戒衛。
昨晚張睿陽跟他和南劭一起睡,因為天一直黑著,又不能出去,所以早上他起來時就沒叫醒兒子。沒想到小傢伙自己醒後,竟然還挺能自得其樂。看著兒子烏溜溜小鹿似的大眼睛,他懷疑自己剛才是因為這雙眼睛才產生那種幻覺。
「不冷。」張睿陽嘻嘻地笑,將手貼在張易臉上,果然暖暖的,還出著汗。
張易放下心,但還是去拿了褲子和衣服來給小孩套上。
「易哥,我覺得陽陽練的這個五禽戲好像有點古怪。」很少主動開口的李慕然突然說。
張易剛將張睿陽的一隻手套進袖子裡,另一隻手還掉在衣服外面,聞言抬起頭,不過沒等他開口,張睿陽已經先說話了:「不古怪啊,慕然姨姨。」似乎是怕張易從此不讓再玩,他有些緊張地瞪大了眼睛,繼續分辯:「每次學大老虎還有大熊,就覺得身上暖暖的,好舒服好舒服,一點都不古怪。」
李慕然淡淡看了他一眼,沒回應,而是繼續對張易說:「你讓陽陽把全套五禽戲做給你看,你就明白了。」
「我忘記怎麼做了,我穿好多,做不了啦。」張睿陽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迅速將另一隻小手伸進袖子裡,然後麻利地拉上拉鏈,生怕老爸看後,真的不願意讓自己再學大老虎玩兒。
見他著急賴皮,李慕然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嘴裡卻慢悠悠地說:「我是覺得,這個五禽戲好像挺不錯的,就像剛剛的鹿戲一樣,昨天早上陽陽練虎戲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獨屬於獸王的威猛煞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雖然還是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但一直練下去,說不準真有很大的好處。」她本身是學醫的,雖然是西醫臨床,但是中醫也接觸過,自然知道五禽戲只是一種保健強身的功法,所以在看到張小陽竟然學出了動物的神韻和特質,不免有些驚訝。按理,這麼小的小孩能夠按著圖示完整地做出所有姿勢來就不錯了,關於呼吸,意念什麼的,又怎麼可能懂,但是偏偏他竟然給了她這麼大一個意外。
張睿陽傻眼,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懂,慕然姨姨好像是在誇獎自己,是誇獎吧?那現在要不要去學一下老虎給爸爸看呢?他有些不確定,還有些害羞。正糾結中,就聽到張易說:「陽陽,你給爸爸學一遍大老虎,好不好?」
「好!」這一回張睿陽答應得無比爽快,大抵是感覺出這應該不是一件壞事的緣故。「要把衣服都脫了,都動不了。」他扭了扭身體,咕噥,似乎想證明自己之前也沒說假話一樣。
張易幫著他把剛穿上的外套和褲子又脫了。小孩站在地上,平時無視周圍人,怎麼鬧騰翻滾都行,這時面對三個大人炯炯有神的眼睛,竟然不好意思起來,忸怩了半天,直到張易轉過頭去假意跟李慕然兩人說話,才趴到地上開始做起來。
姿勢一擺起來,小孩整個人的氣質神韻就變得不同起來,而他似乎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將一整套五禽戲行雲流水地做完,虎的威猛,熊的力量,鶴的輕靈,鹿的安祥,猿的敏捷,就像在三人的面前展開了一幕幕生動的大自然畫卷,讓人不由沉浸其中,直到小傢伙跟個猴子似的竄上張易的膝蓋,幾人才回過神。
「乖乖隆個咚,張小陽你究竟是練的什麼神奇功夫?易哥,我怎麼覺得這兩天你們父子倆一個個都變得跟武林高手一樣啊?」肉塔陳呼出一口氣,滿眼放光地看向正期待著大人表揚的張睿陽,興奮不已地說。
張易直覺兒子練的這個跟普通健身的五禽戲似乎有些區別,可能還會有其他更好的用處,除了讓身體變好外,心情不由變得很好,用手掌給小傢伙抹去額頭上的汗,笑著誇了一句:「不錯。」然後才看向肉塔陳:「喏,秘笈在那。」說著,下巴點了一下張睿陽攤在沙發上的五禽戲。
肉塔陳心動,伸手將那本書拿過來,正想跟張睿陽打招呼,就聽到一下響亮的啪嚓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對面的二少,半月,244和修凡q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