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牌上正正經經明明白白地刻著他喬勇兩個字,下面還有陽陽小隊的名字。那字跡實在是太熟悉了,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的石朋三,盡給老子找麻煩!」一邊罵,他一邊將牌子扔回給肉塔陳,然後不耐煩地對他們說:「還杵這兒幹什麼的,站過去站過去……」
幾人像是被哄蒼蠅一樣趕到隊伍中,要說心裡不憋氣是不可能的,但是都過了氣盛的時候,也不會為了這點事情就跟對方幹起來。隊伍裡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顯然是不高興有人拖他們後腿。
「今天就是讓你們過來把我這張臉看清楚嘍,別弄錯了人,到時點起名找不到你,可別怪我不給你龜兒子情面。明天早上七點都到鎮子大門外等我,食物和水自己帶。不來的,這鎮子裡也不會有再有你的位置。」見人越來越多,院子裡快要裝不下,喬勇趕緊隨便交代了兩句,便把向他報了道的人揮散,而他自己則仍等在那裡繼續等後來的。
在離開時,張易直覺危險,往旁邊閃了下,只是旁邊都是人,沒法閃得太開,下一刻只覺得肩膀一痛,往側前方摔了出去,一頭撞到南劭的背上。南劭迅速扶住他,還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又黑又壯的大漢吹著口哨從他們身邊走過,還衝他們比了比中指,壯漢旁邊的另一個小眼睛男人譏笑道:「站都站不穩,還想去殺喪屍,不如鑽到女人褲襠裡躲起。」
南劭大怒,就想衝上前給對方一個教訓,卻被張易拉住。周圍登時響起噓聲和起哄的嘲笑聲。不止南劭氣得臉色黑沉,就是脾氣最好的李慕然和肉塔陳也心中怒起,只是一個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而另一個則笑得越發燦爛。
「我自己來。」張易只低聲說了四個字,在鬧哄哄的喧鬧聲中,只有南劭聽到了。他把被嚇住了的陽陽交給南劭,然後走向那個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黑壯大漢。
那黑壯大漢在周圍人的哄鬧聲中已經知道張易正向他走過來,正要回身,就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不想卻扇了個空,下一刻他的手臂被人拿住,同時腋下一陣劇痛,整支手頓時失了力無法再抬起來。以為自己的手廢了,他急怒交加,大吼一聲撲向張易,同時一拳打了過去。張易輕鬆閃過,同時抓著堪堪擦過臉頰的手臂順勢一帶,大漢便摔了出去,他緊跟而上,一腳踢向對方腋下,將其另一隻手也卸了。不等大漢爬起來,他伸腳踏在其背上,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把沾著黑色屍血的水果刀,蹲□,刀尖抵上大漢的眼睛。
「既然這眼睛長來沒用,不如廢了如何?」張易低聲說,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只是眼睛裡的戾氣讓人知道他不是在說笑話。
原本鬧哄哄的大院瞬間安靜下來,顯然沒有人會想到這個看上去像個老好人的瘸子會這麼狠。黑壯大漢兩隻手臂都脫了臼,這時被踩著根本翻不過身,看著幾乎要戳到他眼珠子的刀子,冷汗刷地一下落了下來,卻連哆嗦都不敢打,不說被戳瞎眼睛,就是被那沾著喪屍血的刀子在身上劃條口子,就夠他受了。
另外一個出言譏刺的小眼睛看到這一幕,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竟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起來。他向來是欺軟怕硬,而且善於察言觀色,所以基本上沒吃過什麼虧,哪知這一次竟然踢到了鐵板。怕對方一會兒報復自己,他眼睛飛快地溜了一下周圍,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於是悄悄往後退出人群,然後轉身撒腿便跑。
「別……小心,兄弟,小心你的刀,我剛才只是……只是不小心才……才撞到你的……不是故意的,對,真不是故意的。」黑壯大漢一掃之前的蠻橫,結結巴巴地賠禮解釋,整個人恨不得縮成一團,有個龜殼子擋著,免得被那把刀給碰著挨著。
「不小心?」張易冷笑,刀尖仍穩穩地抵在那人眼珠子前面半寸的地方,連顫抖一下都沒有,「明天去外面殺喪屍,你是不是要在我後面也這麼不小心來一下?」張易這回是真生氣了,卻不是因為別人欺到他頭上,而是這人差點傷到陽陽。當然,還有就是這時如果忍下,只怕明天這些人還會在他們後面做這些小動作,別沒死在喪屍口中,卻死在了同類手中,這就實在是太冤枉了。
「不不不,絕對不能……不敢……」黑壯大漢嚇得語無倫次,好不容易從喪屍堆裡爬出來,誰也不願意死在這裡。見張易無動於衷,他的神經終於崩潰,帶著哭腔嚎了出來:「你先把刀拿開,拿開啊!我不敢了,下次再不敢了……要再來一次,就讓我……讓我被喪屍活撕了!」
見確實把人教訓得差不多了,張易才收起刀,緩緩站起身,掃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寒聲說:「我張易雖是個瘸子,但誰敢背後害我們父子,還有我的隊友,就算我變成了喪屍,也要拉他下水!」
「不錯!誰敢欺負我們陽陽小隊,哪怕我們只剩下一個人,也絕不會放過他!」肉塔陳只覺得熱血沸騰,大為解氣,當即大聲附和。南劭和李慕然雖然沒有說話,但都站到了張易的身邊,顯然抱著同樣的心思。
僅僅只有四個人加個小崽子,卻讓人感到極大的凝聚力,與那個黑壯大漢小隊裡各顧各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哪怕他們的實力在異能者,甚至是一些強悍的普通人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卻再沒人想去招惹他們。畢竟彼此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更沒有利益牽扯,又何必去招惹這種如果不能一下子全部剷除乾淨,就會被纏得頭痛的對象。
招呼了南劭三人一聲,張易終於將腳從壯漢背上挪開,轉身往外面走去。四人經過之處,其他人下意識都避了開。
「看起來也不差,可惜啊可惜……」將整個經過都看在眼裡的小鬍子喬勇用大拇指摸著一撇鬍子,笑瞇瞇地說。至於可惜什麼,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黑壯大漢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幸好他的同伴上去扶了一把,不然脫臼的手不好使力,又要讓人看更久的笑話了。
一走出眾人視線,南劭突然伸手一把扶住了張易,說:「何必逞強,讓我出手不也一樣。」他看到張易用的是右腳踢的那人腋下,哪怕使的是巧勁,對於傷腿仍是很大的負擔,只是之前不想讓其他人看出來,他才沒出聲。
正如他所料,因為那兩下,張易的腿又開始疼了,而且頗有些顫抖難立的感覺,不由苦笑,便沒拒絕他的摻扶,「總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小隊裡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說到這,他看了一眼傻愣愣看著他的張睿陽,心中暗歎,他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告訴陽陽,可以對人友善,但是絕不容許被人欺負到頭上。
「易哥,你真是太帥了!就像當年你追捕毒老四一樣英武不凡,大殺四方。」肉塔陳崇拜不已地讚歎,語氣一如既往地誇張不著調。
「你是還記恨我那一腳吧。」張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兩人相交太久,彼此都瞭解對方稟性,只是一句話就能聽出對方真正想要表達什麼。
「哪裡哪裡……咳,我是說踢得好踢得好!」肉塔陳摸了摸鼻子,乾笑。當初他和張易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張易追捕毒販阿四的時候,他當時正和一個妹子調笑,跟毒老四相識,就順手幫了一把,擋住了張易的去跑,沒想到竟被張易一腳給踹飛了出去。想想當時他的體型,那落地的聲勢會多麼驚人,直接就把那妹子給嚇跑了,而他對此事耿耿於懷,後來給張易下了不少絆子。直到後來他遇上麻煩,是張易救了他,兩人的關係才緩和,然後持續至今。
聽到他們兩人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南劭心中有些不舒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慕然,問:「今天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像易哥一樣,想辦法嚇住對方。」李慕然想了想,回答。在她看來,只要夠強,就沒人敢惹,所以她要不斷地讓自己變強。
南劭搖頭,直接否決了她的辦法:「你可以直接殺了他。你是女人,就算你當時殺了人,其他也沒辦法怪你。至於被殺的那人隊友,我們在,你怕什麼?」
李慕然嘴巴張了一下,卻沒發出聲來。她不是沒殺過人,當初在窩棚區住的時候,有人摸進她的棚子想欺負她,就被她殺了。但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事後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睡安穩覺,常常閉上眼就驚醒。
「我知道了。」過了一會兒,她淡淡回答。她知道南劭說的是事實,在末世,女人如果不狠,就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欺負,她現在跟張易他們在一起,他們很多時候都會照顧著她,加上又有一個天真可愛的陽陽時時伴在左右,以至於讓她的心比獨自一人的時候軟了很多。她很慶幸自己沒選擇錯誤,但是更清楚,任何時候都會有意外發生,假如哪一天他們散了伙,她還得靠自己。所以,有些痛苦,她必須自己撐過來。
南劭的話讓張易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乖乖聽著大人們說話的兒子,心裡不由浮起一絲憂慮,是否有一天,陽陽的小手也必須要染上同類的鮮血?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果媽和244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