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下一刻,三位同門眼中忽然生出異樣,天地盡在一隻手掌掌握,自己三人不過人家手心的猴子,再也翻不出花樣來,只想俯臣服,拜倒叩。
三人雖然心中也微生凜然,各自還想催動命魂或戰意元神對抗,但轉瞬間,天地又復變化,無數神祇出現,化為濤濤洪流,登時把他們三人淹沒。
寧越十方幻滅法全力出手,先以一招心外無物撼動三人心神,再以一招神御三界侵入神魂,然後又復轉為天外逍遙,無聲無息透過了三人心神間最後的心防。
三位同門忽然現,自己又復回到了拜師學藝的時候,大家還頗相親友好,互相間也頗多幫助。但他們所拜的師門,培養弟子如狼,若是不夠心狠,就要被師門淘汰,所以漸漸也都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四師兄不斷幻想,自己如何拜師,如何選定天馬八絕,如何凝練第一團命魂,又離開師門歷練,屠殺野馬凝練魂力,尋找異種天馬奪取命魂,最後如何凝練戰意元神,一步一步,鉅細無遺。
就在他恍惚間,如何凝練天馬戰意元神的時候,心底猛然生出一股涼意來,大叫一聲,全身魂力勃,從十方幻滅的虛境之中清醒了過來。
四師兄驀然覺察,自己體內空落落的,之前凝練的天馬戰意元神已經無影無蹤,體內連一團命魂也沒有了。
他駭然望去,卻見自己兩位同門,表情各異,或切齒咬牙,或露出得意微笑,一瞬間表情變化多次,顯然仍舊處於幻景之中。
四師兄再扭頭去瞧寧越,這位看起來不甚起眼的農家少年,卻宛如神祇下凡,威儀凜然,令人不可侵犯。他歎息一聲,低低的說道:「原來你才是黃雀……」
一言未畢,四師兄的頭就軟軟垂下,竟然氣絕身亡。
寧越輕歎一聲,淡然自若的說道:「你們師兄弟若非各懷鬼胎,我也還未必就手下絕情,但可惜你們實在都心腸太狠,惡貫滿盈,都安心的去吧!」
寧越話音剛落,六師兄徐奉子和七師弟黑衣少年一起口噴鮮血,軟軟癱倒,亦是一起斃命。
寧越一聲清嘯,身軀忽然緩緩拔空浮起,身外日月並生,山海齊輝,種種幻象居然凝若實質,十方幻滅法的一十八式殺招,在他手中重新出現,劍氣毫芒,映照四野。
虛有其表,天外逍遙,心外無物,昊天罔極,斗轉星移,神御三界,精神烙印,天圓地方……
隨著十方幻滅法十八式殺招的一一催動,寧越心情也悠然大暢,擊殺了這三名師兄弟,他忽然破了一層心障,實力又有突破,估計最多不用數日,就能凝練虛空龍的六階虛相,到了那個時候,九霄天界能夠給他威脅的人,就真的是不多了。
演練了幾個時辰,寧越盤膝坐下,把體內沸騰的魂力緩緩收斂,把數十團命魂也一一歸位,體悟其中精微奧妙,半個時辰之後,他的太清心法悍然再次突破,晉入十七層。
寧越當初身為蒙元武學大宗師的時候,雖然偶如黑暗世界,卻沒什麼根基,故而才想要自身武功為基礎,結合黑暗世界的魂術,重新開創出獨屬於自己的絕世武功出來。
但後來,他又得了奇遇,得傳最上乘的光明天帝命魂套圖,就放棄了把自身所學,推演至極致的機會。
後來他本土被鎮壓在瀛洲神域的蟠桃樹下,分身逃了出來,也曾費神苦思,該如何才能重新獲得力量。
直到他從羅宣手中得到了神水晶碎片,被接引來九霄天界,這才算是重新找到了道路。
寧越的太清心法突破之後,猛然一躍而起,哈哈笑道:「我明白了,當初我以為太清心法推演至二十八層已經是絕頂,再無進步的可能,實際上太清心法應該是三十六層才對。只要我能夠把太清心法推演至完美境界,十方幻滅法再做突破,媲美十八階虛相,必定是易如反掌。可惜我自負一世英名,卻在這個地方走了彎路,還是要溯本求源,方能參天蔽日。」
寧越一朝領悟,神水晶隱約也有些變化,讓他的精神能夠更深一層,獲得了更多的秘密,須臾間,就有許多信息從神水晶碎片流淌了出來,讓寧越微微一愣,隨即就驚喜萬分。
神水晶碎片的秘密,縱然對寧越這樣已經登天封神之輩,也是極為珍貴。
寧越感悟了一會兒,眉間喜憂參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瞧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身,走過去詳細的搜了一遍,在三人身上搜出來三個木牌,正面是天狼門三個字,背面刻有三人在天狼門的班輩。
黑衣少年腰間還有軟劍一口,一小袋大夏朝官制骨幣,兩冊書籍,卻不是什麼武功秘籍,一冊是地理圖冊,一冊是東堂藥典,記載了一些慣常的草藥和藥方。這兩冊書也不是什麼秘傳,都是刊載了行天下的木版印刷版本。
四師兄身上沒有甚兵刃,卻帶了一小口袋暗器,是三稜透甲箭,除此之外什麼也都沒有了。
六師兄徐奉子身上,錢財倒是比較豐裕,比黑衣少年的錢袋大了十餘倍,有鋼爪一對,記載平日感悟的筆記一本,有武學上的,也有人生感慨,最近的一段都是天狼骨的事情。
寧越收起了這些東西,隨手挖了一處大坑,把三人和那些狼屍一起埋下,掃平了周圍的所有痕跡,這才施施然離去,回轉霍家寨去了。
寧越在回去的路上,未免感慨,人心難測,命數無常,這三位師兄弟若非心思太過鬼域,他也絕無可能將這三人殺害。若是究竟根底,這三人其實是死在自己的貪慾和狠毒之下,若是他們三個人裡,有一個顧念同門之情,結果必然會大大不同,寧越說不定就會放過他們。
「德經曰: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易曰:正道而行、唯善唯德!儘是此理也!」
寧越此時頗有些心緒萬千,直到看見了霍家寨的圍牆,這才精神陡然一振,頓時感覺有些溫暖起來。雖然他心裡只把霍家寨當作暫時落腳,也絕無可能長居於此,但霍家寨的人熱情爽朗,待他誠厚,比諸黑衣少年同門之間的傾軋,更見淳樸和難能可貴。
寧越暗暗誓道:「我承蒙霍家寨的人收留,又給他們平添了許多麻煩,就算我離開此間,也必然要在走之前報盡恩德,方好安心離去。」
寧越回到了霍家寨,隨便扯了一個由頭,把自己從黑衣少年手下脫身的事情搪塞過去。
霍家寨的人盡皆大喜,雖然黑衣少年把他們困住的幽月妖狼都殺死了,但卻沒有將之拿走,反而省了大家殺狼的功夫,狼肉能醃製了做糧食,皮毛骨頭都值不少錢鈔,對霍家寨的人來說,乃是意外之財,寨子中歡喜一片,就連之前被黑衣少年殺了幾個人的悲傷也都沖淡了。
寧越雖然得了兩件兵刃和一口袋暗器,但是黑衣少年的軟劍和四師兄的鋼爪,因為武功路數迥異,都不合他所用,他也不能將之贈送給霍家寨的人,畢竟這些奶是賊贓之物,又牽扯到天狼門的三個弟子生死,被人瞧見未免會有些麻煩,他本人無所畏懼,但霍家寨的人卻未必能經受得住,天狼門日後的怒火,所以他仍舊把主意打到了制弓上。
寧越引走了黑衣少年,再加上之前指點大家修築內城的事情,在霍家寨內地位已然甚高,大家都不拿他當尋常孩童看待,所以他要的狼皮和狼筋都送了一大堆過來。
尤其是狼皮,他們挑的都是最好的,寧越要狼皮是打算熬皮製膠,也用不著太好的狼皮,所以他都拿去跟寨子裡的人換了一些破破爛爛的狼皮回來。
寧越的這一舉動,登時引起了寨子裡的人興趣,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