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黑貓噌的竄過來,兩隻貓眼散發著碧綠幽芒,帶著股子凶芒,衝著伏秋蓮身上竄過來,把她嚇了一跳,拿起手邊的茶杯對著那貓就砸了過去,剛好砸中貓頭,『嗷嗚』一聲,那貓疼的幾聲慘叫,掉頭從門口竄了出去。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椅子上,伏秋蓮卻是嚇了一頭的冷汗。
這貓,是意外,還是?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以前的伏秋蓮,心慌意亂之下,說不定還真的就得出事!門口劉媽媽已經小跑了進來,「姑娘,怎麼沒事,我剛才聽著動靜不對,而且,老奴剛才進屋時那竄出去的好像是隻貓?」黑黝黝的,眼又是綠的,都唬了她一跳。
「是隻貓,不知怎的竄了進來。」
「天吶,您沒事吧?」劉媽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姑娘被驚到或是被那貓抓一下,可還得了?上前小心仔細的查看著,直待伏秋蓮再三的保證,和她說那貓都沒來得及近她的身前,而且劉媽媽也沒發現什麼時方鬆了口氣,扶了伏秋蓮落坐,又把地下的茶杯收拾好,劉媽媽看著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伏秋蓮,方一臉後怕的道,「幸好姑娘反應快,不然,可不得了。這天殺的死貓,若是讓老奴我發現,准剝了這畜生的皮。」
伏秋蓮笑,「我沒事,嬤嬤也嚇到了吧,且在這裡歇歇吧。」眼看著外頭雨勢漸停,天色也漸亮,伏秋蓮正在心裡想著是不是讓劉媽媽去田里看一看情形,便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一道腳步聲是朝著她們這裡來的。
兩人抬頭看向門口,都是眼前一亮。
竟然是連清。
伏秋蓮趕緊起身,「相公,你回來了。」
「娘子別過來,劉媽媽,快扶住娘子,我身上儘是濕氣,另過給了娘子。」連清交待著劉媽媽,自己和伏秋蓮說了幾句話,趕緊進了裡屋,簡單的擦洗,換了身衣裳,連清身上似乎還帶著股子寒氣兒,坐下來對著伏秋蓮一笑,「昨個晚上娘子擔心了吧?想來是一夜沒有好睡,要不,娘子這會再去歇歇?」
「我昨個兒睡了一天,晚上可不就睡不著了?」伏秋蓮笑著道了句,扭頭,看到劉媽媽已經把薑湯端了過來,便趕緊道,「相公,劉媽媽才煮好的薑湯,這是驅寒的,你趕緊喝兩碗。」
「給大哥大嫂那邊送兩碗過去吧。」連清端起碗喝了兩口,微微一頓,似是對著伏秋蓮解釋什麼,「大哥大嫂一直陪著我到現在,若不是我說要回,怕還要在田里淋雨呢。」
伏秋蓮抿唇,「好,我聽相公的。」
不就是一碗薑湯嘛。
只要不是給二房,就好。
一場大雨,倒是讓緊張的夏收多了半天的偷閒時間,等到了中午,雨過天晴,睡了大半個時辰的連清醒過來,午飯已經備好。
大蔥卷麵餅,煮了個西紅柿蛋花湯,連清愛吃茄子,炒了個茄子肉片,一盤豆角炒肉,另外是一碟伏秋蓮自己愛吃的醋溜白菜,她吃的津津有味,劉媽媽便念阿彌陀佛,「酸兒辣女酸兒辣女,菩薩保佑。」
「媽媽,這裡頭我放的辣椒比醋更多,您要不要嘗嘗看?」伏秋蓮瞅著劉媽媽瞪她的眼神嘿嘿直笑,趕緊幫著劉媽媽裝了碗湯,討好的端過去,「媽媽,這孩子是老天爺給的,是老天爺給我們夫妻最好的禮物,我和相公啊,不管兒子女兒都愛的。相公說是不是?」
「嗯,娘子說的是。」
劉媽媽翻個白眼,心裡腹誹著,以前誰說姑爺不待見自家姑娘的啊,就她在這裡待的這段時間,怕是姑娘說這外頭太陽太西邊出來,姑爺也會睜眼瞎似的點頭附和!
五天後,連清家的小麥總算上收回了家,把交的賦稅交給里長,看著餘下的幾麻袋裝著,被一輛牛車裝著拉回來的麥子時。
伏秋蓮也有些小開心。
這可是屬於她們自己家的呢。
她可以和連清怎麼吃就怎麼吃的小麥。
麥子收好,立馬就得是種玉米。可問題又來了,沒有玉米種子了!本來吧,這分家時說的是小麥一塊好,然後,玉米種子是去年留下的,都放在老屋那裡,可這樣一折騰,待到連清和老夏去老屋取玉米種子時,直接就被連老爹給推了,「哪還有什麼玉米種子,去年留下的也不知怎的都漚的漚,發霉的發霉,還過了老鼠,我都不知道去哪弄呢。要不,你們兩個弄了來,給我些?」
「……」
回到屋子,連清的臉就不好看了,看的伏秋蓮很是不解,這不是好好的去拿玉米種子,怎的轉眼就?眼珠一轉,她笑著看向連清,「怎麼,可是那邊沒人在家?」
「玉米種子沒了,爹說被老鼠吃了。」
「大哥那邊也?」
「嗯,爹是看大哥幫咱們了。所以——」伏秋蓮聽的又好氣又好笑,這連老頭的腦子裡頭得有多進水,才能這樣把自己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往外推?她坐下來,幫著連清遞了杯水,「那現在可有什麼法子沒?要不,去村子裡頭問問,咱們買些?」
「也只能是這樣,我這就出去問問去。」看著連清走遠的身影,伏秋蓮起身坐到床頭,從她的百寶箱裡拿出個荷包,裡頭,沉甸甸的是幾兩碎銀,劉媽媽在一旁看了,張了張嘴沒出聲。只是心裡歎了口氣——
這婚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連清回來時湊夠了四畝地的玉米種子,在和伏秋蓮商量之後,勻給了大房一半,連夏倒是說要給錢,可現在哪有什麼餘錢?
伏秋蓮便笑了,「大哥大嫂,不如你們秋後收了玉米雙倍還我們就是。」雙倍雖然心疼了些,可能免去這種子錢,周氏便也忍著疼應下,「那就多謝三弟,三弟妹。」
屋子裡,伏秋蓮把一角碎銀拿給連清,「家裡也就這些了,你且拿去給了劉里長他們家。都不容易,別讓大傢伙心裡害怕。」
「我答應教他們孫子讀一年的書。」
伏秋蓮張了張嘴,沒出聲。
玉米播種下地,小麥曬乾,收倉,忙活了半個多月的夏收慢慢平寂下來,伏秋蓮也跟著長舒口氣,晚上便和連清商量,「家裡也沒什麼事,我想著明個兒讓劉媽媽回鎮上一趟,順便買些吃食過來。相公看如何?」
「不過是小事,你做主就好。」
知道連清也不會在意這些,她也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用過晚飯,伏秋蓮歇下,連清則是拿起了書,坐在一旁溫書,眉眼淺淡,側影綽綽。
伏秋蓮微微一笑,躺在炕上慢慢閡了眼。
直到伏秋蓮睡下時,一本正經溫書的連清方抬起眼朝她看過去,眉眼裡儘是溫柔,半響,他眸光裡一抹堅定掠過,繼續專心看起書來。
只有他秋闈得中,才能有出頭之日。
到時侯,他便可以帶著娘子離開這裡。
讓娘子不會再受委屈。
日子平靜了一個月,伏秋蓮的肚子已經是八個月出頭,馬上朝著九個月走進去,腿腳腫的厲害,晚上抽筋疼的她半宿半宿的睡不著。
好在,有劉媽媽在。
再加上這院子裡甚本和老屋,二房斷了聯繫,便是遠遠看了也是各自避開,偶爾打個招呼的也就是大房,家裡連清和劉媽媽自是一切以她為主,這讓伏秋蓮順心,舒心之餘,只覺得有股子邪火發不出來——
她想找人吵架!
可難道和連清吵?可劉媽媽吵?
雖然懷孕中的女人就是個傻子,可她也沒傻到要這個時侯去鬧騰連清,就是劉媽媽,嗯,她也每每都是強忍著,這是來照顧她的老人啊。
和親媽似的。
事事都為著她想。
事事想在她前頭,做在她前頭的。
她怎麼忍心去罵,去鬧?
情緒壓制,壓抑的太過厲害,心火上湧,結果就是伏秋蓮的火氣愈來愈大,哪怕是她天天用了清淡,怯火的飲食,可嘴上還是生了火泡,甚至有幾天連嗓子都啞了。
臉上長滿了小痘痘。
看的劉媽媽很是不安,「姑娘,要不,咱還是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吧?您這可是快要臨盆,哪裡能輕視得?」
「是藥三分毒,那些大夫開的無分就是怯火,瀉火,疏通,這些我都明白,何必再去請別人?」伏秋蓮攔下劉媽媽,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你回去,我讓你找的事可辦好了?」
「已經和那幾個婦人商量好,老奴還交了定金,想來,依著那老婦的名聲,應該不會反悔。」
「即是這樣,媽媽還是抽空再去確定一下。免得到時侯咱們撲了空。」她可是請穩婆,不是如前世那般的進醫院,醫院醫生好幾個,穩婆卻只有一個,實在是馬虎不得。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曉得。」
劉媽媽也是經過事的,哪裡不得明白女人分娩的危險?這就是等於一隻腳踩進了閻王殿啊,稍有疏忽,那可就是人命關天。
門口簾子掀起來,連清一臉帶笑的走進來,「娘子,這是我幫你帶回來的筒骨,都是新鮮的,我瞧著挺好的,便都拿了回來,一會讓媽媽煲個花生蓮藕大骨湯,你看可好?」
「多謝相公。」
伏秋蓮眉眼彎彎的笑,劉媽媽趕緊起身把連清拎在手裡的骨頭拿起來,笑著向外走,「姑爺且坐,老奴去把這些收拾了。」
倒了杯水給連清,伏秋蓮瞅著他笑,「相公喝水。」「有勞娘子。」連清道了謝,想了想看向她,「今個兒是七月二十八,八月初六開考,到時侯我得三天不在家——」秋考也是三天,考完之後十天出榜,張榜貼在鎮上最為熱鬧的地兒,屆時誰成龍誰成蟲都是一目瞭然。
「無礙的,相公無需擔心家裡,有劉媽媽陪我呢。」伏秋蓮笑著安慰連清,雖然這個時侯連清離家三天讓她心裡很是有幾分不安,可事到現在,她不能說退縮的話。若是亂了連清的心可就不好了,她笑,「你之前又不是沒有離過家,一星期不回的時侯都有,怎的這會不過三天,卻巴巴的擔起心來?」
連清被她的話說的也是微微一怔。
是啊,自己之前教館,也不是沒有不回家的時侯,可那個時侯怎的沒有擔心?想了又想,最後他歸結為以前是伏秋蓮沒有孩子,現在,她是雙身子嘛,自己自然是要擔心的。
只是,僅僅只是這樣嗎?
眸光掃過伏秋蓮盈盈淺笑,若清清泉水洗滌過的黑眸,連清心頭一悸,卻又瞬間強迫自己移開眼,起身,匆忙向外行去,「為夫我突然想起要去隔壁陳大哥家一趟,娘子且在家裡坐,為夫我一會就回。」
「嗯,相公你慢走。」
伏秋蓮看著他的身影,側了頭,微微一笑。
晚上,伏秋蓮睡到半夜,是被憋醒的。
她喘不過氣來!
半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上岸那樣,聽到動靜的連清已經放下了書走過來,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怎麼了,可是做惡夢了?」
「沒有,是小傢伙踢了我一下,嚇到了。」
連清笑,輕輕的抬手拍拍她的肚皮,語氣溫柔而憐惜,「乖,不許欺負你娘啊,你娘可辛苦呢,等你出來,可要心疼,孝敬娘親。別像爹爹——」就是想孝順娘,可卻是子欲養而親不在。
「相公別難過,婆婆若是有靈,也不會看你難過的。」伏秋蓮握著連清的手,夫妻兩人雙手相握,連清很快回神,挑了眉,一抹輕笑自他眼底溢出來,「我不是難過,娘親去了那麼些年,難過勁兒早就過去了,我只是一時感慨。」
說了會子話,待得伏秋蓮緩過神,連清也放下了書,合衣躺在伏秋蓮身側,輕手輕輕的擁了她,「天不早了,睡吧。」
「相公,我睡不著。」
「嗯。」
「相公,你幫我講故事吧。」
連清:「不講成嗎?」
「那我睡不著,我一睡不著,心情就不好,我心情一不好,我——」
連清,「……」
黑暗裡,伏秋蓮抿了唇笑,把身子往連清懷裡靠了靠,知道他不習慣,可誰讓自己現在是孕婦,有特權啊,她眸光灼灼的看向連清,「相公,要不,你給我講講你小時侯的事情吧。」
「小時侯,那有什麼好講的?」
「好嘛,那你就說說,你小時侯有沒有調皮,淘沒淘氣,惹沒惹事?公公是不是被你氣的在常跳腳,還有,罰過你沒有啊?」伏秋蓮說的一時興起,語氣都輕快起來,聽的連清好笑不己,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輕輕點了下,「娘子,你這話,說的是你自己麼?」
「怎麼會,我小時侯很乖的。」
「嗯,乖到偷偷的把岳父的煙沫子換成了辣椒粉,他一抽,嗆的流了半天的鼻涕,然後,你還惡人先告狀,說是看到舅兄動的手——」
伏秋蓮嘿嘿笑,「這不是我。」真不是她嘛,是原版的伏秋蓮,真不是她!耳邊,連清低笑聲響起,「嗯,不是娘子,是舅兄。」
「那個,話說,你都知道我小時侯的事,我卻不知道你的一點,這不公平啊。」伏秋蓮覺得一點睡意都沒有,看著身邊的連清就想拽著他說話,自己這麼辛苦,他陪自己說說話不過份吧。
「相公,你快說說嘛,小時侯公公打過你沒?」連清拗不過伏秋蓮,只能點點頭,「自然是打過的。小時侯我調皮,爹讓我去和先生識字,我剛開始是坐不住的,先生打我手心,我便偷著在他茶裡放了鹽,還,還放狗追先生,幾次三番的,先生被我氣急,都差點不教我呢。」
「原來你小時侯也這麼淘氣哦。」伏秋蓮把身子依在他懷裡,咯咯笑,「那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麼這麼用心學習的?」
「大哥把我押到娘墳前,讓我在那裡跪了一天。」那個時侯,他才幾歲?是五歲,還是六歲,或者,是七歲?連清回憶了下,發覺自己竟然對那些事有點模糊,心裡,頓了一下。
這些事,他以為,自己會記一輩子的。
最後,直至帶進墳墓。
可如今不過十餘年,他竟然記不清了。
感受到連清氣息的異樣,伏秋蓮的頭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語氣溫柔而憐惜,「婆婆一會會以你為榮的,真的。你放心,等得咱們的孩兒出生,咱們一家三口去看婆婆,告訴他,你現在過的很好,有妻,有子,還高中秀才,馬上就是官老爺了呢。」
「你到是對為夫有信心,就不怕為夫我落榜?」連清失笑,伸手把玩著她的髮絲,鼻端傳來淡淡的馨香,他心頭一悸,就有些衝動。
可看著眼前的身子,他又強自壓下去。
「我家相公怎麼會落榜呢,也不看看是誰,那可是我的相公。」伏秋蓮的語氣令的連清失笑,搖搖頭,「娘子這話是誇自己呢,還是誇為夫我?」
「自然是都誇啊。」伏秋蓮極是理直氣壯,笑咪咪的,「落榜怕什麼,大不了咱們重頭再來嘛。」
黑暗中,連清極是無語。
娘子,您把考秀才當成了什麼?
切瓜買菜,買個不好的,咱回頭再換?
次日一早,夫妻兩個齊齊起晚。天光都大亮了,連清才被外頭劉媽媽無意間製造出來的動靜給驚醒,他看了眼外頭,不禁吃了一驚。
自己竟然一覺睡到現在了?
他以前,可是不管何時睡,都是固定時辰醒的。今個兒竟是硬生生晚了一個時辰。披衣起床,儘管他一再的把動作放輕,還是驚醒了伏秋蓮,翻了個身,揉揉眼,她嘟囔著,「媽媽,天亮了?」
「嗯,不過左右沒什麼事,若是困,再睡會。」聽到連清的聲音,伏秋蓮的眼總算是睜開了點,朝著他咧嘴一笑,「相公,你起來了?」
「嗯,若是沒睡夠就再睡。無礙的。」
「那我真睡了?」
「嗯,睡吧。」
伏秋蓮聽話的窩回了被窩,心裡想著,看吧,這就是沒婆婆的好處。要是連清他親娘,她那准婆婆在,怎麼由得她睡到天光大亮,醒了之後再悶頭睡個回籠覺?
再醒過來,已經是半響午。連清正在隔開的外屋裡溫書,偶爾能聽到他溫朗的讀書聲,伏秋蓮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好起來。
劉媽媽端了洗臉水,青鹽等洗漱之物,服侍著她換好衣裳,一應收拾好,捧了一直捂著的地瓜粥和兩個雞蛋,「姑娘真的就這樣吃?」劉媽媽覺得這哪能吃的這樣簡單呢,最起碼也得配些蝦餃什麼的啊,可伏秋蓮卻硬是不要。
「媽媽,你有話要說嗎?」自打她起來,劉媽媽不時瞅她一眼,好像她臉上長了朵花兒似,偶爾那一臉的欲言又止,看的伏秋蓮最後忍不住,把一碗粥喝完,終於主動開了口,「媽媽可是有什麼事?難道你是想回鎮上去?」
「不是不是,姑娘,老奴不回去,老奴就服侍姑娘您。」劉媽媽有點急,趕緊賭咒發誓的一番辯白,只是最後,終是忍不住輕聲道,「姑娘,您現在可是馬上就要臨盆,身子重,那個,那個,晚上可不能那個的——」
「啊,什麼那個哪個的?」伏秋蓮聽的一頭霧水,睜大了美眸看向劉媽媽,「媽媽,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聽的我倒是一頭霧水。」
「姑娘,就是,就是您不能和姑爺同床,做那個,那個事——」這次,饒是劉媽媽把最後幾個字給壓的聲音極低,伏秋蓮還是聽清楚了,抬頭看到劉媽媽自己先通紅的臉,不禁撲吃一笑,「媽媽,你想到哪去了啊,您真的想多了。」別說她現在沒啥心情和連清滾床單,就算有,前後三月只要動作小點,注意著點,也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不過這些話她沒必要和劉媽媽說。
「姑娘,老奴是怕,是怕您和姑爺一時忍不住——再,再傷了小主子——」這話劉媽媽藏在肚子裡可不是一天兩天,只是沒啥機會說罷了。今個兒早上看到伏秋蓮兩口子起那麼晚,她昨個兒又隱隱約約的聽著裡頭有動靜,不禁便提了一顆心。
眼看著這便要臨盆,若是真出點什麼事,可如何時得了?姑爺不好說,隱晦提醒下姑娘總可以吧?只是這樣的話題卻讓劉媽媽幾次欲言又止,不好說出口啊。
撲吃,伏秋蓮笑出聲來,「媽媽,您真的多想了,我和連清,我和連清沒有過。」看向劉媽媽朝她望過來的眼神,伏秋蓮輕輕點頭,神色裡帶著幾分適時的嬌羞,「相公他,他憐惜我,所以,所以便沒什麼都沒做,真的。」
劉媽媽先是一喜,接著,就是先頭一緊,「那,自打姑娘你有孕,姑爺他就?」
「嗯,他怕傷著孩兒呢。」
伏秋蓮故意的嬌羞卻是並沒有完全放鬆劉媽媽的心,相反的,她卻是更擔心了,「這眼看著就是一年了,姑爺他一點都不想?姑娘,您可得留點心,這男人啊,可都是一個樣的,依著老奴看啊,他就沒有不偷腥兒的——」
眼角餘光瞟到門口那一角青色的衣衫,伏秋蓮眉眼彎彎,聲音溫柔卻是語氣堅定,在「媽媽你別說了,相公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相公。」
「姑娘說的是,是老奴造次了。」
接受到伏秋蓮的眼神示意,劉媽媽也猜出了幾分,愈發恭敬,「姑娘能這般待姑爺,一心的信任姑爺,夫妻恩愛,若是讓老爺得知,想來也是欣慰的。」
「嗯,他是我相公,我不信他信誰?」
門口,本來想要進來的連清悄無聲息的離去。待得他走後,伏秋蓮微微一笑,心裡卻是說不出來的感慨——
女人啊,哪裡有完全不用心機的?
「姑娘,幸好您看到,不然——」若是那些話當真真讓姑爺聽到,姑爺心裡頭存了火氣兒,姑娘又被自己的話給說動,當場吵鬧起來。
到時侯,便是伏老爺都容不下自己。
「媽媽不用擔心,你一心為我,我是知曉的。」她伸手虛扶劉媽媽一聲,笑著安慰她幾句,自己便出了屋子,剛才的話,連清聽了個七七八八,卻又悄然退出去。
想來,是很滿意自己的話吧?
她笑笑,眼角餘光看到院門口的連清,伏秋蓮咪了咪眼,挺著肚子走出去,「相公,你怎的在院子外頭?天兒那麼熱,小心中了暑氣兒。」
「我沒事,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去。」連清上前扶了她,右手邊卻是拎了個西瓜,朝著她微笑,「這是我前兩天讓劉叔從鎮子上捎來的,你上次不是說想吃西瓜麼,剛好給你解解饞。」
「啊,多謝相公。」伏秋蓮臉上露出明媚的笑,輕快的語調令的連清的心都跟著清爽不少,之前覺得的那股子燥熱不知不覺的便消了去。
屋子裡,劉媽媽迎上來,「姑爺,姑娘。」
「勞媽媽把這個西瓜剖開,記得要給娘子切成西瓜丁,嗯,再拿個勺子讓她慢慢吃。」
「老奴這就去。」
自家男人買的東西,只要是給你的,不喜歡也是要裝做喜歡的,更何況,這西瓜的確還是目前伏秋蓮很想要吃的?
吃著碗裡的瓜,伏秋蓮眉眼都是滿滿要溢出來的笑,真好吃,要是再放冰箱裡鎮鎮,或是做出一碗冰沙來就好了。
可惜,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相公,媽媽,你們也吃啊。這東西可是寒性,我也只能稍稍吃上一些,多了會對胎兒不好的。」伏秋蓮的話一說完,連清先緊張了,「那娘子你少吃些,要不,這些也不吃了,放著明個兒吃?」
「不要——」伏秋蓮堅決拒絕,又朝著連清討好的笑,「我心裡有數,真的,相公你放心啦。要不,我只吃一半?」
「嗯,那就吃一半吧。」
劉媽媽拿了一塊慢慢的吃,啃了幾口後方道,「剛才老奴拿著西瓜過來時,看到了二房的人,您沒看那眼呢,好像刀子一樣要在老奴身上剜幾個洞,嘖嘖,不知道咱們家欠她多少銀子似的。老奴當時就狠瞪了回去。」
伏秋蓮失笑,「和她一般計較做什麼,難道瘋狗咬你一回,你還咬回去一口不成?」伏秋蓮的話聽的劉媽媽眉頭一皺,扭頭看向連清,「對了,姑爺可查出那隻貓是打哪來的沒?」
「貓,什麼貓兒?」
連清滿臉的疑惑,看了看劉媽媽,又看向伏秋蓮,「娘子?」劉媽媽也皺眉頭,「姑娘你沒和姑爺說起那晚的事?」
「我以為媽媽你說了——」
劉媽媽,「……」她以為自家姑娘會說的。
兩廂這麼一差,得,過去月餘了,這才發覺竟然誰都沒人開這個口,連清還不知道。劉媽媽瞪了眼伏秋蓮,「這麼大的事,你也敢馬虎——若當真是有人故意,日後那人再做出點什麼事,你難道還時刻防著不成?」
「媽媽,娘子,到底是什麼事?」
對上連清狐疑的眸子,劉媽媽率先開了口,「姑爺可還記得收小麥那晚,又是風又是雨的?」待得連清點頭,劉媽媽逕自道,「那晚天快亮,姑娘睡不著,吩咐老奴去給您備些薑湯,這屋子便只留了姑娘一人,可誰知,一隻黑貓全身**的從窗子裡一頭撞進來——」
待得連清聽完了整件事,也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是他也蹙了眉,想了又想,還是搖頭,「家裡沒人養貓的。」
「難道真是意外?」劉媽媽事後也一直留過心的,這家裡的確沒什麼人養貓,不然,她早就把對方的小辮子給揪出來了。
「媽媽這事交給我吧,我明天找村子裡人問問去。」連清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眼底隱隱湧著股子壓抑的怒氣,看的伏秋蓮在心裡歎了口氣,上前給他倒了杯茶,「相公喝茶。」
「娘子,是我不好,讓你受驚了。」
「哪裡怪得了你?若不是我讓劉媽媽把窗子半開,也沒有這樣的事了。再說,誰也想不到的事不是?」伏秋蓮笑了笑,安慰著連清。
「你放心,若這事當真是老屋,或是二房的人做下的,我絕不會放過他們。」連清眼底有抹狠冽,針對他,他可以讓上幾分,可那些人若是想對他的妻兒動手,他絕不輕饒。
「弟妹,三弟妹,在家嗎?」門外的聲音讓幾個人都回過神,屋子裡的氣氛一鬆,連清站了起來,「大嫂,我們都在的,您進來。」
周氏拿著件百家衣走了進來,先和連清打了招呼,然後把手裡的百家衣遞給伏秋蓮,「這是我當嫂子的一點心意,是嫂子從劉叔,陳伯,還有王家大嫂子等幾家那裡要來的,洗了之後又用開水燙過,很乾淨的,三弟妹你且收著給娃穿。也是我這當伯娘的一點子心意。」
「有勞大嫂您。」
伏秋蓮笑著請周氏落坐,連清在道了謝之後便走了出去,劉媽媽倒了碗水給周氏,周氏接過來放在桌上,「弟妹這裡有媽媽在,我這當嫂子的也放心了,弟妹年輕,也沒經過事,媽媽在可是安心不少。」
「可不是來著,劉媽媽在啊,可就是我的定海神針了。」妯娌兩人笑著說笑一番,周氏有些扭捏的看向伏秋蓮,「那個,弟妹,嫂子想向你問問,你上次做的那個什麼涼茶,能教教嫂子是怎麼做的嗎,你大哥和兩個侄女都說好喝,我也不好意思再辛苦三弟妹——」
「這算什麼事,嫂子只是您得去買些藥材,我給您列了表,有空您去鎮上買來?」
「啊,要去鎮上?」
「是啊,上次我是托了我哥從藥鋪裡買來的,倒是不知道咱們隔壁村的張大夫那裡有沒有。嫂子要不去問問?」
「嗯,那嫂子知道了,謝謝三弟妹啊。」待得伏秋蓮把金銀花,菊花等幾味中藥寫好,拿給周氏,她又道了謝,方滿臉帶笑的告辭。
她走後,劉媽媽收起笑,一隻手拎著那百家衣,很是有幾分嫌棄,「姑娘,這個怎麼辦?」
「收起來吧。放好,別讓相公看到。」
她可不放心這什麼百家人。
儘管周氏是好心,她也相信周氏的心是好的,可讓她提防和戒備的卻是這個時代的衛生,以及各種生活習慣。就比如周氏說的王家,估計她是好心,覺得自己救了她們家娃,所以她便去討了百家布,可王家是什麼樣的過日子啊。
那院子,屋子髒的。
炕上鋪的床單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孩子的臉,身上穿的衣裳,永遠都是髒兮兮的,鼻涕擰都擰不幹。
就這樣的人家,只要一起到是他們家孩子穿過的衣裳,要給自家娃娃穿?伏秋蓮真不是看不起人,她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老奴也覺得還是收起來的好,誰知道安的什麼心呢。」以前這周氏好像也沒對自家姑娘這樣好過,不過是面子情兒罷了。
如今倒是親熱起來。
怕是看到自家姑爺馬上就是秀才老爺。
所以,想著來討好巴結了吧。
什麼人嘛。
劉媽媽翻個白眼,把那衣裳團了個團,直接就丟到了某個壓在炕頭最底下,輕易不拿出來的箱子最底下——你以為你拿過來,我們就領人情?想的美!
大房。周氏看著連夏,眉開眼笑,「三弟妹就是個大方人兒,你看,我這才一開口就把方子給拿了過來,不過就得去買藥材,等明個兒你去隔壁村大夫那裡看看,若是有,也不用去鎮上買了。」
「你真要做這個?好喝是好喝,可賣的出去嗎?」連夏很是看了她兩眼,頓了下,他又道,「你怎麼和三弟妹說的?」
「我說咱們自己個兒做了喝。」
「那你想著把這個拿去賣,不怕三弟妹不開心?」連夏瞪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尋思著也賣不了幾個錢,咱們還得花錢去買東西來煮,說不得還要惹三弟妹不高興——」
「也不是一弄就好的,你明個兒先去看看,咱們先試試。」周氏知道自家男人說的是正理,可賺不了幾個錢,能賺個幾文是幾文啊,眼看著這家裡幾個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嚼用花銷都在增加,人家的孩子吃肉,她們家的孩子饞的流口水,她當娘的看著不心疼?
「嗯,那我明個兒去看看。」
周氏點點頭,「成。」想了下又道,「若是能弄好,大不了我先和三弟妹說,然後,咱們再分她些錢就是。」雖然肉疼,可周氏還是想的明白,三房未來有出息著呢,能不和三房翻臉的就不翻。
「這也是個法子。」連夏點點頭,眼底是一抹無奈掠過,誰想得罪人啊,好好的兄弟,一家人不做,非要鬥個死魚眼珠子似的,還不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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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女主,男主,我不知道親們怎麼理解,在我想法裡,對於李氏她們可以完全的討厭,憎惡,因為她們和連清沒有血緣關係。因為她們真的對伏秋蓮做出傷害。可大房,二房,那是加清的親哥,親媽不在,就這麼兩個親人,而且,在他們對伏秋蓮沒什麼實質性傷害,但明知道會在以後惹出些麻煩,連清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不可能完全把人拋開不理的。
一個字,那就是孝。不然,古代為什麼會有誅連?
別說什麼真正分家,除非是連清自請除族。或者,把對方除族。可目前看來,不管哪一樣都是連清不能做到的。
所以,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睜隻眼閉只眼。這就是所謂的難得糊塗。當然,前提就是他得護住自己的妻子,伏秋蓮要保護好自己的利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