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倒是一株好苗子……」
那黑影竟宛然真的有靈魂,遺憾地看了一眼仆倒在地,靈魂氣息漸漸消散的羅辰,搖頭道:「不捨不得,若沒有捨得之心,怎能攀上天元之巔?天若有情天亦老,情感,本就是人族最為累贅之物。」
他緩緩地轉身,就待不顧——
「你錯了。」
忽然,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黑影身影驀地一頓,驚詫地轉過身去,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羅辰,看向那道掙扎著、搖晃著、緩緩爬起的身影。
他籠罩在臉上的黑霧一陣翻騰,很顯然內心並不平靜:「你!?」
「咳!咳!」
羅辰大口大口地呼吸,還夾雜了陣陣咳嗽聲,他慘然一笑,望著面前黑影:「無論愛,恨,還是在乎,思念……都是支撐著我們永遠不放棄的最強大力量!」
「若是沒有情感,沒有牽掛,於死境,人不知求生!於絕境,人不知掙扎!那樣,才是最大的悲哀,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謂!」
「我,不斬!」
轟!
一股強大的氣息自羅辰體內傳出,驟然間,只見他整個身體無數銀光在絢爛發光。那些銀光呈螺旋狀不斷旋轉,漸漸的,於正中形成了一枚稜形念印——
三轉念印!
羅辰眼神驟然變得無比犀利,凝視著黑影,一字字喝出;「天可無情,我有情!」
彭!彭!彭!
驟然間,一道道氣流從他體內炸開,好像是垃圾一般被他驅逐而出。
那黑影驀地一顫,臉上現出了似哭似笑的神色:「天可無情你有情?修羅有情?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身影轟然一炸,消散而去,只留下了一道聲音裊裊迴盪:「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羅辰深深地吸了口氣,終於,體內承受的壓力全盤消散而去。他輕聲喃喃:「不管是誰都不能叫我放棄,我所在乎的,我所愛的,我都將傾盡一切力量去守護!」
他孺慕地看著眼前溫柔的身影,輕聲道:「娘,孩兒不久就可以來接您,接您回家。」
虛空中,羅辰母親的虛影依舊溫柔地笑著,彷彿它也感知到了愛子的心念,漸漸消散。
這一下,羅辰終於上得了台階頂端,將那道光圈中的情景看得個清楚——
「嗷嗷嗷!」
一隻隻渾身好像純粹由冰雪霜凍凝結成的怪獸在咆哮,而它們中間,一座八角形祭壇正在散發著朦朧暈光。
那道道光芒不斷旋轉,形成了一圈黑洞,彷彿是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通道。
「嗯,這是——」
忽然,羅辰想到了什麼,略略靜默,他的靈魂體從試煉中消失,回歸到了本尊。
「轟!」
羅辰身體輕輕一顫,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察覺到了動靜的羅嘯天等人全部湧了進來,當注意到羅辰的第一時間,他們都是怔住了——
少年面容清俊依舊,但是臉頰之中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滄桑之意,彷彿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人間最為慘痛之事。
他鬢角之處,甚至有著絲絲銀白之色,那竟是一根根白髮!
「辰兒!」
章一葉心中湧過了洪水爆發般的感動與歉疚。
他雖然不知道修羅試煉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單看羅辰這副模樣,也能猜到其中的慘烈。
他虎目含淚:「月兒要是知道你為她做的這一切,即使以她現在的狀態也會感動的。」
羅辰搖搖頭,目光轉向了章月,一種無比的心痛之意傳出:「這些算不得什麼……」
只有他才知道,章月為了得到現在的力量,究竟付出了什麼!
那,才是真正的痛!
「大伯,我已經知道了救月姐姐的方法,待得東玄域事了,我就會立即去辦。」
伴隨著聚星派被滅,自己回歸的消息傳出,羅辰知道,即使自己不找上門去,天玄宗也絕不會放過。
所以,半月之後,必須一舉將所有威脅都消滅!
「屠生,這些日子你們去四處傳信,將我羅家半月之後殺上天玄宗的消息散開!不管是誰,只要與天玄宗有仇,皆可同往!」
雖然天玄宗勢力龐大,可是他們這些年年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若是能夠多團結一些力量,自然是再好不過。
「是!」黃屠生應道。
一切都已經交代好,羅嘯天等人也退了出去,獨留下了羅辰陪伴著章月。
「羅辰,你看到那接引的方式了麼?」這修羅試煉明顯極為奧妙,剛才羅辰靈魂體進入時,就連元靈都沒有辦法進去一窺究竟。
「嗯。」
羅辰點頭,道:「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那處地方應該就是北冥域的冰妖一處領地!」
當初楊神都靈玄分身出現,曾經對著威脅他的北瑤魚說過,千年極寒與冰妖一族之事!
事後,羅辰瞭解到,這冰妖一族乃是一種冰雪生命,它們主要存在於北冥域之中。而剛才從光圈中所見,與描述中的冰妖一般無二。
「冰妖一族麼?」
元靈喃喃道:「那看來還真是有幾分麻煩呢,不過也好,進入冰妖領地,若是順便的話,倒是可以幫你那位黑暗神殿的小女友解決一下麻煩。」
羅辰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坐了下來,剛才生死關頭,累積的感悟終於開始了突破,他一舉參悟出三轉念印的奧秘!
這一刻,他真正擁有了三轉念修級別的修為!
(月姐姐,你放心,我會一直努力下去,不斷地強大,絕不再讓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一定會守護好你!)
心中一個強大的聲音響起,羅辰彷彿見到了章月為了得到足夠的力量,將一個又一個在乎的親人斬去的情景!
儘管那些只是虛影,可是每斬一次,給人的心靈震撼都是無比真實,不亞於一次次剜心!
所以,通過了修羅試煉之人,會喪失所有人欲,沒有任何人族情感。
因為,他們的心早就已經沒有了!
「呼!呼!」
羅辰手心出現了兩枚三轉念印,正是分別得自步千重與谷雨子,他如今已經憑借自己的力量進入了三轉之境,自然可以煉化了。
月姐姐,以後的一切,由我來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