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之後,穆山只覺心中的某根弦,被郭嘉輕輕的撥動了,好奇的情緒猶如水面的漣漪,不停的擴散著,正想脫離眼前兩頭凶獸的爭鬥,暗中潛回悍天劍宗,仔細的探查究竟,不料走到儒家的金色結界附近時,耳旁忽然傳來荀彧不慍不火的聲音:「穆兄,速殺董卓,遲則生變!」
眼前金色璀璨的文字,彷彿一塊塊精密的機器零件,自動在穆山面前卡卡挪動著,騰出一扇通向外面,可容一人通過的大門。
「娘,我很快就會回來,等我!」穆山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秦梅,毅然跳過袁府高厚的院牆,朝著外面混亂的世界狂奔而去。
夜幕籠下,點點仍舊不肯熄滅的火花,兀自在兩側的殘垣斷壁上燃燒著,黑夜的漫長也許終將永遠的彌留在洛陽受難百姓的心頭上,成為一輩子都不願提起的陰影。然而,這卻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的局面。
再次朝著何進的府邸飛奔而去,穆山的速度很快,快到將兩邊的景象化為一灘模糊的黑影,快到將那些百姓的哭聲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司馬家……,司馬望……」穆山低聲的呢喃著,心底始終盤繞著一個無法解開,卻又非常在意的謎團:洛陽罹難,司馬家更是險些被滅族,可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司馬望究竟在哪裡?雖然明面上不說,然而幾乎所有的明白人心裡都很清楚,悍天劍宗幾乎可以說是司馬家的私人武裝,可是今天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任何門下的弟子前來馳援司馬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咦……」就在穆山距離何進府邸不到百丈時,兩個剛剛從何府之中走出的身影頓時將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丁大人,奉先……」穆山停住了腳步,看著一臉晦氣和怒氣的丁原、呂布兩人,大步從何府走出,從他們的神色之中,穆山似乎嗅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息:「你們怎麼了?」
「哼,那頭死肥豬,盡使些見不得人的伎倆,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他!」
「奉先,到底是怎麼回事?」穆山看著一臉憋屈,暗生悶氣的呂布,不解道:「想殺董卓,何不現在動手,正好此刻我也要去殺他!」
「嗨……」丁原一把將正往何府走去的穆山拉住,長歎一聲,道:「還記得定邦嗎?」
「定邦……,難道……」想起自己的遭遇,再聽丁原這麼一說,穆山瞬時恍然大悟,咬牙切齒道:「這班奸佞,盡使些見不得人的伎倆!丁大人,絕不能就這樣向他們妥協,否則以後將處處受制於董胖子!」
「老夫心中自有打算!走,咱們先回城外的營寨,李儒許諾今晚我們不動手,明天他們就把定邦送回營寨。」丁原悵然道:「就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也算是對定邦的一點情誼和憐惜。不管她有沒有回來,明天我都會向董卓發動進攻,絕不會讓他禍亂朝綱,荼毒百姓!」
「丁大人,你確定定邦在他們手中?」跟在丁原身後朝著遠處的城門走去,穆山心中忽然浮起一個疑問,道:「定邦是在并州被人綁走,而董卓是在西涼,兩者相距何止千里,定邦又怎會落到他們手裡?」
「錯不了。」丁原拿起手中一把精美的匕首,慢慢的拔出劍鞘,道:「此乃老夫送給定邦的禮物,天下只此一把,若非定邦在他們手中,他們絕對拿不出此物。」
前方,偌大的城門,在黑夜之中大咧咧的洞開著,像是一張擇人yu噬的嘴,呼呼的風聲從城門外吹了進來,宛如高聲的嘲諷。
城門外的一里處,秩序儼然的營寨在夜色之中凝立著,此起彼伏的篝火,將黑暗從營寨的上空驅逐了出去。
回帳休息,剛剛躺下不久,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禁不住心底的好奇,穆山出帳一看,卻是定邦那個假小子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前方篝火的映照下,丁原、呂布、張遼正圍著定邦噓寒問暖,氣氛顯得極為融洽。
「定邦,那頭肥豬可有為難你?」
「學藝不精還敢到處亂跑,竟然讓人抓了當人質,并州軍的臉面可都被你給丟光了!」
「定校尉,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萬萬不可魯莽行事!」
「定邦……」穆山大步向前,湊到四人的小小聚會之中,仔細的打量著篝火照耀下的假小子,只見此刻的她,臉上正綻放著洋洋的笑意,不知是因為眾人的關懷令她羞臊臉紅,還是篝火將她的臉頰染紅了。
「你怎麼也在這兒,你不是回你的師門了嗎?」
「聽說咱們定國安邦的定邦校尉被人給綁走了,我正在四處奔走,籌措贖金,想把你給贖回來呢?沒想到人家嫌你不值錢,留著又浪費糧食,所以一棍子給打了回來。也好,這下可是替我省下了不少的私房錢呢!」
「哈哈……」眾人聽穆山說的有趣,齊齊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更是讓定邦的臉,紅的像是快要滴出血來。
「你……」定邦被穆山調侃得面帶嗔怒,錘手跺腳,然而始終還是知道穆山是關心她的,倒沒有像往常那般追著穆山打:「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誰會稀罕你那點臭錢!」
調笑過後,穆山一臉認真的問道:「定邦,綁走你的人,真的是西涼人嗎?」
「我哪知道,當時我帶兵外出巡視,只聽到後面好像傳來一聲巨響,然後就人事不知了。待到我醒來的時候,正孤零零的躺在洛陽城門外,看到這邊有咱們并州軍的旗幟,這才摸黑走了過來。」
「這麼說,你失蹤的這幾天一直都是處於昏迷狀態?」穆山左手支著右手肘,右手輕輕的摩挲著下巴,思忖道:「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價值,為什麼會這麼痛快的把你送回來?難道是他們良心發現了?不太可能啊!」
「喂喂,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哪裡知道他們的想法,或許真如你剛才所說,他們嫌我浪費糧食也說不定呢!」
丁原同樣心生不安的問道:「穆校尉,可是想到了什麼?」
「暫時沒有頭緒……」穆山遲疑道:「不過,丁大人,今天司馬家也拿我母親做人質,要挾我給他們辦事,我非但沒有從命,反而接連殺了司馬家好幾口的人命,而且試圖讓司馬家與其他的洛陽世家敵對,這才逼得他不得不將我母親放回來。……而今,若說李儒那人是個說話算話的正人君子,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