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驟然從穆山胸前洞穿而過,刺破黑夜。
「若論徘徊於生死之間的經驗,我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論根骨天賦,我更是比你強出了一大截,我是不可能輸給你的!」
「步法警妙難測,兼之速度奇快無比,不錯!」呂布雙眉一揚,有些意外的看著停留在視線之中的兩個穆山,被張遼戟尾刺穿的穆山,身軀正在慢慢的淡化,及至消失,而另一個站在張遼身後,以辟邪劍尖頂在張遼後心的穆山,此刻正面帶笑意,嘴角微微的往上揚起,帶著幾分自傲和桀騖。
「鐺!」勝券在握之際,穆山腳尖似是黏在地面上,身形輕忽飄渺的沿著腳尖轉動起來,劃過一道橢圓的弧度,避開了身後突兀斬來的一戟,而後迅猛無儔的反身斬擊,將同樣神出鬼沒的張遼再次逼開:「你的速度雖是很快,然而比起我來終究略遜半籌,而論技法以及真氣,我都自認不在你之下,若是繼續打下去,怕是會將全營的將士驚動起來,不若就此罷手,改日再在沙場之上,以獵取敵人的首級來一分高下如何?」
「有意思,可惜今夜不能盡興,實是憾事。」
仔細的打量著前方持戟佇立,雙目灼灼,依舊燃燒著無窮戰意的張遼,穆山這才發覺原來此人的年紀也是與自己相仿,眉眼之間,不僅有著武者的彪悍氣息,更是還複雜的融合了幾許書生的儒雅,令人一眼難忘。
「文遠,以後穆山就要在你麾下聽令,你可不要慢待了他。他的實力與你在伯仲之間,戰場之上有他助你一臂之力,當可讓你如虎添翼。」
「呂將軍與穆兄的關係似乎頗為密切,然而即便如此,文遠也不會格外照顧。治軍之道,在於法度的嚴明公正,沒有人情可講。穆兄明日到我營中聽令,當盡快背熟軍令,以免觸犯軍規。」
望著張遼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穆山心底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有些許的讚賞:「呵呵,你這人看著還真有點不近人情,死板的樣子跟文則倒是有點像。不過不可否認,你說的不錯,治軍之道,在於法度的嚴明公正。我穆山也不是什麼新兵蛋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中早已滾瓜爛熟,不會讓你為難的。」
「奉先、文遠,此刻正值無事,不如咱們閒聊一會兒。」
「也好,畢竟方才有丁大人在場,說話也多有不便。文遠也並非多嘴多舌之人,有什麼話,你盡可通通說出來。」
「既然呂將軍要與穆兄暢談私事,文遠不便叨擾,這就告辭。」
「文遠,稍等。」穆山叫住抱拳行禮,而後轉身就走的張遼,道:「這可不是什麼私事,而是大大的公事,想與你們商量商量。」
「公事?」呂布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道:「你剛到晉陽,能有什麼公事?」
「是為了張純、張舉之事。」穆山與呂布和張遼一同走到點將台上席地而坐,沉吟道:「之前在營中聽到匈奴或許會去找張純的麻煩,并州也許可保得一時的太平,然而若是只滿足於自保,那麼只怕離戰禍就不遠了。」
「不錯,居安思危方才是真正遠離憂患的法子!」張遼直言道:「莫非你已經想到了什麼對付它們的計策?」
「便是有了計策又能如何?」呂布思忖片刻,道:「并州兵力有限,不能貿然調動,否則定會讓一些黃巾殘黨鑽了空子。而張純的叛軍有十萬之眾,再加上還有烏丸丘力居在其中虎視眈眈,若是只以少量兵力出征,則並無必勝把握。眼下我們也只能選擇以逸待勞,兵來將擋了。」
「奉先,難道你忘了之前在營帳時說過的刺殺須卜骨都侯的策略了嗎?」穆山雙眉一揚,大而明亮的眸子,在這黑夜之中,彷彿綻放著無比澄澈深邃的光芒:「須卜骨都侯不認識張純的人,同樣的,丘力居、張舉,同樣也不可能會認識張純的人……」
「此事不妥,須卜骨都侯被呂將軍斬首之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北地皆知,無論是丘力居、張純、還是張舉,都會加強防範,甚至彼此之間會約定什麼暗號,以防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此時你若前往,無異於自投羅網,實屬不智。」
「文遠此話有理。」望著滔滔雄辯的張遼,穆山輕點其頭,慢條斯理的分析道:「或許可以再退一步。張舉自稱天子,張純、丘力居卻並不買他的賬,可見他們也並沒有過深的交情,不過是因為彼此有共同的利益而走到了一起。若是我們能夠在他們之間製造衝突嫌隙,挑破他們之間的矛盾,或許可收到奇效也說不定。」
呂布雙眸深深的凝視著穆山,興致盎然道:「哦,具體有什麼計劃?」
聽到呂布帶著鼓舞的話語,穆山心中愈發的激昂慷慨,頗有幾分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豪爽:「張純正在四處招募人才,若是我能混進他的帳下,取得他的信任,然後再離間他跟丘力居、張舉三人之間的關係,或許能令他們自相殘殺,三敗俱亡!」
「此計可行。以穆兄的武藝,即便不能成功,全身而退也並非難事。而即便不能成功的離間張純等人,也可探得他們的虛實,讓我軍能夠知己知彼,從容應敵。」
張遼侃侃而談道:「那麼,你打算以什麼身份混入張純麾下?以你如今的身份,張純不難查清你的底細,而若是讓他躲在暗處算計你,那麼你反倒危險了。」
「這個……」穆山一時為之語塞,道:「若是胡亂編造身份,反而更加容易露出馬腳。我的武功,出處太過明顯……」
「武功……」呂布嘴角一咧,拍著穆山的肩膀笑道:「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選,若是你用他的身份,那就再好不過了。」
「奉先,難道那人跟我同樣師出悍天劍宗?」
「不錯,他曾經也是悍天劍宗的弟子,不過因為品行不端,早已被逐出門牆,投入亡天組織麾下,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若是你能以他的身份前去投靠張純,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亡天……」熟悉的名字,頓時將穆山心底的一些回憶勾起,十常侍以及徐福等人的面容迅速的在他腦海之中閃過,引起絲絲的不快:「哪裡有亂子,哪裡就少不了他們的蹤影!」
「被逐出門牆的弟子……,我怎麼沒有聽師傅提起過?」穆山驚疑不定的看著呂布,道:「他叫什麼名字?」
「呂將軍說的,莫非是前些時日想要刺殺刺史大人的王政?」
「不錯,正是他!」
「前來刺殺過丁大人?」穆山驚詫道:「那麼他如今身在何處?張純是否已經見過他?他的容貌是否與我相像?」
「呵呵,他是最適合你冒充的人選了。因為他平時不僅沉默寡言,而且因為接連遭到悍天劍宗的追殺,所以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即便出現,也是以斗笠紗帽示人,因而知道他長相的人很少。最重要的是,那個雜碎在幾天前,已經成為我的戟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