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還好老子膽大心細,派出了上百斥候,搜索山谷附近,這才發現了馬騰那廝不過就是只紙老虎。否則今日的盛宴,老子豈不是白白錯過!」
董卓一馬當先的馳騁在雪地上,迎面吹來的濃鬱血腥之風,令他渾身的熱血都開始沸騰起來了,舌頭下意識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上滿佈猙獰殺伐之意:「一會兒無論是誰的軍隊,一律殺光,不留活口!」
「主公,屬下仍是覺得需要謹慎一些,馬騰的行動實在是太過反常。他只需要派千餘人把住谷口,便能將我們的斥候盡數拿下。而我們若是不能弄清山谷裡的虛實,斷然不敢輕易冒進,可是他卻偏偏沒有這麼做,反而大大方方的讓我們前來參與這場戰事,這……」
「李儒,若論耍些陰謀詭計,老子的確是繞不過你們這些花花腸子,然而若論戰場殺伐,你還是好好的學著點吧。行軍打戰,需先知己,而後知彼,老子有六萬鐵騎,他馬騰全部兵力加起來還不足三萬,他又怎敢真的與老子死磕到底。」
董卓一臉振奮的盯著前方亂得如同一鍋粥的戰場,信心十足的說道:「他們酣戰一天,人馬早已拼得**不離十,剩下的也不過是疲弱之師,而老子的西涼鐵騎,養精蓄銳,正是鋼刀出鞘的時刻。」
「若是此時我們衝鋒之際,馬騰從背後插上一刀,又當如何?」
「沒看到老子的旗幟嗎?漢軍中郎將,馬騰沒有出現在聯軍陣營中,顯然已與聯軍鬧翻了,那麼他的唯一歸屬就是朝廷,老子帶的是朝廷的軍隊,他若是敢率軍攻我,又該以什麼立場自處!這世道,手無兵權固然難以存活,然而若是失去了信譽,聲名狼藉,又豈能擁有半寸立足之地!」
董卓渾然一副揮斥方遒的模樣,豪氣干雲的說道:「即便加上他的軍隊,如今那群亂軍又能有何作為。他若不來,尚且能夠多活幾年,他若是來了,老子即刻將他以叛軍的名義給一窩端了!」
「可是……」李儒仍是心有疑慮,實是因為今天的交鋒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馬騰究竟是如何在邊章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將人馬全部抽走而不令他們發覺的?又為何在佔據上風的時候,任由他們前來摘取勝利的果實?以當時的情況,只要馬騰守住谷口,只要撐過今天,那麼董卓將無任何的作為,可是馬騰卻偏偏一反常態的成全董卓?而如今的馬騰,又在何方,有著怎樣的打算?
千絲萬縷的疑問,仿若一團糟亂的線頭,將一向以智計自許的李儒繞得暈頭轉向,心生不安。
「殺!殺!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憋了一整天的悶氣,董卓終於能夠暢快淋漓的發洩一通,當下手中的巨闕,化為一輪呼嘯的湛藍明月,在沙場之中,時隱時現!
一方是苟延殘喘,一方是養精蓄銳,戰爭已然沒有任何的懸念。
血腥的屠殺,不分敵我,不分立場,高調的進行著。
隨著董卓的殺入,激戰雙方的邊章、韓遂、孫堅等人,各自收斂殘部,混雜相間,詭異的停住彼此的對決,齊齊將矛頭對準了董卓。
「孫堅,你的確是一員勇猛無匹的虎將,可惜了,不能為老子所用!去死吧!」
早已是傷痕纍纍、強弩之末的孫堅,此刻又怎會是暴烈生猛的董卓敵手,雙方甫一交鋒,董卓人借馬勢,手中重逾千斤的巨闕,加上他本身恐怖的實力,一下便將孫堅掃得吐血倒飛出去。
「父親……」
「伯符,別衝動,你不是董胖子的對手!」穆山騰空躍起,一把抱住空中的孫堅,借勢轉動身形,卸去董卓的恐怖力道,而後一手按住血氣上湧,想與董卓拚命的孫策。
「伯符,孫堅將軍身受重傷,已是不能再戰,你跟幾位將軍先護送孫堅將軍回營與公瑾匯合,再決定是戰是退!」
穆山說完,不等孫策回應,便將他和孫堅交予一旁的黃蓋和程普等人:「趁著現今局勢混亂,脫離戰場應是不難,快走!」
「想走,先問過老子同不同意!」
「董胖子,難道你非要趕盡殺絕不成!」穆山橫劍上前,氣勢凜然道:「你若想戰,我奉陪到底!」
「哼,上次截殺你的事情,乃是北宮伯玉所為,與老子無干。看在王越的份上,老子不與你為難,識相的話,速速離去!」
四周刀光槍影,鮮血噴灑,董卓麾下最為精銳的飛熊軍,確實有著笑傲西涼的資格,無論是邊章韓遂的騎兵,還是剛剛殺出的皇甫嵩的五千精銳騎兵,相形之下,都大為遜色。
而如今的場面,即便三家抱為一團,仍是只能苦苦支撐,任由董卓的精銳部隊恣意殺伐。
「董卓,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穆山望著身邊在董卓鐵騎下不斷喪命的官軍,望著身後已然陷入昏迷的孫堅,義正言辭逼問道:「孫堅將軍是朝廷命官,為國征伐,灑血疆場,你竟然想要殺他,難不成你也想造反不成?」
「嘿嘿,你也知道朝廷命官不可擅殺嗎!上次張溫用人不善,周慎那廝,更是險些導致我軍全軍覆沒的下場,幸好老子及時站了出來,將士兵安然無恙的帶回。可是他們是怎麼對待老子的?啊!不分青紅皂白,喊打喊殺,若非張溫還有點公道,老子的性命就丟在那裡了!孫堅這廝,分明就是嫉恨老子,公報私仇,老子又豈能任他欺凌!」
「你!」穆山一時為之氣結,上次誅殺董卓的始末緣由,他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如今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他來品頭論足。
「快走!」穆山眼見董卓手中的巨闕再次揚起,舞動風雷之聲,急忙催促身後的孫策等人離開,而後大步上前,架起辟邪,硬撐董卓的攻勢。
「鐺……」毫無花俏的硬碰,穆山只覺雙手麻痺不堪,手中的辟邪,仿若重逾千斤,難以把持。
該死的董胖子,若是我自身的狀態處於巔峰,又豈會遭你戲耍。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砰……」精疲力竭的身子,早已做不出靈活的躲閃,硬撐之下,穆山的身形被董卓狂暴的掃飛了出去,幸運的是董卓不知是否顧忌王越,並沒有對他痛下殺手。
「混賬……」穆山撞翻了身後的兩個士兵,渾身骨骼啪啪亂響,肌肉輕輕的抽搐著,然而此刻的他卻不敢躺在地上裝死,來回衝殺的鐵騎可是不長眼的,若是昏迷之際被鐵騎活活碾過,那假死也變真亡了。
舉目四顧,董卓已經朝著遠處的邊章和韓遂策馬狂奔而去,儼然打著擒賊先擒王的主意。而四周的士兵,則在董卓的黑色鐵騎下飽受屠戮,苟延殘喘。
將一切情況盡收眼底,穆山憤恨不甘的呢喃道:「公瑾策劃如今,眼見勝券在握,竟然殺出了個董胖子,難道十數萬士兵的犧牲,將要成全一個暴虐豪雄的崛起?!這西涼,當真是民生多艱,前途多舛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