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嶺間,林木逐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背靠著峭壁,規模恢弘的建築,高牆闊門,戒備森嚴。
「太史師兄!」
「請帖已經看過,你們自行招呼其他客人。」
穆山看著身旁的其他武者紛紛停步,遞出懷中燙金的請帖,核實過後方能放行,而圍牆上更是有眾多的弟子持弓箭,來回巡視,完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子義,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來話長……」太史慈正yu細,忽見前方有人推著一隻輪椅,徐徐而來,連忙躬身作揖道:「天倉師叔!」
「見過天倉前輩!」穆山跟著抱拳作揖,雙眼偷偷的窺視者輪椅上的那人,只見他年約四十左右,頭帶雉羽冠,暗黃衣裳包裹著瘦弱的身軀,右肩以及右腿處,空空蕩蕩。
他,難道就是郭嘉口中殘留的兩大星宿長老之一?斷了右和右腳,當年那一仗該有多麼的慘烈?!
咦,這個人的眼神,為什麼覺得很熟悉,似是在哪裡見過?
右竟然比左足足大了一圈,難道是天生的畸形?
穆山的視線甫一與天倉背後的推車弟子接觸,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愈發濃烈。
「老夫這身子,再不出來曬曬太陽,就該發霉了。白虎壇許久未曾這麼熱鬧過了,可惜老夫如今也是力有不逮……。即是有貴客臨門,可別失了咱們宗門的氣度,子義,好好的招呼客人吧。」
「是。各位,請隨我來。」
穆山緊跟在太史身後,仔細的打量著白虎壇內的亭台樓閣,只覺其中分佈錯落,往來縱橫,似隱藏著什麼玄機。
「穆山可是好奇這些樓閣,有著道家法陣的跡象?」
穆山四下環顧,思忖片刻,道:「不錯,雖然我對道法並不熟悉,然而卻覺得這許多樓閣,看似分散,實則有什麼力量暗中將它們穿撮成一體,其中大有玄機。」
「白虎壇內的閣樓共分為七大閣,每一閣又蘊含七大樓,暗合西方白虎七宿的格局:奎,婁,胃,昴,畢,參,觜。若是由高空俯瞰,則所有閣樓連為一體,形如一隻孤高白虎。七大閣各有一位星宿長老鎮守,我要帶你們前的,正是天倉長老負責的胃宿閣。」
「那暗中連接七大閣的力量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守護陣法?」
「不是,我們是武者,又不是什麼牛鼻子道士。」甘寧替穆山解惑道:「七大閣各有一處機關樞紐,鑰匙就在七大星宿長老中,我們要想進入虎踞谷,還得靠他們點頭同意才行。」
「各位,這裡就是你們今晚落腳的地方。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晚上就不要亂跑,好好的養精蓄銳,以求達到巔峰狀態,明天就是天下布武大會正式開始的日子。」
穆山抬頭望,只見一座沉木建築而成的閣樓,高聳眼前,敦圓的樑柱上,雕刻著一些繁複的天象圖案,門口處懸掛著一塊繪有雉雞圖紋的牌匾,上書胃土閣。
「子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穆山好奇的看著從身旁走過的一隊白虎壇弟子,疑惑道:「從我們進入白虎壇大門到現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已經碰到了八隊巡守弟子,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
「的確是碰上了一些麻煩。」太史慈躊躇了片刻,左右張望,眼見四周沒人,這才低聲道:「就在昨晚,家師受到了魔族的襲擊。」
「魔族……,昨晚!」穆山面色凝重,想起郭嘉和顏良等人,心中惴惴,不知事情是否會跟他們有牽連:「可有看清那人的面目?」
「此事來話長,隨我入內詳談。」
太史慈帶著穆山幾人進入閣樓內的一間廂房,關上門窗,低聲道:「那人是赤血堂的血煞。血煞乃是九黎族之一,天生能夠倚血而生,若是不能將他的血液全部抹殺,尋常傷害根本無法對他造成致命威脅。也正是如此,昨晚才會讓他僥倖逃脫。」
「血煞!」穆山雙眉緊鎖,事情既然已經牽扯到了血煞身上,若郭嘉沒有參與其中,穆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即是如此,子義何不堂堂正正的告知各門俊傑,也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枉遭魔族毒。」
「這……,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太史慈搖頭苦笑道:「昨晚意欲行刺家師的,不是血煞,而是白虎壇下曾經的弟子——高覽!」
「高覽!」穆山雙眼一亮,訝異道:「他的右不是被我廢了嗎?怎麼還能行刺令師?而且,他似乎與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嗨……,我也沒想到他會與魔族,與青冥塢沆瀣一氣。」太史慈右猛拍身前案幾,一臉痛惜,一臉遺憾道:「青冥塢的鬼醫吉平,給他另置了一隻鬼,如今的他,渾身鬼氣橫溢,半人半鬼,實是,實是……。嗨,若是師傅看到他如今的模樣,不知該如何痛心疾首!」
「師傅?「穆山不解的問道:「他昨晚不是行刺你師傅嗎?怎麼他們兩沒有碰上?」
「……事實上,我有兩個師傅,一個是上任白虎高全,另一個就是如今的白虎高澤。」太史慈沉默了一會兒,思及往事,神色帶著幾分惆悵和哀傷,道:「自十年前的白虎壇之變,高全,也就是高覽的父親,命我轉拜高澤為師,而後便溘然逝世。」
逝世……,難道真的死了?或者,連太史慈也被蒙在鼓裡?
穆山想起那晚郭嘉給他分析的情形,心中遲疑,弄不清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樣。
「當時高覽師弟外出遊歷,並不知曉此事。等他回來的時候,白虎已經由高全換為高澤,七大星宿長老,只剩下高澤和天倉師叔。對於白虎以及其他五大星宿長老的逝世,我們雖是竭力向高覽解釋,可是他根本就聽不進,執著的認為是高澤夥同黃泉域的人聯殺害了他父親,篡奪白虎之位。而我在他眼中,則成了出賣師傅,覬覦下任白虎職位的無恥小人。」
「……師傅臨終之時,千叮萬囑,要我務必保全高覽師弟,然而如今他幹出了此等事情,卻是讓我左右為難啊!」
「太史師兄,可在裡面,師尊有事找你!」
「各位,事務纏身,就不奉陪了,方纔之事,還請各位守口如瓶,切莫張揚。」
「一定!」穆山對著太史慈抱拳承諾,心中卻仍在揣測著昨晚之事,結合著郭嘉跟他過的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只覺像是一張完整的地圖,讓人撕成了無數細小的碎塊,而他卻急於得知整張地圖的概況,以便應付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