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雪花飛舞,紛紛揚揚,彷如千樹萬樹梨花,競相盛開。
絲絲寒氣,帶著凜凜殺機,從冰面以及空中華麗如夢的法陣中飄溢而出。
眼見姬勝雙手從冰面下往上一揚,穆山腳下的冰面頓時如同被抖動的地毯,鼓起一道澎湃冰浪,將穆山掀到了空中。
「牙錐……」放眼望去,空中的法陣不斷的緩緩下壓,其中更有無數巨大的冰錐不斷的從法陣的空隙之中往下拋射,密集如雨。
「彫蟲小技!」穆山怒喝一聲,竭力運轉體內真氣,滔滔不絕的灌入手中的辟邪,祭起丈長劍光,朝著頭頂的冰錐掃蕩過去。
「啪啪……」冰錐不斷破碎,細小的冰屑打在臉上,帶著微微的寒意。
不行,這傢伙的實力遠在我之上,若是與他硬拚,決計耗不過他,得先逃出去。
冰錐,源源不斷的從法陣之中傾瀉而出,看得穆山頭皮發麻。而且更加讓穆山心驚的便是地上的法陣同樣噴射出無窮無盡的冰錐,上下夾擊,彷彿天地間的狂風暴雨,一時讓穆山疲於應對,難以招架。
穆山眼觀六路,手腳並用,靈活的在冰錐之間閃避著,隨著身上傷口的增多,穆山的情緒難免開始急躁起來,看到遠處氣定神閒,彷彿看戲一般的姬勝,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姬勝,你以為靠著這些牛毛小雨就能夠奈何的了我嗎?笑話!有膽子就進來與我鬥上一鬥!」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快,不知所謂!」
隨著九玄步法的逐漸熟稔,穆山的身形愈發的流暢飄溢,猶如燕子穿林,輕快的在冰錐之中輾轉閃避,然而當穆山眼角的餘光掠過腳下逐漸往上浮起的法陣時,一股寒意開始肆意的在穆山的身體裡流竄著。
為了應證自己的猜測,穆山急忙抬頭朝著空中望去,只見頭頂的法陣同樣沉重緩慢的往下碾壓,許多更加尖銳鋒寒的冰錐,如同天然形成的鐘乳石,緊緊的倒掛在法陣上,藍光閃she流轉,瑰麗夢幻。
「怎麼可能……」穆山看著那些井然有序的冰錐,恍惚間,彷彿看到了一隻無比巨大的凶獸,慢慢的合起它的血盆大口,而自己,正是它牙縫之間的一絲肉末。
穆山只是稍一出神,上下兩個法陣已經逼至眼前,那交錯的森冷獠牙,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咬下。
「糟了……」來不及多想,穆山本能的伸出左手,死死的握住頭頂的一根冰錐,雙腳瞪在下方刺來的冰錐側面上,竭力抗衡著。
瞬息間,穆山只覺有兩股沛莫能當的巨力,從腳下,從頭頂,雙管齊下,洶湧襲來。如同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拗著一支竹篾,將自己的身體拗成了弓形。
「喝……」被逼至絕境,穆山身體裡的每一分力量,轟然爆出,堪堪抵住了上下冰錐合攏的趨勢。
「好可怕的蠻力,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單憑力氣就止住了天地牙錐的合攏。小子,你該不會是妖怪吧?」
穆山只覺眼前一花,待到細看時,姬勝那御劍而行的身影早已佇立在前方,黑袍鼓蕩,右肩上的金蛟圖紋,反射著周圍的寒光,格外的刺眼:「你才是妖怪呢!不,你連妖怪都不如,充其量只是十常侍養的看門狗!」
「煮熟的鴨子,就剩下嘴不爛!」
好快!
穆山留意的觀察,只見空中一道淡藍光澤閃爍,姬勝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十餘丈外,而在自己眼前的,郝然是無數脫離了法陣,懸浮空中,直指他全身要害的尖長冰錐。
「看你也挺可憐的,就給你一個交代遺言的機會。有什麼話想帶給你家人或朋友的,直說吧。」
該死!完全不是這傢伙的對手,怎麼辦?
冷汗一點一點的從穆山額頭滲出,流經鼻樑,滴落到下方的法陣上,凝結成冰。
死亡,像是躲藏在週身不計其數的冰錐裡,貪婪的盯著穆山,直盯得他如芒在背。
「遺言……」穆山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心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雙眼透過冰錐的縫隙,惡狠狠的盯著前方冷笑連連的姬勝,道:「當然有,告訴我師傅,殺我的是我孫子!」
「你……,牙尖嘴利!受死吧!」
穆山聽著姬勝的暴喝聲,正打算破釜沉舟,催動體內至為霸道的魚腸劍氣,強行衝開頭頂的法陣,跟姬勝拚個魚死網破。不料一道寒光,彷彿一顆墜落的流星,拖著長長的痕跡,劃破天際,同時也刺穿了姬勝的法陣,從天而降!
「卡嚓……」姬勝威力絕倫的法陣,在那無聲無息的一擊之下,恍若易碎的玻璃,紛紛碎裂。
「嗷……」驀然間,穆山似是聽到一聲淒惻的吼叫,恍如野獸頻死發出的不甘怒嚎。
藍芒渙散,連帶著圍攏在穆山身周的冰錐,在眨眼之間,全部消失。
「砰!」穆山從空中掉落地面,猶自不敢相信的看著前方。那裡,水霧蒸騰,依稀可以看見一根通體亮白,寬約丈八,雕刻著古樸篆文的長槍,在冰面上,月光下,低低的顫鳴著。
穆山好奇的四下打量著,不見一個人影,唯有高聲吶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出手相助?大恩大德,穆山感激不盡!」
「前……」穆山話未出口,陡然噎住,只見就在自己的視線中,無聲無息,極為詭異的出現一個身影,緊緊的靠著仍自警惕的姬勝。
「閣下,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還請閣下莫要多管閒事!」姬勝眼珠子稍稍往左轉動,顯然他也發現了那人靜靜的站在他背後,心中雖是訝異驚懼,然而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並沒有因此而進退失據。
「亡天組織的人,能幹什麼好事,路見不平,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那聲音猶如鐘磬,洪亮悠遠,聽得穆山心曠神怡:「前輩,張讓縱使侄兒強搶民女,被我等撞見破壞,於是便派出亡天組織殺人報復,還請前輩仗義相助。」
「閣下,既知我的來歷,還要與我等為敵?」姬勝雙眉微微一皺,道:「閣下的輕功或許是世間罕有,然而輕功快,並不代表武功高,若真打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何必呢!」
穆山眼見姬勝身上微泛藍光,知道他要逃跑,還未出聲,姬勝就從穆山的視線之中消失,而下一刻便出現在他前方三丈處。與他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把細長的寶劍,緊緊的貼著姬勝的喉嚨。
快,簡直快的不可思議……
以他的速度,若是想殺人,又有誰能躲得過?他……,到底是誰?
恍惚間,穆山只覺那薄薄的劍刃貼在自己的脖頸上,渾身上下,湧動著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