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說完,顧恆宇突然俯近她的耳邊,低低道——薇住能緩。
「醫生說,伯母不能再受刺激,一丁點都不能,否則隨時都會」
不需要再說下去,奚悅已明白顧恆宇最後沒說出來的可怕後果,她死死咬著唇,脖子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卡住,讓她一個字都無法再說出來,攥緊的雙手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因為心裡的絕望,已經蓋過了一切**的疼痛
悲痛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抹妥協緩緩浮現在眼底,她還能說什麼呢?似乎只能跟那個愛她入骨的男人說對不起
看出她動搖的態度,慕華霖趁機再補上一句,語重心長的勸道:「奚悅,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今天堅持跟君昊在一起,你媽媽受不了刺激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你還能心安理得的跟君昊過下去?」
不能!
奚悅唇角泛起一抹悲涼絕望的苦笑,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是媽媽啊!生她養她的媽媽啊!她做不到,如果媽媽是被她氣死的,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活得安心,永遠不可能
「悅悅,舅舅找你談話,是知道你通情達理乖巧聽話,你以為我沒有其他辦法制止你們嗎?你錯了!我有的是辦法讓君昊妥協,我可以撤了他慕天集團的總裁位置,我可以讓他在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你想看到他因為你而和我決裂嗎?悅悅,我不想把我們父子倆的感情鬧僵,我們做父母的,都是希望你們好,你們也要體諒我們的用心良苦!」慕華霖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段,字字在理,句句肺腑。
不管做父母的如何霸道如何專橫,終歸到底,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這點,無需置疑!
奚悅臉色木然,默默的掉眼淚,半晌之後,她緩緩抬起頭,對著視頻裡的蘇雪說——
「再給我三天!三天之後,我會跟他分手!」
說完,她摀住嘴轉身就快步衝出洗手間。
三天,讓她再愛他三天,就三天
『彭』——
又是一棍,狠狠打在慕君昊的左腿上,打得慕君昊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微微傾斜了下,更嚇得鍾傲薇再次驚叫——
「啊!伯父,您別這樣啊」鍾傲薇嚇得臉色一白,焦急的喊道,自從兩年前被慕華霖和鍾傲梅發現她與慕君昊的事情之後,她就改口喚慕華霖為伯父,雖然一度讓慕華霖頗為尷尬,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並接受了。
慕君昊卻一動也不動,不躲也不閃,一張俊臉青白交加,死死咬著牙根隱忍著腿上那鑽心般的劇痛,額頭被逼出了一層冷汗,雙眼則死死盯著那低垂著小臉做縮頭烏龜的小女人——
奚悅被那一聲『彭』給驚回了神,慌忙抬眸就看見慕君昊高大的身軀被打得輕輕晃了一下,嚇得她臉色跟他同樣蒼白,心疼得快死掉,可是卻無法向他靠攏半分,怕被他看出她眼底的愧疚和痛苦,她只得在他怨怒的目光射過來的前一秒,垂下了小臉
慕華霖見兒子挨了兩下都還是一聲都不吭,心裡不由得更得火冒三丈,抬手就要再揮起枴杖,同時厲聲怒罵:「很有骨氣是不是?不吭聲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打死你是不是?嗯?」
見慕華霖又舉起枴杖,鍾傲薇慌忙展開雙臂要擋,花容失色的驚恐大叫:「啊,伯父不要再打了——」
「傲薇,這不是你該管的!」慕華霖凌厲的目光朝著鍾傲薇冷冷一瞪,極有威嚴的喝道。
「伯父」鍾傲薇臉色微微一白,眼底頓時泛起一絲委屈,自然不敢忤逆慕華霖,只得慌忙轉身看著慕君昊,拉著他的手臂焦急勸道:「昊,你說句話吧!別跟伯父賭氣了,伯父都是為你好」
「我的事,真不是你該管的!」慕君昊極緩極緩的垂眸冷睨著鍾傲薇佈滿焦慮擔憂的臉龐,極盡淡漠無情的冷冷吐字。
慕君昊這句話,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股淡淡的鄙夷,似在暗諷她不配管他的事,於是,鍾傲薇的臉色頓時更加蒼白,一顆受傷的心又妒又恨,狠狠咬了咬唇,滿腹不甘,卻又不得不退到一邊去。
鍾傲薇一退下,慕華霖二話不說抬手就——
『彭』——
這一棍狠狠打在臀上,慕君昊死死咬著牙根隱忍著劇痛,額頭和背脊都逼出了一層冷汗,臉色驀然更蒼白了一分,薄唇抿成一個陰冷的弧度,就不說話。
「慕君昊,你說你心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啊?你以為你還是十七八歲不懂事的孩子嗎?啊?玩私奔?你跟我玩私奔!」慕華霖寒著老臉怒不可遏的大吼著,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想狠狠打醒眼前的不孝子,於是揚手就又是狠狠一棍——
『彭』——
隨著慕華霖的手起棍落,打在慕君昊的身,卻痛在奚悅的心,奚悅全身的神經都快要繃斷了,低垂著的小臉一片卡白,心疼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悄然滑落,死死攥緊雙手,拼盡全力忍住想要撲上去與他一同承受責罰,可是
「說話!你啞巴了?你信不信我亂棍打死你!你個混球!」慕華霖見兒子始終一言不發,用沉默表示抗議,像是存心跟他作對一般,氣得忍不住狠狠痛罵。rnzg。
「我要娶她!」慕君昊終於開口,語調不急不緩認真嚴肅,話是對父親說,堅定的目光卻是直直的射在奚悅身上。
慕華霖整個人微微一晃,差點被直接氣死,鐵青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唇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好幾下,狠狠切齒怒道:「你說什麼?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我、要、娶、她!」慕君昊無畏無懼,一個字一個字堅若磐石般吐出來。
「你——」慕華霖氣結,怒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了。
「你不是要我說話嗎?我說了!可是我說出來的話你又不愛聽,所以,你何苦為難自己又為難我呢?」慕君昊面罩寒霜,隱隱咬著牙根,強忍著滿身的痛楚,眸光淡然的看著情緒激動的父親,挑釁般冷冷譏諷道。
「你你你——」慕華霖狠狠抽了口氣,身子突然搖晃了下,似是被氣到了。
「伯父,伯父您沒事吧?」鍾傲薇看到慕華霖晃了下,忙不迭的撲上去扶住慕華霖的手臂,擔憂的急問。
即使有鍾傲薇扶著,慕華霖還是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一旁的顧恆宇見狀便急忙伸手扶了一下,慕華霖穩住腳步,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顧恆宇,對顧恆宇的出手相助很是感激,對眼前這個見過幾面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緩了口氣,慕華霖難忍滿腔的氣憤,凌厲的目光看了看慕君昊,然後又看了看一直低垂著頭默默掉眼淚的奚悅,狠狠切齒責斥道:「你們是要把我們這些做爹媽的全氣死了才甘心是吧?把我們氣死了你們就幸福了是不是?你們就心安理得了是不是?」
「為什麼不說是你們沒事找氣受!」慕君昊冰寒著臉孔不以為然的冷冷哼道。
「你——」慕華霖頓時抽了口冷氣,氣得渾身哆嗦了下,狠狠咬著牙根一下一下的點頭:「好好好!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省得被你氣死!」
話落手起,一下下凶狠的抽打毫不留情的落在慕君昊的背上,腰上,腿上,沉悶的『彭彭』聲像一記記悶雷響在空曠的教堂上空——
慕君昊死死咬著牙根,不閃也不躲,誓死也要跟父親頑抗到底,可是他可以忍,一直低垂著頭默默垂淚的奚悅卻忍不了——
「舅舅。」
微微嘶啞的嗓音,透著悲傷與絕望,像縷青煙般緩緩飄蕩在空氣中,那麼虛無縹緲,卻又奇跡般的將在場的所有人震住——
慕華霖正打得天昏地暗的枴杖在聽見『舅舅』兩個字時猛然僵在半空中,慕君昊本就蒼白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父子倆不約而同的轉頭,銳利的目光均直直射在奚悅紅通通的雙眼裡——
奚悅緩緩抬起小臉,浮現著淡淡水光的雙眼裡有著一抹堅定,狠狠咬了咬唇,盡量避開慕君昊像要吃了她的狠戾眼神,她看著慕華霖,說:「我們知道錯了,您放心,以後不會再這樣讓您們操心了!」
「你再說一遍!」
慕華霖還沒來得及開口,慕君昊先一步咬牙切齒的逼上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鐵青著臉惡狠狠的衝她吼道。
手臂立刻傳來一陣劇痛,感覺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一般,痛得奚悅直冒冷汗,可是她卻死死咬著貝齒不肯喊痛,強裝冷漠無情的看著他,淡淡開口說:「慕君昊不,我應該叫你聲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