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百思不得其解間,顧恆宇緊接著繼續責斥道——
「你心裡愛著一個不值得你愛的男人,然後還要哄騙著其他愛著你的男人做你的哥哥,讓『哥哥們』保護你、包容你、牽掛你、甚至是做候補對嗎?」
奚悅的臉色驀然一白,眼底快速的劃過一抹受傷,目光驟然冷凝下來,一雙小手緩緩攥緊,啞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極冷極冷的說道:「我沒有!」
其實顧恆宇話一說完就後悔了,氣頭之上的話總是特別傷人,當他清楚的看見奚悅快速劃過眼底的那抹受傷時,他心疼懊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潑出去容易,可想收回來卻已經是難上加難
一時間,兩人都冷著臉沉默不語,氣氛驟然僵凝,顧恆宇對自己的失控很懊惱,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小女人,狠狠咬了咬牙,然後果斷而堅決的拋下一句——
「我不會做你哥!做不成你男人,我寧願什麼都不做!」
說完,不給她發表言論的機會,顧恆宇怒氣沖沖的踢開椅子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冷靜!他需要冷靜!再談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說出更讓她受傷的話,所以,暫時離開吧
奚悅微微側著頭,默默的看著顧恆宇離去的背影,本就鬱悶的心情,不由更加沉重了幾分。
這輩子,她最怕欠的就是感情債,因為
情債難還!
思緒混亂,奚悅出了餐廳之後沒有坐車,而是吹著夜風往回家的方向一路慢慢前行。
心不在焉的慢慢走著,待回到家門口,隨意瞟了眼腕上的手錶,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走了接近兩個小時,難怪腳跟好痛,原來她走了這麼久
空寂的長廊,昭示著此刻已是夜深人靜,拿出鑰匙打開門,一進屋就感覺全身的力氣在瞬間被抽離,頭也不回的反手把門關上,然後一邊反鎖一邊輕輕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換上舒適的居家拖鞋。
小手往牆邊的開關上一拍,『啪』的一聲輕響,整個屋子瞬間大亮,拖著疲憊的身子從玄關處要死不活的走近客廳,將手上的包包隨手扔在沙發裡,一邊脫掉身上的黑色小馬甲,一邊往臥室走去。
推開臥室的房門,她有氣無力的一腳踩進去——
「啊——」她驀然尖叫,踩進去的小腳騰地縮回來,一雙小手摀住噗噗狂跳的心口站在門口驚魂未卜的狠狠喘息。
剛才,她還沒來得及開燈,一隻腳剛踩進去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腳似乎踩到了什麼,腳底板上傳來一股詭異的鬆軟感,她悚然一驚,嚇得她慌忙縮回腳。
站在門口藉著客廳的燈光看了看,可是光線太偏,她沒看出個所以然,待到心跳得不再那麼厲害,她小心翼翼的探手進去摸索著門邊的開關——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臥室裡溫暖橙黃的燈光從精緻的水晶燈裡傾瀉而下,一瞬間便將整個臥室照亮,而在燈光亮起的那瞬,她的第一反應是本能的垂眸去看自己剛才踩到的位置,印入眼瞼的,是一大束被踩得粉身碎骨的鮮花
她猛地一震,反射性的,她立刻抬頭,一眼便看見大床的床頭上正靠坐著一個俊美如斯但寒氣逼人的男人——
「你怎麼進來的?」奚悅錯愕的看著本不該出現在她床上的男人,不由自主的驚叫出來,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慕君昊面罩寒霜,慵懶邪佞的靠在床頭,雙腿放在床邊交疊著,陰鷙的雙眼狠狠射在她驚愕的小臉上,菲薄的唇瓣抿成一個陰冷的弧度,默不啃聲!
奚悅一顆心驚得久久不能平復,瞠大清澈美麗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看他,然後再垂眸看看地板上被踩得稀爛的鮮花,哭笑不得的同時心裡也莫名其妙的泛起一絲惋惜
不用問也知道是這孩子氣的男人有氣無處撒,便拿鮮花出氣,看看花兒的破碎程度她就能想像得到他拿花束出氣時暴跳如雷的樣子,真是幼稚!
小心翼翼的從踩爛的花束上跨過去,奚悅冷著小臉兩個大步就來到床邊,氣憤填膺的狠瞪著慕君昊,氣急敗壞的怒聲質問——
「問你吶,你怎麼進來的?」
慕君昊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她,然後緩緩移開視線看向別處,一副對她愛答不理的冷酷模樣,像個執拗的孩子般抿著薄唇就是不說話。
奚悅氣結,狠狠瞪她,偏偏他就不溫不火的半躺在床頭裝悠閒,氣得奚悅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正怒不可遏之際,腦海裡又什麼一閃而逝,她頓時微微瞇起雙眸,銳利的目光冷冷射在他的臉上——
「你把我鑰匙偷去另外配置了一把是不是?」
房門是好的,沒有絲毫破損的痕跡,而且她剛才猛然想起,上一次他來家裡,跟她大吵了一架之後離開,第二天她醒來之後看到客廳的茶几上擺著一份早餐,當時她以為是顧恆宇,結果到公司之後才知道不是顧恆宇買的
「慕君昊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進我的房間還偷我家鑰匙?你你你」奚悅氣得小手微微顫抖,指著他的鼻子怒聲呵斥。
慕君昊依舊還是面無表情,漫不經心的緩緩側眸,極淡極淡的瞥了她一眼,像突然啞巴了似的,還是不開口。
「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奚悅忍無可忍的衝他大吼,突然覺得一個人吵架真沒意思,她都快氣死了他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時狠來著。聞言,他終於肯開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氣死人不償命——
「好啊!你最好讓他們判我終身監禁,不然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無論天堂還是地獄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他不痛不癢的看著她,慢悠悠冷颼颼的淡淡說道。
「你——」奚悅狠狠抽了口冷氣,被他囂張狂妄的態度氣得直接說不出話來。
兩人像賭氣般互不示弱的瞪著彼此,約莫一分鐘後,慕君昊率先開口,極盡鄙夷的撇了撇唇角,陰陽怪氣的哼哼道:「怎麼不再多吃一會兒,這麼早就回來了?看來顧恆宇的燭光晚餐也不咋地!」
「誰說不咋地?我覺得非常好!再說了,東西好不好吃是其次,主要是看跟誰去吃!」幾乎是立刻的,奚悅冷冷反駁,挑釁般的語氣很明顯是在袒護顧恆宇。
慕君昊頓時又內傷了,反應激烈的騰地坐起來,臉色驀然一片鐵青,一雙桃花眼充滿著怨憤狠狠瞪著她,心臟一陣陣的抽痛,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愛得有多深,痛便有多真,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會脆弱連一句話都承受不起,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都是他欠她的,可是還是好痛
慕君昊眼底浮現出一抹濃郁得化不開的憂傷,極盡哀怨的看著冷若冰霜的小女人,奚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絲心虛,狠狠磨了磨牙,算了,她累死了,不想跟他沒完沒了的鬧下去。ric6。
深深吸了口氣,奚悅將蔥白小手伸到他面前,凶巴巴的吼道:「鑰匙交出去,然後給我立刻滾出去!」
慕君昊斜著桃花眼瞥了她一眼,突然二話不說往後一倒,一個側身舒服的躺在床上,還孩子氣的拿背對著她,一副在這裡賴定了的痞子樣。
奚悅錯愕的瞠大雙眼,氣得大叫:「慕君昊!你給我起來,我叫你滾出——」
他猛地半支起身,回頭冷冷看著她,像個賭氣的孩子般沒好氣的回叫:「我不會走!要麼你就叫警察來把我抬走得了!只要你做得出,我也無所謂!」說完之後他又立刻倒回去,依舊用背對著她。
「你——」奚悅氣結,狠狠瞪著他高大完美的背部,咬牙切齒了半天,卻愣是被氣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見鬼!奚悅狠狠低咒一聲,恨透了這種被他吃得死死的感覺,可是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還真是狠不下心把他攆出去。
有些認命的輕歎一聲,沒好氣的最後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把門口的殘花撿起來往廚房走去。
將花束扔進垃圾桶裡,奚悅鬼使神差的緩緩蹲下身子,怔怔的看著光禿禿的花枝,眼底泛起一絲惋惜
這麼美的花束,被踩成這樣好可惜,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被踩成這樣好可惜,這是他第一次送花給她,卻被踩成這樣真的好可惜
一抹淡淡的花香,似有若無的飄進鼻端,同時,一支嬌艷欲滴的紅色玫瑰,突然從身後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