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驀然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頓時,奚悅被他臉頰的溫度狠狠驚了一下——
「你你你怎麼這麼燙?」奚悅驚叫,本想狠狠抽他的小手立刻變成輕柔的貼在他的臉頰和額頭上,第一下她小手被燙得一縮,緊接著又急忙不停的用手掌和手背來回轉換著試探他超乎尋常的體溫。
好燙!真的好燙!燙得讓她的一顆心控制不住的狠狠揪緊,滿腔的羞憤也在一瞬間不知不覺的變成焦灼和擔憂,她用手去捧他的臉,想看看他到底怎麼了,可是他卻不肯,像個孩子般執拗的將臉使勁兒往她頸窩裡鑽——
「喂,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她焦急的問他,伸手推他,可是他卻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不說話,唇鼻間噴薄出來的氣息惹得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
他悶不吭聲,任憑她怎麼問怎麼推都不開口也不鬆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將她勒得死緊,緊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彷彿生怕她突然不見了似的,力氣大得恨不能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裡,讓她與他合二為一,那樣他就再也不用怕她不要他再也不怕
他越不說話她就越著急,推他又推不動,而且她的心裡突然有兩個聲音在激烈的爭執著——
睚眥必報的『奚悅』說:別理他!這是苦肉計吶!你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他的死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忘了他以前是怎麼對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心軟啊
善良寬容的『奚悅』說:可是可是他好像是真的生病了,他的額頭那麼燙,繼續燒下去真會死人的,就算只是一個陌生人,那個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奚悅你就是一個大笨蛋!
在心裡狠狠唾沫自己的沒用,可是罵完之後,她心裡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甚至還更著急了
辦公室裡的冷氣呼呼地吹,凍得奚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頓時就怒了,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上,怒不可遏斥罵:「慕君昊你是不是瘋了?生病了你還把空調的溫度開得這麼低?想死是麼?」
「對!想死!」他勃然回吼,將呼著熱氣的唇緊緊貼在她的耳朵上,委屈的大吼:「叫你不理我!不理我我就死給你看!你不是日盼夜盼就盼著我死麼?我死了就稱你的心如你的意了!還不行麼?」
耳朵被他的大吼震得嗡嗡響,感覺耳膜都要破了,她不悅的瞇著雙眼拚命想撇開小臉躲開他的唇,可是他的一雙大掌卻緊緊捧住她的小臉,一絲一毫都不給她動,氣得她反射性的伸手狠狠推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虛弱的原因,高大強壯的男人被小女人一手推得直接滾下沙發,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地毯上,一動也不動。
奚悅情緒很激動,一把推開他之後就猛地坐起來,狠狠瞪著趴在地上裝死的男人,冷若冰霜的寒著小臉像個嚴厲的班主任訓斥頑皮的孩子般毫不客氣的大喝道——
「死給我看?慕君昊你能不這麼幼稚不?你這樣傷害的是你自己的身體,用你自己的健康來任性胡鬧,你以為到頭來吃虧的是誰?我嗎?笑話!麻煩你搞清楚,你病了痛了死了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何干?!」
「隨便!」慕君昊本是埋著的腦袋猛地抬起來,負氣般狠狠大叫道,泛著絲絲猩紅的雙眼蘊含著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幽怨哀戚的看著她,倏地又把頭埋回去,沈悶的聲音聽起來極盡可憐:「我無所謂,你如果真的不再心疼我死有何懼」
「你」奚悅心臟狠狠一抽,一股鈍痛控制不住的在心間蔓延開來,想狠狠唾棄他,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奚落鄙夷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沉默!兩人都不再說話,冰冷的空氣頓時變得緊繃壓抑,空調的冷空氣直直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奚悅被冷得起雞皮疙瘩的同時,又控制不住的擔心已經發燒的男人
兩分鐘後,最後還是奚悅忍不住了,深深吸了口氣,狠狠磨了磨牙,然後妥協了——
「喂!生病就去看醫生,趴在這裡就會好啊?起來!」她佯怒的板著小臉沖地上的男人沒好氣的叫道。
慕君昊像尊沒有生命的雕像般靜靜的趴著,從把頭埋回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動過一下,安靜得讓奚悅心裡隱隱不安——
「叫你起來啊喂!」見他一動不動,奚悅忍不住用腳輕輕踢了踢他,拔高音量沒好氣的大叫。
眼著去去。他還是沒動,冰冷的空氣中頓時泛起一絲詭異的氣氛,奚悅心裡悚然一驚,猛然意識到什麼,她慌忙彎腰下去輕輕搖他的肩:「慕君昊?」
回應她的還是一片寂靜!
「喂慕君昊你沒事吧?」一顆心驀然方寸大亂,奚悅急忙從沙發裡滑坐下來,用力去掰他的身子,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終於將趴著的男人翻過身來,卻見他閉著眸一副沉沉睡著的樣子,她那樣掰他他都沒反應,奚悅心裡頓時『咯登』一下,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他他不會是燒暈過去了吧?
「慕君昊?慕君昊你醒醒,你別裝死,你給我起來,慕君昊」奚悅真急了,忙不迭的用小手去拍他的臉頰,一邊拍一邊擔憂的叫著。
一分鐘後,慕君昊依舊緊閉著雙眼,一副毫無知覺的樣子,奚悅放棄了叫喊,急忙跳起來,手忙腳亂的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找出手機
半個小時後,醫院——
豪華奢侈的vip病房裡,偌大舒適的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慕君昊緊閉著雙眼沈沈昏迷著,幾名醫生和護士正圍在病床邊緊張的忙碌著。
奚悅默默的佇立在床尾,一隻手橫在匈前,另一隻手則輕輕捂著到現在還在砰砰直跳沒有平復下來的心臟,美麗的小臉透著一絲微白,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那緊閉著雙眸的男人,有點被他嚇到了
「別那麼擔心,他不會有事的!」同樣聳立在床尾的嶺子謙雙手揣在褲袋裡,雙眼也是看著床上的慕君昊,俊臉上是一貫的冷酷淡漠,漫不經心的淡淡勸道。
奚悅美麗的小臉驀地泛起一絲窘迫,下意識的抬眸慌亂的看了嶺子謙一眼,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心虛,沒好氣的否認道:「誰說我擔心了?」
嶺子謙微不可見的挑了下眉,緩緩側眸看著彆扭的奚悅,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那樣專注的眼神像是透過她去看另一個人似的,然後他若有似無的勾動了下唇角,苦澀一笑,一抹傷痛快速的劃過眼底,沉默了一會兒,他將視線再緩緩調轉至病床上,意味深長的幽幽道:「承認自己的心有那麼難嗎?」
有那麼難嗎?奚悅下意識的狠狠蹙眉,或許不難吧
承認自己的心,也許不難!可是,要原諒他的錯,卻是不易!
沒人可以恣意妄為的去傷害了一個人,最後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原諒,世上沒那麼便宜的事,犯了錯,就必須接受懲罰!
嶺子謙的雙眼深沉無比,他像是陷入回憶般難得傷感的低低道:「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別等到追悔莫及的時候才明白她對你有多重要」
追悔莫及?奚悅心臟微微一抽,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慕君昊,輕輕咬著紅唇
「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我先走了!」嶺子謙從回憶裡緩過來後,情緒頓時一落千丈,於是對奚悅淡淡說道。r6ee。
「啊?那他」奚悅訝然輕叫一聲,慌忙轉眸看著嶺子謙,很苦惱的皺著小眉一臉為難。
拜託!嶺子謙走了難道要她留下來守著他?她不要——
「放心!他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死不了!」嶺子謙雲淡風輕的撇了撇涔薄的唇瓣,語氣裡有著一絲草菅人命的冷漠,續而有補了一句:「當然!你如果不怕追悔莫及就回家吧!」
「」奚悅無語凝咽,本來以為可以回家了,剛剛變好的心情頓時被嶺子謙最後一句話說得滿是鬱結。
嶺子謙說完之後就優雅從容的走了,奚悅瞪著嶺子謙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門外才肯罷休,真想不管不顧的一走了之,可是
幾分鐘後,幾名醫生和護士終於結束了忙碌的檢查和治療,奚悅趕緊迎上去兩步,急急問道:「他怎麼樣?」
「慕先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