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白君竹看見桌子一角時,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司儀還在說著什麼,他完全聽不到了!
祖先們犯下的錯,卻要子孫世代承擔,為什麼?不公平……
「一拜天地!」宏亮的聲音響起!
氣氛也進入了白熱化!
公孫若雪卻一甩手,扯下了頭上的蓋頭……
所有人都是一愣,連喜婆都愣在原地!
白君竹卻沒什麼反映,無論如何,她不在乎公孫若雪,她做什麼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的!
公孫芷有些急了,從椅子上立起,急步走來!
「我宣佈,今天的婚禮取消!我,公孫若雪,不嫁了!」不待公孫芷走上前,公孫若雪已經摘了頭上的鳳冠,大聲的喊著,似在發洩著胸中的怒氣!她從最初開始,沒有喜歡過白君竹,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預料,如果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她認了,就算是不如意,她也認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心裡眼裡沒有一點自己的影子,那又何必呢,為了氣別人而葬送自己的幸福,不值,我公孫若雪從來不做誇本的生意!
下面一下子炸開了鍋!
公孫長也「噌」的站起:「若雪,不要胡鬧!」臉上是因怒火而泛起的紅:「由不得你不嫁!」
「孩子,是竹兒他做錯了什麼嗎?」公孫芷終於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沒有,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命運!」公孫若雪昂著頭,精緻的妝容,更趁得她有如出水芙蓉:「我不願意被別人牽著走!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他的心不在我這裡,我的心也不在他那裡,我們在一起只會讓彼此更痛苦!」
公孫若雪突然用自己的一生來與一個女人爭氣,那樣不值得,自己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超越她,來證明自己比她更強,雖然自己很感激她為自己報了大仇了,但恩怨要分明,自己與她早晚就一較高下,她是武林盟主,自己卻是被武林不認可的夜家堡堡主,想到這裡,公孫若雪又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目標!
公孫芷半張著嘴就懵了,這哪兒跟哪兒啊,當初都無異議,這關鍵時刻卻鬧將起來!
白君竹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被退婚的臉上無光,反而面色紅潤,興奮異常,對著高堂上的白世昌和公孫芷:「爹,娘,即使姑娘不願意,就不要因為咱們的一已私願而耽誤了人家的終身大事!」
「竹兒!」公孫芷知道兒子並不願,但自小到大他都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所以,才順著父母之意吧,他知道血咒對白家厲的影響!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要公孫若雪退婚,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也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做為父母又怎麼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著兒子做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呢!罷了罷了,只要他不與胡洛洛在一起,即使這輩子都不娶別的姑娘,他們也認了!
公孫若雪瀟灑的揮手走了,留下一群呆愣的人群!
公孫正德又一次佩服起自己最小的妹妹,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那樣敢作敢當!五年前是,五年後亦是!這一場婚禮是為了什麼而籌備他並不知道,但是,敢在婚禮當天甩手走人,卻是絕無僅有的!
公孫長默默的坐回高椅上,歎了口氣,孩子長大了,做為祖師爺,又能說些什麼呢?雖然這是十五年前定下的婚約,可是兩個孩子既然都不同意,做長輩的又何必強人所難呢!他也知道,白君竹與胡洛洛的關係匪淺!
公孫芷和白世昌無奈的對著所有人道歉!並且收拾殘局!
公孫靜雪搖了搖頭,這個妹妹自小的時候就這般沒規沒矩的!唉!門風不嚴啊!
書生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聞所未聞!
大和尚單手立於胸前,誠心誠意的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白君竹利落的摘下胸前的新郎紅綢花,對著所有人一揖:「各位,對不住了,還請各位不要見怪!來者是客,大家在白蓮谷多盤桓數日,定當禮待各位!」雖然在座的都是白蓮谷各分谷的谷主和眾兄弟們,但,自歸了朝庭,白君竹便不再向從前那樣隨隨便便了!
下面很安靜,並沒有添亂的!
所有的人目光還追隨著向莊外而去的紅色身影!
白君竹也望了那紅色的背影一眼,有個性,如果沒有遇到洛洛,說不定,我會接受你!可是,對不起,你來晚了!
公孫若雪邁著大步,走吧,走吧!
走去自己的天地!現在,只有夜家堡才是屬於自己的地方!也才是容得下自己的地方!其實,她知道,自那日將實情說與白君美,公孫芷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是那樣明顯,敏感如她,又怎會不知,那細微的變化,她是一個自負的人,什麼也不願落在人後,所以,也不願意嫁給那樣的白君竹,不冷不熱,不慍不火,永遠不當自己存在!哼!我今天也給你一次難堪,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只會讓你白君竹在江湖上毫無顏面!
公孫若雪心裡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氣憤,一會兒又悲傷莫名,憑著來時的記憶,在紫竹林裡面隨便走著!她也懂得一些五行之術,所以,走了一段時間,還沒有迷路!回頭望了一眼白蓮谷,在這裡駐留了一個月有餘,再怎麼說也有些感情的,於人於物!
知道自己的舉動很驚世駭俗,對於自己的離開,估計人們還沒有反映過來!
將托地的長裙用樹枝截斷,纏在腿上,走起路來方便了許多!心底還是有一絲落寞的,五年前自己離開,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今天亦是如此,公孫家的人永遠都是如此的冷寞不近人情!
胡洛洛早已經離開了白蓮谷,在白蓮谷外的山頂上靜靜的坐著,對著遠遠的天空高高的尖嘯幾聲,只有這樣,才能讓心底的壓抑消散!
白雲飄過頭頂,風從耳邊吹過!
秋天,一個蕭瑟的季節!
不想知道山底下都發生了什麼,所以,就不去想好了!
讓今天從自己的記憶中消失吧!
又是長長的一聲尖嘯!
胡洛洛起身,深呼吸!
轉身,下山!
這該面對了,面對自己的未來!
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內丹,不能像從像那樣漫無目地的生活了,自己需要目標,即使那些目標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但,做為狐族,不能毀約!
白世昌安頓好了所有人,包括東方如風。
其實,白世昌心裡清楚,東方如風是有意要與自己相認!只是,他還沒有準備好!他,只是自己范下了一個錯誤碼!
可是,既然范了錯,就要勇於承擔吧!
所以,第二日,白世昌與公孫芷商議再三,絕定召開白蓮谷谷會,將東方如風的身世公佈於眾!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孩子是無辜的!」白世昌歎息再歎息,這些話,他不敢在公孫長面前提起,畢竟當年他與公孫芷成親時,遭到了公孫家的強烈反對!他知道,那老頭,到現在,對自己仍然沒有什麼好印象!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白家厲代都被魔咒纏身!
公孫芷也點了點頭,她已經變得麻木,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讓她有些接應不暇!她心底的害怕漸漸消逝,漸漸的變得平靜!經厲的事情越多,就是越是看得透徹!
「那麼,選好日子,讓夏青柳進了白家吧!」這是公孫芷的回答!
白世昌搖了搖頭:「芷兒,我曾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娶你時,我也答應過你,絕對會一心一意對你!所以,夏青柳,我不能要!」
公孫芷點了點頭,自己在他心中總是高過夏青柳的!
「芷兒,請原諒我心底無法忘記青荷,但我答應你,我會努力的,努力的忘記!」白世昌在知道了夏青荷的種種之後,也學會了去接受,他知道當年,自己的決定並沒有錯,雖然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但那樣可以讓彼此活下去!所以,他選擇,放棄!
但是,自己傷了她的心!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覺得對不起她,所以,放不下,想要為她做些什麼來到彌補當年的一切!這些,在他的心底生了根,也讓他對那份愛割捨不下!其實這二十幾年來,他過得並不快樂,因為他始終在自責!
公孫芷有些感動,夫妻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承諾,雖然有些遲!但,值了!
「我聽你的!就像當年一樣!」公孫芷嘴角上翹,淡藍色的衣裙被風吹過,像是飄在草叢中的花朵,倚上白世昌的肩,自霧嶺回來這裡,她的心底一直都有著隱隱的不安,不是自討苦吃,而是第六感,女人的第六感很靈的!她相信!
白世昌攬緊她的肩膀,當年,是她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自己的一輩子!即使,現在真的應了血咒而死,有她陪在身邊,也無憾了!
「世昌,你怕嗎?」公孫芷抬起頭,保養得完好的臉上有著釋然!透出一種高貴美!
「我只是不甘!」白世昌的一生也是風光無限的,有些不捨:「我死了就算了,我不想竹兒再踏上我們的後塵,為什麼,無論怎麼樣,白家與夏家都是牽扯不清呢!我擔心,竹兒和胡洛洛!我真的擔心,即使昨天公孫若雪沒有逃婚,我也怕!」
「世昌,我相信,竹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洛洛也是個好姑娘,雖然我也怕血咒,可是,我心底,一直都希望他們可以在一起!如果,愛,就不要在乎一切!我時常在想一件事,如果當年,你與夏青荷衝破世俗成親,結果也與今天一樣吧!在乎了那麼多,結局是一樣的!何必呢!有時候,我們根本左右不了命運!」公孫芷平時總是那般的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一切,她都知道,只是,她用著自己的方法來面對一切!
「不!不一樣的!芷兒!至少,現在是你在陪我面對!」白世昌深情楚楚,眼中是真誠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