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父親()
「啪啪……。」一陣掌聲響起,在那靜得出奇的殿堂中,顯得尤為的突兀,寧韻寒微瞇著眼睛,望向那聲音的來處。
只看見一身的白,是的,那個男人的最大特點就白,一身如月光般皎潔的白衣,連他的臉色都是白如那病秧,慵懶的靠在那椅背上,那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輕佻的笑,「師弟呀,看來你這麼多個兒女中,就這丫頭的品性最像你了。」聲如絲絨一般輕柔。
他正對著這殿堂主位上的黑衣男人說話,可那黑衣男子似乎對他的評價充耳不聞,修長的指掌撐在下顎,將他的面容遮攔過半,但他那雙陰騭妖冶的眼睛卻在一瞬之間閃過一抹光芒,快得令寧韻寒無法捕捉,可她卻有種錯覺,那光芒似乎很熟悉。
寧韻寒收斂目光,低頭望著肩胛那已經畸形的關節,劇烈的疼痛與腫脹,右臂無法動彈分毫,按她以往的經驗判斷,應該是脫臼了。
「姐姐。」若蓉驚慌的衝到寧韻寒身邊,不知情的抓住了她脫臼的右臂。
「唔——,」疼痛令她幾乎昏厥,但倔強如她,絕不會讓自己喊出一聲痛來,她強咬著呀,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別碰我。」聲音冷如霜。
若蓉被她那突如其來陌生的冰冷所震攝,滿是驚恐的雙眼,盈盈的淚水在閃動。
深吸了口氣,放低嗓音,盡量令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冰冷,「別怕,我的右臂脫臼了,別碰我右臂。」
「姐姐,」若蓉一抹眼淚,「我該怎麼幫你?」
「扶我起來。」
在若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緊咬著牙,「你到一邊去,等下可能我會傷到你。」
在那年少瘋狂的歲月裡,受傷脫臼是家常便飯的事,對於傷口的處理包紮,她自己都能駕輕就熟了,而對於那脫臼,她更不用借旁人之手,自行就能將那脫臼之處進行復位的。
只見她緊咬著下唇,左手抓住右臂,往上一用力,「啊——。」一聲淒厲的叫喊迴盪在那殿堂之中。
寧韻寒不支的跪倒在地上,痛楚令她那小臉都扭曲了,細汗不住的往外滲,慢慢的凝聚成一滴一滴晶瑩的汗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到地面。她不住急促的呼吸著,想讓那吸入肺中的冰冷空氣,能帶給她那迷離的神智一絲清醒。
一聲口哨響起,又是那白衣男子,寧韻寒冷冽的目光掃向他,只見他依然在笑,可那笑不及眼,「夠狠呀。」
被寧韻寒驚人舉動給震懾住的眾人中,那林堡主最先驚醒過來,「夏侯城主,你縱女殺我屬下,是何故呀?難道這就是夏侯城與我神風堡結盟的誠意?」惱羞成怒,咄咄逼人之意甚明。
「哼,」那白衣男子很是柔和的一哼,但其中的輕蔑之意不言而喻,「林堡主,一個連十歲孩童都比不過的奴才,死了就死了,這種無用之人留在世上也是多餘的。」看似無意的彈著白衣上不存在的灰塵。
「小子,我林縱橫在這江湖上飄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哪在穿著開檔褲呢,想在這教訓老子。」轉向主位的男人道,「夏侯城主,今天挑明一句,不把這殺我堡中之人的丫頭交給我辦了,結盟的事永遠免談。」
寧韻寒感到那疼痛舒緩了不少,動了動那右臂,看來復位得還行,連眼的都沒抬,淡然如事不關己一般,「有本事就衝我來,別把我妹妹牽扯進來就行。」
對若蓉這孩子的善良和純真,她有種說不出的憐憫和痛惜,也許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童年和遭遇吧,但她有母親那默默的愛陪伴著她走過,可若蓉只有她這個冒牌姐姐了,故而心中有那莫名想保護她的心。
「臭丫頭,別狂,老夫今天就要你的命。」林縱橫已不顧什麼江湖道義,也顧不上什麼以大欺小的罵名,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劍鋒橫掃,劍氣直逼寧韻寒的咽喉。
不愧是一堡之主,武藝與躺在地上的那兩個阿貓阿狗,大相逕庭,招式凌厲狠絕,意在一招將她斃命,可她寧韻寒也不是那木頭樁子站著讓人砍的。
只見她一連三個後空翻避開那直逼咽喉的劍鋒,但那林縱橫也不是那省油的燈,也一路進劍緊隨,寧韻寒雖避過了咽喉的致命一擊,但肩膀卻難逃那劍氣的緊逼,若蓉一聲尖叫,「姐姐。」
在寧韻寒還沒感到痛時,一道口子就鐫刻上了她雪肩上。可此時,她也已退無可退了,再退就是牆了,手中又沒武器格擋,寧韻寒急中生智,翻滾至那門後,用那木門擋下林縱橫的步步緊逼的劍鋒。
林縱橫可是那老江湖了,見劍刺空,那寧韻寒又被他逼進死角了,於是左手運氣,聚於掌中,倏然他那枯瘦的手掌,通紅脹起,一陣掌風就向寧韻寒襲來。
寧韻寒一愣,皆已避無可避,唯有成為這猥瑣老頭的掌中鬼了,她雖心有不甘,但也不懼怕於死亡,臉上神情依然鎮定。
那掌就在離自己方有寸餘時,忽然被一白皙的手掌給扼制住了,停在了她鼻端前,寧韻寒這才感到了自己心跳在加速。
循著那白皙手掌望去,一身著黑衣長袍的男子,神情冷酷孤傲,隱隱中如帝王般的霸氣與尊貴逼人。
他那光潔白皙的臉龐,透出稜角分明的冷峻,兩道濃眉泛起一韻不易察覺的漣漪,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狂野不羈,邪魅妖冶,薄唇粉淡,嘴角邊上滲出一絲殘忍和無情,長髮濃密如墨,束一半,披肩一半於身後,在一身黑色的襯托下,整個人散發著如王者一般威震天下的氣勢。
殿中人也看清了那黑衣男人,他們以更為震驚的表情望著那男人,有人失神的喃喃道,「他……動了……,竟然是……為了……。」
在寧韻寒怔怔的望著他之時,一陣如冰般清冷的氣息漫入她鼻端,那男人的冰眸近在眼前冷冽的逼視著她,但卻對林縱橫道,「本座的女兒,還無需林堡主動手調教。」聲音如附霜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