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古月柳眉倒豎,轉瞬間,像是想到這般表情對這個無賴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怒容漸釋,有些無可奈何的嘟嘴道:「你……你就不能正經一點麼?成天這麼吊兒郎當的,你不累麼?」
唐男一直都喜歡撩撥古月的小性子,倒是沒想到此刻她開了竅,轉而換上了一幅婉約的腔調,倒是叫唐男不那麼好意思再繼續挑逗下去了。畢竟他不是真的無賴,純粹是喜歡逗逗著丫頭而已。
「對戲就不必了,大晚上的外面雷雨交加,我可沒那個心情對戲。咱們還是隨意的聊聊吧。」唐男吸了一口煙,彈彈煙灰看向麗姐說道:「麗姐,找話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麗姐一聽,這是她的專長啊,特別是難得的看唐男正經起來,他也放心了許多,便笑著說:「那行,不如咱們就各自說說自己吧。我先說說我,我是香港中文大學新聞系畢業,父母都已經退休了,在家帶孩子,丈夫在香港的一家電子公司工作。我呢,沒什麼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賺多多的錢,以後帶著家人一起環遊世界。」
唐男拍拍巴掌笑道:「這個想法不錯。」
古月這時候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眨眨眼睛說道:「麗姐,原來你喜歡旅遊啊,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呢?」
麗姐歎了一口氣說道:「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去旅遊啊,還是等退休以後再說吧。」說著,看向唐男說道:「堂哥,一直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究竟是不是張導的堂弟啊?新聞報紙上好像都說你是的呢!」
唐男笑了笑,搖頭說:「我和張導只是一見如故,惺惺相惜而已,談不上任何血緣關係。」
「啊?」麗姐和古月都有些驚訝,在劇組的時候,他們私底下交流說唐男是張導的堂弟,並且張導也有所耳聞,但是他似乎沒有公開反駁過,自然都是當真了。現在聽唐男這個當事人否認,不由有些吃驚。暗想,既然不是張導的堂弟,憑啥張導對他那麼照顧呢?」
「那堂哥你是哪裡人啊?看你很年輕,應該是剛畢業不久吧?」麗姐又問道。
唐男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剛畢業不久,來拍戲也純屬是偶然碰上而已。我是京城人,孤兒一個,還是一個失憶症患者,所以對於我的一切,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古月和麗姐又是一陣驚訝,特別是古月看到唐男在煤油燈下的目光泛出一絲落寞,竟然隱隱升起了同病相憐的心理。
「不會吧,堂哥,你是孤兒?那你豈不是和古月小姐一樣。」麗姐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唐男,又看了看古月。
「哦,小月月也是孤兒麼?」唐男倒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古月。本以為像古月這種千金大小姐的作風應該是出生在富貴人家養成的。倒是沒想到她是一個孤兒。可是,孤兒都是非常自立的,這一點似乎在古月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來。
古月這一次倒是沒有對唐男稱呼她為小月月露出什麼惱意,點點頭說:「是的,我是一個孤兒,不過我算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孤兒。我被父母遺棄以後被好心的路人送往了孤兒院,小時候倒也沒受什麼苦,孤兒院的阿姨對我們很好。長大以後趕上國家的政策,我被選中作為代表人物去藝術小學讀書,後來被星探發掘便拍了戲,算是成了一個小童星吧。再後來考入了京城電影學院,有了小時候的基礎,我在入學期間就拍了許多戲,再後來就愛上了這一行。」
古月說著,眼簾低垂下來,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雖然現在過的很好,但是,總是會不自覺的想到自己那狠心的父母。一直都夢想有一天,親生父母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自己可以叫一聲爸爸媽媽。」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孤寂的黑夜類,煤油燈閃爍的昏暗燈光帶來的壓抑氣氛,古月的情緒顯得很低沉。渾然忘卻先前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憂傷。
麗姐微微歎了一口氣,她追隨古月多年,對她的身世自然一清二楚,每次古月看見有小孩牽著父母的手歡快的在大街上散步時,都會流露出深深的羨慕。作為一個已有子女的母親來說,對古月表露出的這種情緒,她很心疼。
唐男忽然覺得有些愧疚,從認識古月開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惹她生氣,甚至嘴上和手上吃豆腐都不止一回了。卻是從來沒有深入的瞭解過她。
彈彈煙灰,唐男的目光閃了閃,忽然起身走到古月的身邊,不由分說的摟住了古月的腰,將她貼在了自己的懷裡。
麗姐楞了楞,古月也輕輕的掙扎了一下,唐男卻是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古月一顫,抬起眼來,迎上的卻是唐男真誠的目光。
唐男朝她微笑了一下,輕輕的鬆開了手,古月卻是沒有離開他的懷抱,似是習慣性的一般,仍舊靠在他的懷裡。
「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有一天你的父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你會實現你的願望。」
古月和麗姐從沒有看見過唐男用這樣的語氣和表情說話,一霎那間,恍然錯覺的認為,此刻的唐男還是他的本人麼?
一夜很快過去,唐男沒有離開這個房間,古月和麗姐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唐男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藉著煤油燈的光亮,透著門雕的空隙看著外面的雷雨,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
「唔!」古月伸了一個懶腰倒是比麗姐先醒來,唐男轉過頭,一夜未眠,臉上有些疲倦,「睡得好麼?」
古月一驚,待看到唐男這才回想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昨晚三人聊了一番以後,古月見到唐男的感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甚至有些羞於見他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吐露內心脆弱的後遺症。
「嗯,還好。」古月輕輕的應了一聲。
昨晚聊到後來,三人說話已是非常的投機,特別是古月,因為和唐男同是孤兒的原因,聊的興致勃勃,將許多童年時的趣事,都拿出來作為談資。後來困了以後,麗姐和古月都睡了,唐男知道這兩位女士害怕這雷雨黑夜,便主動說我留下來,坐在這裡就行,你們睡吧。
要是換做以前,兩位女士肯定不敢就這麼睡過去。因為以前唐男給她們的印象太差了。但是昨晚的深聊以後,不知道怎麼的,就對唐男放下了戒心。竟然安心的睡了過去。
麗姐動了動,也醒了。
兩位女士剛起床,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小道童的聲音傳了過來,「兩位女客人,那位男客人在你們的房中麼?他的門沒有關嚴,裡面沒有人。」
「我在呢,」唐男應了一聲,看到古月和麗姐都是穿戴整齊睡覺的,也沒什麼顧忌,走過去開了門。
山上沒有牙刷,刷牙的時候是就著山泉水用一根撕裂的柳條沾著一些不明的粉狀物體在口腔裡攪動,倒也能清潔口腔,而是齒頰間留下一種很清淡的芬芳。
古月原本是不想用柳條刷牙的,但是看到唐男這麼做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微微一笑,也學著這般用柳條刷牙。
一夜未食,古月早就餓了,昨晚和唐男聊天的時候,摸出了包包裡的糖果吃了個一乾二淨。所以早上,小道童又煮了和昨晚同樣的稀粥以後,古月竟然喝的十分香甜。還一個勁的說好吃。
小道童就很納悶,這明明就是和昨晚一模一樣的粥啊?怎麼昨晚不好吃,今天就變得這麼好吃呢?
這個問題糾纏了小道童很久,以至於他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研究怎麼做粥。
吃過早飯以後,麗姐說道:「堂哥,要不咱們不算命吧,這靈智道人的功課也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咱們還是下山吧。不要讓劇組的人等急了。」
古月也有此意,唐男雖然很想算算自己的爺爺在何方,但是也不好和兩位女士計較,便對麗姐說:「你先打個電話給張導,咱們這就下山。」
麗姐點點頭,說:「好。」
小道童這時候卻說,「家師已經做完功課了,一大早提著魚竿去山澗釣魚去了。中午的時候就會回來,要不你們再等等?」
唐男一聽,將目光投向剛掏出手機的麗姐和古月。
「那……要不再等等吧。」古月將目光投向了唐男,有些詢問的意思。
唐男點點頭說:「那好,下山也不急於一時,咱們就再等等吧。」說著,又讓麗姐給張導打電話說明情況。
中午,唐男三人又喝了一通粥,就算這粥再好喝,喝多了也不免也有些乏味。好在他們也不是常駐。午飯解決以後,時間不久,那靈智真人,背著魚竿回來了。
唐男見狀有些奇怪,心想,這老牛鼻子道士跑去釣魚連個魚簍子都不準備,還釣什麼魚啊?
「靈智真人,不知道可不可以為我們幾個人算上一命。」唐男迎上去說道。說實話,他還真有那麼點畏懼這老道,昨天透視的結果,讓他兩眼可是刺痛如針扎。
靈智真人臉上古井無波,看了唐男一眼,淡淡的說道:「正午時分一到,我就為你們算命,不過只可算一人。」
唐男鬱悶道:「真人,咱們三個大老遠的跑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為咱們三個都算上一命?」
老道士搖搖頭說:「規矩不可破,否則必遭天譴。」
唐男一邊腹誹,哪兒來那麼多破規矩。一邊將目光投向古月和麗姐,顯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