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死去的愛
話一出口她便懊悔了，明明自己想說的是：昊天，我昨夜是一時之氣，你就當沒聽過，回來吧。
可是，一想到朱韻那張滿足的臉孔，話就成了這副模樣。或許，是心底仍不相信朱韻的話，急於求證吧。
他放下筆，眉頭蹙起。他以為這次她主動來找他是想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懇求他回到她的身邊。如果……她真的肯開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天知道，他昨夜與朱韻***完後，朱韻倒是睡著了。而他該死地滿腦子想的都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的一個眼神，她的一個笑容，她的一句溫言軟語，都讓他心悸不已。
只要……她肯求他。
「我昨夜確實去了她那裡。那不正是你希望的嗎？」雖然他極度地希望她能夠軟化態度，但是，該承認的，他絕對不會含糊。
她喉頭梗塞，一切想要說的全部都堵在喉嚨口，吞不下也吐不出。
見她不說話了，他忍不住問道，「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她嘟囔道，「其實，我來是因為……」
話還未說完，夜劍就走了進來，打斷了她原本想要說的關鍵。
軒轅昊天也正聽到關鍵，不耐地問，「什麼事？」
夜劍看到兩人對峙的場面，後悔自己聽了朱韻的話走進來了，「是三夫人在門外，她說您可能因為忙著批改文案沒有時間用膳，所以給您送晚膳來了。」
頓時，朱韻白日講過的話在耳旁呈現，她說，昨夜多虧了姐姐在王爺面前說好話，王爺一高興，與妹妹望月對飲，好不痛快。二王爺還稱讚妹妹說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妹妹開心極了。一放肆，不料睡過了時辰，真是讓大家誤會一場了。
「昊天……」她的聲音輕如吶蚊，偏偏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江小若面無血色地說道，「朱韻才是你心目中的德才兼備，賢良淑德，是嗎？」
會因為擔心他不吃晚膳而親自送來，如此的情意綿綿，她怎麼才第一天知道呢？是自己大意了嗎？還是，當初的她信心十足，以為他心底就只有她一個，所以自動忽略了其他女子所做出的付出呢？
要是換做平時，她不在場，他才懶得與那些不入眼的女子煩。但是，她今日來居然一點懺悔之心都沒有，反而猜疑起他的審美觀來。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他站起身，從桌後走出來，直直走到她的面前，不急不緩，「那依你看來，你現在的態度才是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嗎？」
他的話將她原本準備好的一切溫言軟語給壓了下去，相反，怒火開始一點一滴地湧上心頭。那種當初被李明翔背叛的感覺又生生包裹住她。很久了，很久沒有這樣的鬱結了。但是今天，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愛上的男子，居然用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忘記自己對她的誓言了，忘記自己對她曾經寵愛萬千了。現在的他，陌生的眼光明顯地寫著不信任。
「況且，朱韻的床上功夫也不比你差，她還……」
「啪——」她揚手打上了他。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全屋。
夜劍被怔在當場。軒轅昊天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他知道自己或許說得有點過分了，但是，她那樣沉靜如水的性子起不到一點波動，讓他覺得自己在她心目中並不是那樣重要。他當然要說些狠話來刺激她。儘管如此，她的行為已經超過了他的底線。
「你知道有句話叫做『女子以夫為天』麼？」他幾乎是咬著牙，才講這句話說完整的。
她顫了一下，隨即仍***地佇立在原地。她沒有錯，為什麼要怕？
「對，你們這裡的女子都以夫為天，但我不是。如果夫君做得正，說得對，我自然要聽。但如若夫君做錯了，說錯了，難道，我也要與他一同錯下去麼？」很簡單的辯證道理，放在現代，或許人家會挖挖耳朵，嫌煩了。但是，這番話放在這個時代，除了讓人不可置信，還是不可置信。
即使如此，她還沒有停止。
她繼續說道，「我已經成年，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覺得這件事對我才做，並不是因為王爺您權大勢大，所以我才必須要聽你的。今天你認為我沒有你們這裡女子的溫柔嫻淑我認了。但是您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您現在才說不覺得太晚了些了嗎？」
這些話聽在他耳朵裡，又變成了指責他的不對了。
「江小若，我知道你不是雪真，沒有她的大體和懂事。但是你總該明白你現在的身份，哪一點稱了二王妃的頭銜了？」
他的意思是說自己潑婦罵街了？她怒目一瞪，「軒轅昊天，我知道自己是高攀你了。但你也別得意，這天底下能人異士多了去了。別以為全天下就你聰敏能幹。你只不過比別人幸運了點，出生便是皇子，如若不然，你要生在窮人家，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呢！」
什麼叫做口不擇言，一旁的夜劍算是真正領會到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暴躁的二王爺，也沒有榮幸見過如此固執蠻橫的二王妃。兩個人就像被點燃導火索般，迅速地燃燒起來，眼看著就要爆炸了。但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站在旁邊猛擦汗。
這冬日裡還能出這麼一身冷汗可真是不簡單那！
他瞧著她居然咒自己活不長，傷人的話語頭一次不經大腦便跳了出來，「我就是比別人幸運怎麼樣？總比你天生斷掌的相剋命格好得多了。」
看到她的臉色剎那間一白，幾近透明的顏色。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以往皇兄一直誇獎自己見機行事，聰明睿智。可是，到了她面前，似乎全都沒了用武之地。他說是無心，可是聽者有意啊。
江小若死死地盯著他，她一直以為，他是愛著她的。他不在乎那該死的算命之說。原來，他一直都在意。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小若……」看到她如此，他馬上心疼起來。
正在憤怒頭上的她，又怎麼會聽出他語氣之間的鬆動呢？
「住口！軒轅昊天，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個卑鄙的人。如果你介意，你剛開始就說啊！何必到現在才說？」
見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他也惱羞成怒，更傷人的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想，如果我早說了，你可以和尹一閣在一起，因為他不介意你的斷掌？」
她猛地閉眼。
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愛，竟然都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