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再次出擊
「嘿嘿,營長就是行家,他們車上裝了好幾箱子這酒,我順手拿了一瓶!」財迷豎著大拇指說道。
「你沒讓大鼻子逮著吧,這酒就跟他們的命差不多!」大頭咂了一口酒說道。
「他們喝得都打晃啦,還能抓住我,你太高看他們啦!」財迷不屑地說道。
「王勇,跟你打個商量行嗎?」大頭突然抓住王勇的胳膊說道,那迫切的樣子讓人看著只長雞皮疙瘩。
「營長什麼事不好商量,至於這麼激動嗎?」王勇躲了下說道。
「我手底下就缺個會來事的,讓財迷給我當通訊員吧!」
「小張不是挺好嗎,伺候的你還不周到啊,人也挺機靈的。」王勇納悶地問道。
「是不錯,就是有點死性,咱們後山上的板栗熟了,掉了一地,我讓他給我弄點烤著吃,他說是朝鮮老百姓的東西,我們不能動群眾一針一線!荒山野地的都是無主之物,他就不同意,把我氣的……」大頭搖搖頭無奈地說。
「財迷你去嗎,跟著營長風光啊!」王勇笑著問道。
「不去!」財迷想都沒想就回絕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邊上的幾個人都笑了。
「……不識抬舉,再給我到點酒!」大頭瞪了財迷一眼,把杯子推過去說道。
「嘿嘿,營長,連長是兄弟,我跟著他,和跟著你有什麼不一樣啊,有事你招呼一聲不就行了嗎。」財迷給大頭倒了半杯酒媚笑著說道。
「也是啊,這鹹帶魚再想法搞點,我就愛吃這個東西!」大頭倒是不客氣,馬上就吩咐上了。
方志強看著幾個人說著話,賴子風趣,財迷幽默,秀才雖然看著沉穩,但是說出句話來能讓人笑半天,再加上沒大沒小的大頭,讓人覺得心中有種異樣的親切,像酒喝的恰到好處似的感到渾身上下都舒服。
「方連長,我可是知道你打仗是把好手,把四連帶的虎崽子似的,咱們喝一口!」大頭端起杯子和方志強碰了一下說道。
「謝謝營長,可我犯了錯誤,真是再也沒臉回去啦!」方志強喝了一大口酒黯然說道。
「這有什麼啊,年輕人嗎,誰沒個衝動的時候,再說那個姑娘是主動的,你也沒用強,男歡女愛太正常啦!」大頭抹抹嘴兒,吃了口菜說道,「你們都不知道,剛入朝的時候,三師有個連長偷襲了美軍的營地,看到一個美**官正和女人睡覺呢,這小子把美**官綁了,自己鑽到被窩裡去了,結果讓人家給告了,驚動了上邊,上上下下的給他求情差點沒斃了他,後來判了軍中服勞役。三次戰役的時候,前邊部隊打光了,他帶人上去了,現在這個王八蛋都是營長啦,你那點事叫什麼!」
「話是這麼說,可現在誰要我啊?」方志強沮喪地說,在前線當兵的最忌諱兩件事,一是打仗貪生怕死,再一個就是男女作風問題,很影響前程的。
「唉,也是,我看四連你是回不去了,那是團裡的主力連。現在這個時候,犯這種錯誤,肯定不會讓你當連長了,二營也不會再留你!」大頭抓了把花生米一顆一顆的扔到嘴裡說道,方志強的臉色更加難看。
「營長,你什麼意思,你都能三起三落的當營長,志強就不行啊!」王勇碰了大頭一下不滿地說道。
「你別急,我把他給你挖過來,你們連不是還缺個副連長嗎?」大頭沖王勇擠擠眼睛,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王勇立刻就明白了,大頭是動了攬才之心,剛在這番話是徹底讓方志強打消回二營的念頭,然後他再出手挽留,不但自己得員幹將,還能讓他死心塌地的留在四營,這算盤打得真是叮噹響,算計到骨頭裡啦!
「方連長,你過去一直跟著王勇,也算在一起死過幾回,他也不會看著你沒處去,你的情況他也都跟我匯報了,等哪天我跟教導員說說,把你的關係轉到四營來,你就先安心在這待著吧!」大頭悠悠地說道。
方志強這些日子一直擔心沒有地方收留自己,弄不好就要被遣送回國,現在大頭這麼一說,他真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感動的稀里嘩啦的,端起杯子站起來說道:「營長,連長,各位兄弟,大家能在這個時候收留我,不把我當外人,感激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他說不下去了,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乾。
「呵呵,都是兄弟,那麼客氣幹嘛,咱們陪方連長干嘍!」大頭人模狗樣的站起來招呼大家端起杯子說道,幾個人笑著喝乾了杯中酒。
進入十月,朝鮮的天氣剛開始轉涼,冬裝就早早撥到了個部隊,志願軍的棉冬裝雖不像美國兵那樣洋氣,但很厚實暖和。幹部戰士的棉衣都是褂面的,區別也就是棉衣上兩個兜和四個兜之差。棉鞋都是大頭鞋,幹部、戰士區別也只是幹部的鞋腰高些,像小馬靴式,都非常暖和輕便。帽子都是麻絨的,也還暖和適用。冬季在外站崗還有高筒氈靴、皮帽子。排以上幹部發了羊皮大衣,團以上幹部發的是膻羊皮大衣。
現在白天穿著一身單軍裝還能湊合,可是早晚就冷的有點受不了,尤其是站夜崗的戰士凍得瑟瑟發抖,司務長只好翻出去年的幾件舊大衣應急。
這天王勇聽說冬裝發到營裡了,但是卻沒有通知他們去領,他有點奇怪了,一早就到營部催問。
「老錢,冬裝都到了,怎麼不給我們發啊?」王勇找到管理員老錢疑惑地問。
「不知道,冬裝送來的時候,後勤的人說過些日子再發!」老錢搖搖頭說道。
「這叫什麼事啊,戰士凍得直哆嗦,還要等幾天幹嘛,這沒規定哪天統一著裝呀!」王勇疑惑地問道。
「昨天我到師裡倉庫領物資,我看有的部隊都穿上冬裝了,肯定不是規定統一換裝。」老錢回答道。
「司務長,你去看下吧,營長和教導員吵起來了!」這時營部的通訊員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道。
「走吧,一起去看看,大腦袋這幾天不知道抽什麼瘋呢!」老錢拉了下王勇說道。
兩個人一進營部就看到大頭像個土匪似的一隻腳踩到凳子上叼著煙,瞪著兩隻眼罵罵咧咧地說:「……戰士們命都不要了,他們卻捨不得一身衣服,一條命就不值一身衣服嗎?」
「營長,上級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讓晚發幾天,你想哪去了!」教導員宋春生看著暴跳如雷的大頭無奈地說。
「放屁,誰不知道啊,慰問團的昨天被炸死了一個,他們面子下不來,讓咱們上去再打一仗,晚發幾天冬裝,就是……」大頭口無遮攔地說道。
「營長,你說話要注意原則,不要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幹部,什麼為了面子,那是為了緩解上甘嶺的壓力,那邊美國兵都打瘋了,幾萬人爭奪屁股大的地方,讓咱們出擊就是想調動敵人,分散他們的兵力!」宋春生拍了下桌子,打斷大頭的話說道。
「不行,我不管,今天必須把冬裝發下去,就是死也要讓他們穿上新衣服!」大頭惱火地喊道。
「營長,怎麼咱們又要上去!」王勇進屋正好聽到大頭的話,驚訝地問道。
「嗯?!你怎麼來了?」大頭回頭看王勇一眼說道,「反正也瞞不住,為了配合五聖山那邊,要求咱們延長反擊時間,師裡準備在高旺山打一仗。任務壓到了咱們團,怕像三十八軍那樣吃了夾生飯,決定抽調咱們團的兩個主力連打,一個是二營先鋒連,一個就是咱們營的英雄連,也就是你們連!」
「看來準備輪換回國的事有沒戲啦,還得準備打啊!」王勇苦笑著說,上次反擊194高地,大家都認為那是回國前的最後一戰了,下來以後都盼著回家呢,現在全都落空啦。
「別想那麼多了,準備打吧,今天晚上團領導就會到你們連進行戰鬥動員,補充物資人員,這次一定要打好,祖國慰問團可能也要來,別把人丟到老家人面前!」大頭這時也平靜下來,拍拍王勇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王勇笑笑說道。
「你倒性急,現在具體攻擊時間還沒有定下來,你們剛打了反擊,積累了一些經驗,現在主要任務是搞清敵人的部署!」大頭說道。
攻打高旺山,是二團在朝鮮戰場上的最後一仗。大家都十分關注的是由哪些連隊擔任進攻任務。在團黨委會上,大家一致的意見:把主攻任務交給二營四連和四營三連這兩個在朝鮮戰場中打出來的英雄連隊,四連曾被授予「先鋒連」榮譽稱號,四營三連也曾被授予「英雄連」榮譽稱號。從10月10日起,進攻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在周密地進行著,營連分別進行思想動員,要求大家發揚光榮傳統,爭取更大的榮譽。
高旺山緊挨馬良山,地處三八線臨津江江灣地域,是敵我雙方多次爭奪的制高點,因而戰鬥頻發,是個多事之地。我軍進入防禦以來,雖然對高旺山的敵人襲擊多次,但始終沒有佔領它,一直被敵人有效地控制著,在它後邊還緊挨著幾座更高的山峰,那裡是敵人防守的縱深陣地。每次襲擊成功後,我們都迅速地退回我方陣地,其目的主要是擾亂敵人,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高旺山不像馬良山經過雙方激烈爭奪,承受了幾十萬發炮彈的轟擊。馬良山已經沒有一棵樹,一株存活的野草,在附近的一些山峰中,唯有高旺山植被保持的較好,沒有遭到嚴重破壞,仍然生長著茂密的樹木和旺盛的野草,這既便於敵人隱蔽防守,也有利於我們襲擊時潛伏隱藏。
這次攻擊的目標是高旺山西山,它位於這裡主陣地馬良山以西3公里,是由4個連綿起伏的小高地構成的人字形地勢,陣地編號除西北側無名高地外,分別為28號、29號、30號,突出伸向前沿227號高地,距我前沿200餘公尺,基本上處於我們三面包圍之中。
這個突出的高地是敵人防禦體系中的一個重要支撐點。守敵是加拿大二十五旅皇家步兵團的貝茨公主傘兵營二連及一連一部共4個排兵力,分別配置在4個高地上。無名高地均構築環形塹壕一道,塹壕外有3至7道鐵絲網,還布有地雷;陣地內築有防炮洞的地堡群,反斜面有小坑道和掩蔽部。各高地間有交通壕相連接,與高旺山主峰相通,在接近我前沿處常有潛伏哨。
敵我雙方的地形是敵高我低,中間有一條約800公尺的平坦山川相隔。每天上午和黃昏前,敵人均以飛機和炮火封鎖山川及各主要路口,阻止我們向敵人陣地接近。
進攻前的一個漆黑的夜晚,天空陰得像一層黑色的幕布籠罩著大地。團長劉克率領著二營長賀斌、四營參謀長、先鋒連副連長程祥坤、英雄連連長王勇出發了,他們準備到高地上進行偵察。
方志強出事後,四連的連長由指導員暫時代理,一排長程祥坤提到了副連長的位置上,大家都是熟人,沒有什麼客套的,「連長,志強到了你那還好吧?」程祥坤把王勇拉到一邊小聲地問道。
「現在情緒好多了,能吃能睡,就想著戴罪立功呢,你說他怎麼敢這個事情,真是讓我意外!」當年一排就剩下他們三個人,他們的感情沒法說,王勇忍不住跟程祥坤發起了牢騷。
「唉,他也是一時糊塗,沒把持住自己,把自己的前程全毀了!」程祥坤歎口氣說道。
「回國以後,以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姑娘不隨便挑,非得跟個朝鮮娘們兒搞這麼一下,現在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聽了當時都想揍他一頓,可看著他又可憐,沒下得去手!」
「連長,你說志強還能回四連嗎?當年的人就剩下我一個了,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孤單!」程祥坤有點自怨自艾的說。
「回個屁啊,他哪還有臉回去,我跟我們營長說好了,就讓他暫時留在我們那,等有機會再說吧。」
「嗯,這樣也好,有你在他身邊我們都放心,當時我和營長都擔心他會挺不住『自殺』,所以才把他送過去的!」程祥坤說道。
「你們兩個說起沒完啦,走了!」賀斌走過來踢了他們一人一腳說道,他看著自己過去的兩個兵,心中卻有點惆悵,入朝時他們還都是個新戰士,現在已經走到了自己過去的位置,他們中間有多少人都倒在了朝鮮,可以說是十不存一了。
縮小進攻時的衝擊距離,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戰鬥開始前在敵人陣地前沿進行潛伏,這次他們準備採用在敵人陣地下挖掘屯兵洞的辦法隱藏兵力,這次偵察的主要任務就是為了找到合適的挖掘位置。
這裡都是領導,破障的任務就只能由王勇和程祥坤擔任了。鐵絲網前的雷區事先已經由工兵清理出了一條通路,王勇順著做出的標記小心的匍匐到鐵絲網前,摘下上面掛著的罐頭盒,剪斷拴在上面的絆雷引線,用鐵鉗鉸斷鐵絲網,開闢出一條僅能讓人爬過去的小路。跟在他後邊的程祥坤用帶來的麵粉做了標記,引導著其他人跟進。
一行人悄悄地越過敵人陣地前沿的3道鐵絲網,到達了預定的偵察區域,這裡離敵人陣地只有50公尺,敵人的照明彈在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炸開,後邊高地上的探照燈四處亂照,這雖然給他們的偵察帶來了方便,但也增加了暴露的危險。
他們經過一個來小時的緊張偵察,選擇好了攻擊目標和進攻路線,也確定了屯兵洞的位置。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敵人發射的照明彈剛剛飛上天空,頃刻就被大雨澆滅,降落傘也失去了作用,像塊石頭似的直直的跌落下來。探照燈的光芒被雨幕遮攔,陣地前變得一片漆黑,更讓人惱火的是把他們進了障礙區時設置的記號沖掉了,大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要做好被敵人發現的戰鬥準備,一定要鎮靜,不要慌!」正當大家都為找不到返回的道路而焦急,擔心被敵人發現時,劉克沉著的對大家說道,他們所處的位置,敵人在鐵絲網上掛著照明雷,一觸即發,如果到處亂摸,還容易踏響地雷。
敵人也知道志願軍往往會借助惡劣的天氣下發起襲擊,前沿幾個地堡裡的機槍開始吼叫起來,對著陣地前胡亂掃射,流彈四處亂飛,打在他們附近的泥地裡發出如同打入人體裡瘆人的『噗噗』聲。他們誰也不敢亂動,只能壓低身體伏在藏身的窪地裡,雨水很快灌滿了水坑,淹到了他們的下巴。
王勇和程祥坤守在兩個方向上,他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身上的軍裝,凍得他身體不住的發出顫抖,手裡的槍卻越攥越緊,他看著陣地上露出幾個模糊的身影,不住的向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