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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卷 菊花台 第五章 三山半落 文 / 心妖濯濯

    蛇行的速度很快。轉眼已到樹下。

    玉翎輕輕一抖手中斷水劍,劍氣蕩處,群蛇皆為肉糜。而腥臭之氣也越來越濃,燕傑強忍著未吐出來,但是卻覺氣息非常不順,足尖原本點在一棵細嫩的樹枝上,只聽卡嚓一聲,居然將樹枝踩斷。

    燕傑嚇了一跳,忙提氣跳躍,換了一根略粗些的樹枝,凝神站穩,但是卻覺頭昏目眩。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蛇?難道這裡是傳說中的蛇谷?」燕傑驚訝。

    「有人役使。這裡雖然不是蛇谷,但是想必離得極近。」玉翎回答。

    群蛇之中,五彩紛雜,細看下去,品類繁複,但是以毒蛇居多。另有數十條顏色鮮紅,雙頭吐黑信之蛇,在蛇群中分外醒目。

    「閉住呼吸。這空氣中混合的蛇毒過重。」玉翎笑看燕傑,「眼睛也閉上吧,免你日後做噩夢。」

    「小翎看好,別讓蛇爬上來。」

    「你看好自己,別掉蛇堆裡去就行。」

    玉翎和燕傑鬥著嘴,手中斷水劍可是劃出層層劍氣,將周圍三丈內的蛇皆斬為肉糜。

    盞茶時間過去,肉糜竟堆置一尺左右高度,被玉翎劍氣所斬的蛇不下萬千,而蛇的數量依舊不見減少,仍舊前赴後繼地往玉翎等處湧動。

    燕傑覺得反胃,有些乾嘔的感覺。玉翎手中之劍一刻不停,內力延綿不絕,雖然不覺乏累,卻分外無聊。只是一時也無退蛇之法。好在三人所處的這棵樹乃是一棵孤樹,並不繁盛,遠處有幾棵離的較近的樹上,樹幹上儘是爬蛇,蛇毒之劇,竟使得滿樹的葉子盡枯黃掉落。

    真真成了碧蛇妝成一樹高,千蛇萬蛇掛枝梢了。

    看著就令人心悸,偏蛇是能滑翔的,成群的蛇便由那些高處向三人所在的樹由空中嘶嘶地飛撲過來,雖然都被玉翎阻在氣牆之外,便撞得血肉橫飛,但是看起來仍是讓人毛骨悚然,手腳發涼。

    燕傑苦笑,伸手入懷掏了解毒的藥丸吃下去,感覺似乎仍是難受。「師兄,我似乎中了蛇毒。」燕傑的話,讓玉翎想起了什麼,忙伸手去探慕容太狂鼻息,鼻息微弱,眼珠發白,已經暈過去多時了。

    「可有解蛇毒的藥?」即便有了,二人卻也無法給慕容太狂餵服,他的臉部僵硬,根本無法張嘴吞嚥。

    玉翎分神的功夫,幾條巨蛇已經吐著信子,撲入一丈以內,腥風濃烈,燕傑不及細想,手一揮,腕上金鈴斬處,蛇頭固然是被切下,噴出的蛇血差點沒濺到玉翎身上。

    玉翎一閃,蛇血落到樹幹上,竟發出嘶嘶的聲音,樹幹立刻烏黑了一片。這幾條蛇正是那怪異的紅色的雙頭怪蛇,想不到毒性如此之強

    玉翎和燕傑都有些心驚,這種紅頭怪蛇果真古怪。

    燕傑再不敢用金鈴,折了根樹枝,以氣御劍,將欺近的蛇盡數掃清。玉翎已經手按慕容太狂的背部,緩緩輸入真氣。

    過了一會,慕容太狂雖然猶未醒轉,但是氣息已漸強,內息相生,已能護住心脈。

    玉翎向遠方望去,那馬車依舊在,拉車的兩匹馬也早已變成纍纍白骨,車上的兩個女子已經沒了氣息。但是想必身上塗有防蛇之物,故此屍體暫時倒還未曾被吃掉。

    看那兩個女子裝扮,本該就是役蛇之人,如今反倒先喪命於此,玉翎實在有些奇怪。

    山谷之中,霧氣更重,而且霧氣中混著蛇息,四周全是黑朦朦一片,竟似要凝成霧牆一般。忽然,傳來一聲似嬰兒般的啼哭聲。

    燕傑還以為自己頭暈聽錯了。但是那兒啼聲卻越來越想,而且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到了三丈左右處,停止不動。

    即便已燕傑的目力,此時也無法看到兩丈以外的景觀。

    兒啼聲忽止。四周忽如刀切般,一下寂靜無聲。所有的蛇似乎同時停止了游動,也停止了嘶嘶的吐信。

    燕傑強壓著腥臭的氣息,落足到玉翎所站樹稍上。對玉翎傳音道:「有好東西哦。」

    玉翎看了燕傑一眼,伸手板過燕傑的下巴。仔細看看燕傑的眼睛,略皺眉道:「你中毒不淺。」

    燕傑笑了笑:「慕容前輩比我慘多了。」

    玉翎斷水劍忽然一揚,兩人同時覺得一種惡臭之氣迎面捲來,斷水劍居然一劍斬空,似乎有條極軟極靈活的鞭子抽過兩人停身的樹枝。啪地一聲,樹枝折斷。兩人同時移位。

    燕傑左掌凝足功力,向身前黑霧猛地一劈,忽地一下,黑霧猛地被衝散,月光閃現,一條火紅地,帶著雙翼的似蛇非蛇的東西飄蕩在三丈之外的草地上空。

    玉翎自然也看到那個怪物,手中斷水劍也全力劈了出去。

    那條飛蛇倏然旋轉,仍慢了一些,被劍風劃過左翼,哇地嘶叫了一聲,聲音竟如嬰兒啼哭一樣。

    飛蛇受傷,似乎極怒,一張嘴,口中紅信居然隔著三丈遠的距離轉眼就到兩人跟前。怪物口中紅信,竟比高手手中軟鞭,翻飛舞動,靈活犀利。

    「嗤」地一聲,紅信中突然又噴出黝黑的毒汁來,這毒汁卻有一種幽蘭之氣,燕傑禁不住吸了一下,卻眼前一黑,幾乎掉下樹去。

    玉翎一把帶過燕傑,斷水劍帶過一道寒芒,只聽一聲悲鳴,飛蛇的紅信居然被斬落了三寸有餘。

    飛蛇悲叫聲中,嗖地一聲,似乎竄入雲端,不見了蹤跡。

    玉翎抱著燕傑,看看慕容太狂,只得任那飛蛇逃遁,右手運力一拍燕傑,燕傑嘩地一下,吐出一口黑血,幽幽醒轉,看了玉翎,苦笑道:「師兄別放手,我頭還暈。」

    玉翎笑著敲了一下燕傑的腦袋:「蛇都跑了。」燕傑看看四周,霧氣漸漸散去,天色微明,空氣中卻還瀰漫著濃重的腥氣。

    一輛馬車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在官道上。車內,滿身金漆的慕容太狂依舊盤膝而坐。只是怒目圓睜。木雕之毒已解,他是被點了穴道。

    車轅上,燕傑和玉翎舒服地靠著車廂,正在聊天。

    「難怪那些毒蛇會重重圍著咱們,原來慕容前輩的身上竟有這株干將草。」燕傑擺弄著手中的一株兩葉的淡黃色小花,如今花朵已蔫,但是花色仍然嬌艷欲滴。

    而慕容太狂身上的金漆裡,則混了莫邪草汁,這兩種草香混合在一起,能令蛇發狂追逐。

    莫邪之草雖然珍惜,但是並不算難求,難求的是干將草。

    干將草的草香,能防百蟲。燕傑得了,自然非常寶貝。

    玉翎也從慕容太狂身上發現了一個寶貝,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中盒中,封著一隻銀色的蠍子。

    「想來那只會飛的蛇,就是沖這只蠍子而來。」玉翎對著陽光晃著水晶,看裡面的蠍子非同一般的品相,蠍子尾上竟似繪有極美的一張女人面孔。

    燕傑聽了,忙接到手中去看。

    「這銀蠍據說是神醫谷的鎮谷之寶。怎麼會在慕容前輩身上。」

    「小翎認為為慕容前輩解毒的人是百毒谷的人嗎?」燕傑將水晶盒扔給玉翎:「那位谷主倒是年輕的很。

    玉翎道:「那位方谷主是否百毒谷的人我不肯定,但是那兩位佘姑娘就一定與嶺南岑家脫不了干係。」

    這株干將草,就是佘十三放入慕容太狂懷內的。她想必是聞出了慕容太狂身上的莫邪草味,故意放的。只有岑家的人才深愔役蛇之道。

    那輛馬車上的兩個女子,應該是岑家的所謂蛇奴,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雙目具盲,耳力聰敏,卻能發出讓蛇能聽到而普通人卻無法聽到的「蛇語」。

    但是後來的局面顯然失控,可能這兩個蛇奴功力尚淺,竟無法控制局面,而蛇毒太重,即便如她們常年役蛇之人,也被蛇毒毒死。

    「看來她們倒像是存心要置慕容前輩於死地了。那為何還要給慕容前輩解毒呢?」

    「慕容前輩到底得罪了何人?」燕傑笑問:「打前輩主意的人可是不少。」

    慕容芸?慕容春缺?百毒谷?唐家?宇文家?岑家?

    這些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受什麼人指使,有什麼計劃,顯然因為燕傑和玉翎的介入,所有人的如意算盤都要落空了。

    馬車將要入城,路上熱鬧起來。

    前面有人設卡,所有入城車輛都要盤查。而設卡的人不是官差,竟是武林中人、

    路邊搭著的涼棚內,幾個坐著的人。幾個站著的人。

    燕傑看了,不由笑,竟有幾張熟悉面孔。

    一個美麗的少婦,面帶憂色,端坐在椅子上,她身後,一個少年長身玉立,正是宇文簫酌。上首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四十許歲,腰懸寶劍,看起來溫文爾雅。他身後垂首站著一名灰衣男子,正是慕容春缺。

    旁邊還有幾個席位,坐著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女子正是唐寶寶。而另一個女子,正是自稱百毒谷的方谷主,她身後,佘九兒和佘十三垂手而立。

    令有四名青衣男子端坐在涼棚一側,年紀都不太大。除了這四人,其他人臉上都似乎有一絲焦灼神色。

    「車裡是什麼東西?」兩個家丁模樣的人過來攔住馬車,打量著這兩個雖然容貌一般,但是身材頎長勻稱的青年。

    涼亭內的人,目光都看了過來。

    燕傑笑道:「車上是一尊佛像,給城里許老爺家送的。」

    「佛像」兩字,的確讓涼棚內的某些人神色微動。

    燕傑挑了車簾,給兩個家丁看過。他們只是掃了一眼,並不在意。大戶有錢人家在府內供奉佛像是很平常的事情。

    「兩位,請留步。」和煦的男聲出自那個文雅的男子:「在下慕容春天。」

    燕傑抱拳:「慕容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慕容春天很和善,也很自謙:「兩位一路來,可曾發現什麼可疑之事?」

    「什麼可疑之事?」

    「如果在下沒有看錯,想必這不是兩位本來面目。」慕容春天依舊和善:「喬裝易容,所為何事?」

    「依慕容先生推斷呢?」

    慕容春天看看面帶笑容的這個年輕人,再看一眼一直未說話的另一個年輕人,直覺上,這兩人必定身懷驚人武功,如此喬裝易容,當然可疑。

    「天哥。」少婦站起來,溫柔地走到慕容春天身前:「咱們自己的事情要緊。」

    慕容春天微微一笑:「打擾兩位。」

    「你看我做什麼?」一聲怒喝,卻是佘十三猛地踏前,不容分說,一掌向燕傑臉上打去。

    燕傑微笑著一指點去,佘十三身形被定在當地,臉色漲得通紅。

    「十三。」佘九兒擔心妹妹,一揚手,對燕傑打出一顆黑丸,人已來到妹妹身邊。

    燕傑彈了一指,那黑丸被彈回,佘九忙避開。

    慕容春天一拉少婦,避開黑丸。

    燕傑知道有人必定先沉不住氣。這些人為什麼走在一起,對慕容太狂有什麼圖謀,他不管,他只是想讓他們知道,現在慕容太狂在我手裡,而且,你們動不了他。

    接下來的事情,是必然的江湖套路。涼棚內的那一干人等,都被燕傑輕鬆加愉快地擺平。而且出手迅速,能一招克敵的絕不用兩招,並不傷人。除了慕容春缺,燕傑斷了他的手。其他的人驚懼莫名看著這個年輕高手,駕著馬車揚揚而去。

    「天哥,你說爹爹會否是被這兩個人劫持。」那個少婦正是慕容春天的續絃宇文月。

    慕容春天發了半天呆,搖了搖頭。

    「想把老夫帶到哪裡去?」慕容太狂冷冷地出聲。

    「前輩武功果真高強。」燕傑笑道:「這麼快就衝開了穴道。」

    慕容太狂冷哼一聲,心裡暗道一聲慚愧。他雖然衝開了啞穴,但是身上要穴猶未衝開,否則哪裡還是故作這般冷傲的模樣,早衝上去大打出手了。

    「請慕容前輩委屈幾天,找個安靜地方休養。」燕傑趕著馬車進了西峰城內的一家客棧,客棧很小,但是獨門獨院。

    「前輩身上餘毒未清,而且似乎還有人欲對前輩不利。晚輩等也不敢掉以輕心。」

    慕容太狂忍不住破口大罵:「……(粗言穢語,直接屏蔽)」

    燕傑只好再點了慕容太狂身上穴道,心裡有些感歎慕容太狂命好,似他這般的人,居然也能縱橫江湖幾十年,還屹立不倒,也是個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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