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重傷的人能去哪裡?」慕容芸的臉色有些沉。
「都是小兄辦事不力。」謝百鳴看著慕容芸微沉的臉,有些忐忑。
「謝兄說的哪裡話。」慕容芸換了一張笑臉:「謝兄能成功離間他們兄弟,並勸燕月、玉翔離開傅小卿已是大功一件了。況且小妹派出去的那些人不是也都沒了音信。」
謝百鳴看著慕容芸的笑容,有些癡了:「芸兒,你與十六年前還是一模一樣。」
慕容芸笑著任謝百鳴握了自己的手:「謝兄,如今我已是人婦了。」宇文敬冷然坐著,對面前的兩人彷彿未見。
「人婦」二字,不僅沒有令謝百鳴鬆手,似乎反而激起了他的慾火,房外傳來一絲響動。
慕容芸輕輕一晃,借此脫身:「你就不怕他一劍殺了你。」說著,指了指依舊面無表情的宇文敬。
「他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謝百鳴輕蔑地道。
「是宛然那個丫頭。」慕容芸皺了皺眉,整理下衣衫,推門而出。不一會功夫,拿著闊劍走了進來。
闊劍很重,慕容芸有些吃力地雙手捧著。謝百鳴連忙接過來,放於桌上,連連讚歎:「好劍,萬年玄鐵所鑄,果真是個寶貝。」
劍身上的龍紋,與劍柄處的金蠍琥珀,彰顯著此劍的華貴。
「金蠍!」謝百鳴的眼睛裡放著光芒,幾乎將眼睛貼到了劍柄處的琥珀上。
褐色的琥珀內,一隻銅錢大小的金色蠍子完整地包裹在琥珀中,幾乎如活的一般。
慕容芸笑了笑:「謝兄,你醫仙谷的銀蠍據說是天下至毒之物,蠍尾之毒能克百毒,不知比這金蠍如何?」
想不到,想不到,這天下萬毒之首的金蠍,居然會在玉翔手中,居然會鑲嵌在這闊劍之上,做個裝飾!暴殄天物啊。
謝百鳴掏出匕首,便想去剜下那枚琥珀。
慕容芸的纖纖素手按在了謝百鳴的手上。
「找回來燕月和玉翔,這琥珀自然是你的。」
「怎麼,夫人也想將玉翔收入麾下嗎?」謝百鳴看著琥珀,心中起疑,難道夫人想將這劍依舊還給玉翔?又笑道:「還是芸兒依舊想做他的丈母娘。」
慕容芸笑了笑:「能當上平陽王的丈母娘,有什麼不好。」
「芸姨。」門外傳來敲門聲。
「原來是婉兒啊。」慕容芸看著歐陽婉兒:「怎麼,有了燕月、玉翔的下落了。」
謝百鳴既然知道了燕月和玉翔的下落,雖然極捨不得離開芸兒,依舊還得去辦事,只要為芸兒辦妥了事,芸兒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你說蕭兒去救慕容蓮?」慕容芸看了看歐陽婉兒。
歐陽婉兒點了點頭:「我知道芸姨還念著姐妹之情,同夫之誼,所以還未曾對慕容蓮用藥。侄女也能體諒。但是令公子卻殺死看守,意圖將慕容蓮帶走,好在侄女發現的早,才沒出什麼大亂子。」
「蕭兒人呢?」慕容芸並不打算領歐陽婉兒的情。
「侄女怕令公子再有什麼閃失,所以將他帶過來啦。」說著話,輕輕拍了拍手,門外,一身黑衣的羅蘭將宇文蕭蕭帶了進來,歐陽婉兒揮手解開他受封的穴道。
宇文蕭蕭看著歐眼婉兒,冷哼一聲:「你居然敢暗算我。」
「蕭兒。」慕容芸看了看兒子:「你怎麼又不聽話。」
「婉兒,阿姨多謝你對蕭兒的照顧。只是慕容蓮那邊可不能有什麼閃失,你還是和蘭兒快回去吧。」
歐陽婉兒和羅蘭笑著福了一福,欠身而退。
慕容芸的笑容,待房門關了,已經凝結在臉上,她忽然走到桌前,狠狠一掌打在宇文敬的臉上。
啪地一聲,宇文敬的半邊臉上多了清晰的五個指印。但是宇文敬只是抬頭看了看慕容芸,沒有任何反應。
「宇文夫人,你不嫌手痛嗎?他反正是沒有感覺。」宇文蕭蕭有些厭惡地看著慕容芸。
慕容芸看了看兒子:「若非他從小將你慣得這麼沒有規矩,你今日如何敢對娘如此說話。」
宇文蕭蕭歎了口氣:「娘,你對他的報復已經足夠了吧。」
「不夠!」慕容芸咬著牙:「當年他背信棄義,對我始亂終棄,還娶了慕容蓮為妻。等我懷了你,不得已找到他時,他又信誓旦旦地說,會將我扶正,結果呢,他那狗屁老子一句話,他連哼都不敢哼,就讓我做小。」
「你給他戴了十八年的綠帽子難道還不夠?」宇文蕭蕭冷冷截住慕容芸的話:「他最起碼相信了你,娶了你。總比那個讓你懷了我,又消失無蹤的人強一些吧。」
「他沒有消失無蹤。」慕容芸頓了一下,對兒子道。
「沒錯,兩年後,他又回來過,所以就有了宛然不是嗎。」宇文蕭蕭笑了笑:「我得提醒宇文夫人一句,您若是想再給宇文家添個姓謝的種,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宇文蕭蕭了。」
慕容芸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
燕月看著天上的圓形煙花。心裡不免有些著急。這是老大催辦差事的信號。
「救出無蓮師太。」這是歐三,也是玉麒師兄交辦的差事,自然也是奉老大的命令。但是無蓮師太在哪裡呢。
謝百鳴這個人真是讓燕月討厭得幾乎忍不住出手殺他。但是現在還不能殺。燕月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緒。
「燕少俠不好奇傅小卿到底遇到了什麼對手嗎?」謝百鳴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燕月沒理他,走到床邊,看了看玉翔,玉翔的頭有些燙。
「其實是宇文夫人找來的人。」謝百鳴只好自己接了下去:「都是高手。這次傅少俠恐怕是遇到勁敵了。」
「高手?」燕月冷笑了一下:「什麼高手只怕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他的武功也許我都未必是敵手。」
「燕少俠過謙了。」謝百鳴笑道:「據夫人之見,燕少俠武功之高,只怕所謂的什麼江湖十大高手,也在你手下走不過百招。」
任何人聽了這種恭維之話,都難免開心,何況燕月這種少年高手:「尊夫人之言未免太誇張了。況且什麼十大高手,不過是些沽名釣譽之徒。」
謝百鳴笑了笑,燕月這話聽著似乎是謙虛,其實心中果真為將什麼江湖十大高手放在眼中。
「燕少俠誤會了。老朽所說的夫人並非指拙荊,而是一位無論武功還是智慧都冠絕人寰的奇女子。這聲夫人乃是尊稱而已。」
「什麼夫人讓謝谷主如此推崇?而且這江湖上似乎並沒有聽說過什麼武功高強的女子,」燕月果真很好奇,也有些不信。
「姊妹宮江南分舵舵主,玫瑰宮的修夫人。」
燕月略皺了眉頭:「你也是姊妹宮的人?」
謝百鳴搖了搖頭,道:「姊妹宮中多是奇女子,男子就少了一些。
燕月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鄙夷之色:「像謝谷主這般人品、武功想必還沒資格加入姊妹宮吧。」
能在姊妹宮佔有一席之地的男人必定會在武功上有些能令人稱道之處,就像那個什麼天下第三劍魚腸劍柳三變。
想到這裡,燕月忽然想到了索腸劍宇文敬。然後就想起了宇文蕭蕭。
謝百鳴對燕月的譏諷之言,根本不放在心上,笑道:「老朽這三腳貓的武功當然不會入了燕少俠的眼。但是燕少俠的武功,修夫人可是仰慕的緊。否則,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結識燕少俠。」
謝百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燕月冷冷地看著謝百鳴。
「燕少俠請別動怒。老朽如今可都是為你打算。你既然先逃刑到此,又未奉傅小卿煙花之召,只怕再不能見容於傅家。一不做二不休,燕少俠何不另做打算?」
燕月沉吟著沒有說話。
「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燕少俠應該很明白。以修夫人對你的看重,只要燕少俠肯加入姊妹宮,立刻將被尊為『尊使』大人,地位與修夫人相齊。」
「尊使大人之職,整個姊妹宮不過兩人,加上燕少俠不過三人。不僅地位尊崇,權力及重,而且不必受一般宮規約束,更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佳釀美人,是多少人掙扎一輩子而不可得的啊。」
「聽起來很誘人。」燕月笑了笑,「我也許可以考慮答應。」
謝百鳴大喜過望。
「只要燕少俠辦妥一事,夫人將親自為您送上尊使令牌。您可持此令牌,號令姊妹宮的人作任何事情。」
「果然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我說應了就能成。」燕月仰起頭,傲然笑道:「是什麼事情?」
「殺一個人。」謝百鳴陰森森地笑道:「只要燕少俠能殺死此人,夫人就會徹底相信燕少俠的投誠之心。」
燕月看著謝百鳴:「如果修夫人想讓我去殺他,那這條件就不必談了。」
燕月自與謝百鳴逃到此地後,再不提傅小卿之名,只以「他」字代替。謝百鳴當然知道。
「燕少俠多慮了。要傅小卿命的事情自然有別人去辦。燕少俠要殺的人是另有其人,就是不知道燕少俠能否下得去手。」
燕月低頭看了看玉翔,冷冷地道:「我不喜歡太饒舌的人。」
謝百鳴在心中咒罵燕月一聲,臉上卻堆著笑容:「是,是。燕少俠請隨我來。」看了看玉翔:「這位玉公子?」
燕月淡淡地道:「我已點了他的昏穴。謝谷主放心。他既然肯跟著我逃走,自然也會聽我的吩咐。」
謝百鳴笑道:「是。是。這位玉翔公子的事情,夫人交待過,全聽燕少俠的吩咐。」心裡卻冷哼道:「若是玉翔聽話則已,若是不聽話,芸兒一定會讓他服藥,迷了心智,變成『傀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