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會面
肖揚心事重重的模樣，坐在他身旁的李祥林直接感受到了，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這個很嚴重？」想了一下自己又補充道：「不過說起來，倒是有的企業直接往裡面參雜尿素，分解了才形成三聚氰胺的，這玩意可以提高產品蛋白質的含量，現在很多人都在這麼幹，也曾經有人提議我們這麼干來著，不過我想著咱們的企業一直都清清白白，再說那些奶粉最直接的使用群體都是些剛出生的嬰兒，他們的抵抗力是最弱的，我覺得不管怎麼說，這東西對人身體都是沒好處的，明明是想讓嬰兒健康成長的產品，結果不但沒有起到好作用，反倒起了壞作用，這種事我做不來，就給否了這個提議，而且加強了產品的監管力度，我相信咱們企業裡是不會有這種事情的。」
聽了李祥林的話，肖揚心裡多少好受了些，沉聲說道：「老李，你這麼做是對的，很好，往奶粉和牛奶裡添加三聚氰胺的人，都是沒良心的，問問他們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喝這種奶粉？還是他們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爹沒媽，以後也不會有子有女。良心都叫狗吃了。」
李祥林感受到從肖揚身上傳來的憤怒，還從沒見過肖少這麼生氣過，把情緒表現的這麼表面化，這讓他有些吃驚，說道：「對於這個，其實……食品監管部門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不過根據有些實驗室拿出來的數據，加上一些業內流傳，說少量的添加不會影響人的健康，再加上一些人被餵飽了，怕是也就不幹活了。」
「去他媽的實驗室的數據，去他媽的業內流傳。」肖揚有些氣急敗壞的罵了兩句粗口，好多年沒有這樣罵過人了，肖揚冷冷的說道：「一頓飯給他們這些人的飯裡放一點砒霜，問問他們幹不幹？還有，誰能保證那些為了利益連親爹娘都不顧的畜生們放的是少量，沒準為了混個蛋白質含量高，還故意多往裡面摻雜呢！消費者們哪來的渠道知道這種事，但凡知道的，都不會叫自家親屬買他們的產品吧？」
李祥林被肖揚說的有些慚愧，點點頭：「倒是，我家裡的親戚用的都是飛揚嬰幼兒奶粉，從來不叫用他們的，說是無毒，我也不放心的。說起來，這事兒我也有責任，作為一個從業者，不是各掃門前雪就行了的，我應該早點跟你匯報這件事的。」
肖揚歎息了一聲，他倒沒有怪罪李祥林的意思，其實這種事為什麼一直到2008年才逐漸揭開，難道說之前就從來沒有喝這種問題奶粉出事的嬰兒麼？只能說一方面是人們的維權意識，另一方面，很直白的說明了老百姓在這種事情上的無助，說他們是弱勢群體，那可真就一點都不扯淡，現如今的媒體，恐怕都沒有普通人發出聲音的渠道。
幸好，飛揚的網絡現在很強大，總服務器架設在香港，加上飛揚集團又是國內民營企業的龍頭，綜合起這些原因，飛揚網絡的監管力度都要寬鬆得多。
肖揚搖頭輕歎：「老李，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不想去做的問題，而是我們應不應該去做，這件事，我考慮下用什麼樣的方法吧。」
也不怪肖揚謹慎，畢竟飛揚同樣作為乳製品行業，貿然出手肯定會給人一種「下黑手」「拼刺刀」的感覺，國內的乳製品行業競爭雖然很激烈，但絕對沒到那種地步，一旦運作不好，怕是反而會被群起而攻之，到那時候就算飛揚集團在民營企業裡算是一頭巨鱷，也難免會雙拳難敵四手。
李祥林點點頭，說：「您這麼一說，我真有種慚愧的要死的感覺，確實，我只想到了自己家人不去買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就好了，大不了給人一種自己產品好的印象，卻從沒想過還有千千萬萬的消費者還在購買著那些有隱患的產品，我太狹隘了。」
肖揚笑著說：「這不怪你，畢竟現在也沒有人站出來說奶粉有問題，貿然站出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在發展經濟的年代，政府連口號都喊出來了，一切為了經濟讓路，所以這裡面有些不法商販作出一些勾當，也不稀奇。」
車子開進飛揚乳製品集團的大院，給人的一種感覺就是現代化和專業，各種車間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印有「飛揚物流」的貨車不斷從公司的廠房開出去，昭示著飛揚的產品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並且銷往全國各地。
最近實驗室正在跟飛揚集團總部的實驗室聯合，陳光明和李祥林兩人牽頭搞一種新型的果味牛奶，一旦開發成功，將徹底打破目前市場上乳制產品品種單一的局面，說是乳製品行業的一個里程碑似的變化也不為過。
劉根生等候在辦公樓裡，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的挺富態，笑起來很有感染力，一雙眼睛富有侵略性，從面向上看去，是個銳意進取的人。
他對飛揚集團算是略有研究的，飛揚集團進入呼和浩特的時候，他正好是在跟張俊懷處於矛盾狀態中，成天應付自己的事情都有些焦頭爛額的，不過還是抽空瞭解了一下這個神話般迅速崛起的民營企業，並且研究了飛揚的成功之路，發現他們的神奇之處在於企業的發展之路，每一步都走對了。就像一個人走路，眼前是一條充滿了陷阱和機關的羊腸小道，但人家每一步都那麼正正好好，輕輕巧巧的避過了一切危險，這已經不能用神奇來形容了，劉根生向來覺得自己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可跟飛揚集團背後的那個人相比，簡直是有些幼稚了，他甚至不好意思把自己跟人家相提並論，同時把推動飛揚集團每一步前進的人看成是自己的偶像，沒人規定企業家就不能有偶像是不？泰森還崇拜毛主席呢。
對於外界的一些傳言，劉根生是根本不相信的，他相信飛揚集團的創始人是個奇人，但絕對不相信是個孩子，他下面的一個業務經理的同學是在飛揚集團總部上班的，知道很多關于飛揚的內幕消息，沒事帶著那個業務經理出差時候那個經理曾經說過，他同學在飛揚集團工作兩年了，還沒徹底搞懂飛揚集團高層之間的關係，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飛揚的創始人肯定不像外界猜測那樣是什麼政府高官的子弟，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因為公司的法人，就是那個很少出門，到現在還願意沒事在自家園子裡轉悠的中年農民。同時也聽集團的老員工說起過，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是以蔬菜起家，當時就是老闆的兒子肖揚出的主意。
劉根生對於這種傳言，向來都是隨意的笑笑，一點都不往心裡去的，國人就喜歡這樣去神化一些人，把他們高高的捧在神壇上，彷彿不這樣，就體現不出來他們自己的優越感一樣。
可以說飛揚集團的出現，在一定範圍內改變了這個世界的走向，原本應該大放異彩的匯源果汁，現如今被飛揚壓制一隅，苦苦掙扎著，怕是最終逃不脫被飛揚收購的命運。同樣的，原本應該出現的猛牛集團，現在創始人都要來投奔飛揚了，可以說蝴蝶翅膀輕輕扇動了幾下，便改變了原本的歷史。
劉根生心裡多少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的在李祥林的辦公室裡站起來，輕輕踱步，看著牆壁上的一幅字：淡泊寧靜。感覺自己的心也平靜了很多，忍不住搖頭苦笑下，想想自己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難道就因為老李說的那句話？
「你來，我讓賢！」
這讓劉根生想起了另外一句話，那個曾經被他看做老大哥的人說過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心裡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境，又跟著狠狠顫動幾下，其實到了他們這種地位，這種事造成的後果並不是一年少賺多少錢的問題，而是傷心啊，「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句話怕是念過幾天書的人就會說，但又有多少人能體會到這種淒涼的滋味。
「該不會，因為我的到來，又逼走一個人吧？」劉根生自嘲的苦笑了下，心說要是那樣，那自己肯定會選擇退出。大不了就自己扯大旗單干，男人一世，要死鳥朝天，怕過誰來？
自己做企業的念頭也一直盤旋在劉根生的腦海中，只不過在飛揚這頭洪荒巨獸面前，他實在是有些沒信心，想來想去，覺得反正自己就是有一顆做企業的心，只要有人能讓自己實現這個抱負，那麼管他是給誰幹呢。
心思急轉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劉根生最先留意到的，並不是一臉坦然的李祥林，而是一個看起來好像還不到二十歲的男青年，最吸引他的，是這個男青年的那雙眼睛，深邃而帶著些滄桑感，通常不到他這個年歲，是根本感受不到這種東西的。
「這個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男青年是誰？」劉根生的興趣一下子上來，先前的忐忑和緊張，全都被他拋去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