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天下熙攘，皆為利往
隨後的幾天肖揚跟公司的領導們一起，把關於如何運作退耕還林的計劃詳細的做了一下，不得不說，人的智慧是無窮盡的，這些人湊到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又弄出不少好點子來，讓肖揚很是開心，集思廣益果然有用。
韓夢茹因為要在江城這邊長住，索性就在肖揚小區裡買了一套二手房，準備重新裝修下再入住，這倒讓肖揚有些心虛，不過韓美女自從那天跟他表白了之後，一直也沒有太過熱烈的舉動，這跟她多年養成的性子有關，清清冷冷的，對肖揚就已經算是極其熱情的了，至少看到肖揚會開心的笑。
周蕙有些怕韓夢茹，就連她自己都有些理解不了，難道就因為她是董事長才怕她？顯然不會，當年的周蕙可是敢跟肖揚拍桌子的人，老闆她都不怕，何況董事長了。但周蕙每次見到韓夢茹的時候都有種心虛的感覺，跟肖揚講了，肖揚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心說要心虛也是哥們心虛，你虛個什麼勁兒啊。
周蕙為了避免麻煩，儘管肖揚告訴她，韓夢茹是知道他倆關係的，可她還是跑虎林去了，卻說是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小丫頭，看看在那邊當山大王當的怎麼樣。
韓夢茹其實看周蕙也有些彆扭，這點在周蕙走的那天晚上她跟肖揚吃飯時就看出來了，比平時話多了不少，飯也多吃了半碗。其實這感覺正常的很，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心平氣和接受自己愛的男人還有別的女人的事實，韓夢茹這樣的女人也不行。
李文剛和謝昌文都被調到造紙廠那邊，造紙廠的高層領導，凡是跟政府能掛上邊的，全部被清走了，至於政府方面能給他們安排什麼工作，這就不是肖揚需要考慮的問題了。中層幹部一下，願意留下來的，也都重新跟飛揚簽訂了合同，雖說看起來暫時沒什麼變化，可所有人都知道，造紙廠的天變了。
被收購的消息一放出去，造紙廠的股票竟然不降反升，原因就是飛揚集團這幾年在東北幾乎成了一個神話，雖說是一個私營企業，但能把店面開遍全國各地，並且出口好幾個國家的公司，實力豈容懷疑！
秦建國這個飛揚集團現在的財務總經理，也暫時到造紙廠這邊工作，因為交接工作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總需要暫時保持廠子的穩定，同時飛揚公開向社會承諾，一定在兩年之內解決污水排放的事情。
雖說以前造紙廠也做過這樣的承諾，而且做過無數次，使得老百姓都有種狼來了的感覺，但這一次是換了老闆的，所有跟造紙廠有關的人都在看著，看看一直沒有讓人失望過的飛揚集團，這一次會不會再次兌現自己的承諾。
但讓那些受污染影響嚴重人家高興的是，飛揚這邊剛一接手，造紙廠新的總經理謝昌文和副總經理李文剛就代表飛揚下去看望這些人，並且都留下了一些錢，說是以個人名義留下的，並且承諾那些因此患病的，飛揚集團會在造紙廠每年的收入中，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負責這一部分人的醫療費。
這一舉措，使得飛揚的形象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肖揚對謝昌文和李文剛兩人的搭檔十分滿意，能夠首先想到別人的，至少在人性上值得肯定，又懂得利用這個機會宣傳企業形象的，商業方面的頭腦，也用不著他去擔心。
肖揚這幾天去學校上課的時候，感覺張靜丹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歲般，煥發出鮮活的一面，所有學生都感覺到了老師巨大的變化，卻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只有肖揚，在看向張靜丹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裡想，儘管李校長禍害了那麼多老師，但他的被抓，最高興的恐怕卻是自己眼前這個一直沒被得手的張靜丹了。
那些老師雖說也是吃了虧的，但同樣，她們也都得到了好處，在學校裡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至少過的也十分滋潤。
其實很多事情，在一定範圍內，都是公開的秘密，就像被李校長染指過的那些女教師，至少教導主任和一些年級組長都是知道的，平日自然不敢得罪這些老師。如今李校長一倒台，最難過的，恐怕就是這些人了，因為不乏有仗著李校長狐假虎威的，如今大樹倒了，昔日得罪過的，人家還不找回來痛打落水狗？
原本的副校長呂燕被扶正，這呂燕一直十分低調，在李校長一手遮天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她一直安安穩穩的當她的副校長，兢兢業業的工作。呂燕今年也將近五十歲了，長相十分普通的一個人，可能這也是她安全了這麼多年的主要原因，長的安全點，實際上也還是有點優勢的。
呂燕一直十分欣賞張靜丹，剛一接手，就把張靜丹提到年級主任的位置上去，這也是在給自己培養心腹，所以張老師最近算是農奴翻身把歌唱了。
因此，就連肖揚說要請假，她這回都十分痛快的就批了。
肖揚這回請假，還是因為退耕還林的事情，蘇東畢竟是個生面孔，他不想蔣東他們，都在幸福鄉出來的，老百姓都認識他們，所以他一回去，就連鄉里的那些接到通知的領導們，也都有些不買蘇東的帳。
因為這種事情在林業和鄉里的領導看來，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弄得好了功勞都是飛揚集團的，弄得不好老百姓卻是罵政府娘，儘管飛揚集團每年給鄉里的贊助也都不少，林業那邊也沒落下什麼。但這年頭，有利益的時候誰都願意往上衝，需要擔責任的時候誰都想往後退，所以蘇東沒辦法，只要跟肖揚求助了。
因為有人指點他，你若是想把這件事辦成，就得讓肖揚出面，你可別欺他年齡小，可這上面當官的買他帳，下面老百姓也認他，別人，就算是蔣東來了，估計也不會起多大的作用。
蘇東這才發現，原來肖揚的能力並不簡單的表現在商業天賦上，他原來還一直納悶呢，為什麼就連方嵐、秦建國這樣明顯都是老油條的人，對肖揚也會這麼佩服，看來，自己一直覺得高看肖揚的念頭又錯了，還是看輕了自己這個年輕的老闆啊。
肖揚回來之後，第一時間聯繫上了鄉黨委書記方強，對於這個自己兒子的鐵哥們，方強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他之前接到上面下發下來的文件，讓鄉里全力配合飛揚集團搞退耕還林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些不以為然。
退耕？省裡的領導吃錯藥了，退了耕，你讓老百姓喝西北風去？所以蘇東來的時候，方強根本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看，直接就說了：「你們飛揚集團樂意搞，你們自己不是有大片的山林麼，你們自己搞去，搞好了，老百姓看見了，自然就跟上了，搞不好，也是你們自己的責任，不至於連累老百姓沒飯吃。」
其實方強這話說的也在理，畢竟老百姓不可能被你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傢伙一番煽動，就一激動跟你干了，到最後地沒了，錢還沒賺到，那算誰的？
實際上肖揚也給蘇東放權了，說頭一年，老百姓願意跟著咱們一塊干的，可以每畝地補償一百塊錢，然後飛揚集團方面提供全方位的技術支持。
但蘇東還是有點縮手縮腳的感覺，畢竟這事兒關係太大了！
酒桌上，方強和幾個鄉政府的領導，還有幸福鄉這裡林業站的領導，以及肖揚的蘇東。
蘇東面帶慚愧的說：「還以為這事兒就算有難度，但開頭應該不難，沒想到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啊！」
肖揚笑著看了一圈這些人，然後對蘇東說：「沒關係，萬事開頭難嗎，也是我疏忽了，今天咱們吃過這頓飯，這些領導們就一定會全力的支持你的！」
方強笑著說：「是啊，退耕還林工作也是關係到咱們這個地區長治久安的大事兒，總是要支持的，不過眼下，鄉里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咱們鄉現在是老百姓富裕，但政府窮啊！所以，主要還得依靠你們自己！」
這邊林業站長顧長林拿過肖揚一人發一盒的軟包中華，抽出一支，蘇東湊過去把火給點上，顧長林很舒服的坐在那裡抽了一口，然後才說：「這件事，對我們林業站的影響其實相當大啊！你說我們林業，別人都以為是個好口子，不少人掙破頭皮要往裡進，實際上，這受到的限制太多了，木頭不讓我們賣，松塔不讓我們打，這如今，就連我們賴以生存的林業地也要徹底收回來，這不是要斷人絕路麼？」
肖揚看著大刺刺坐在那裡的顧長林，心裡一陣不舒服，心說你們那點貓膩還真當人不知道麼？什麼木頭不讓賣，那一大車一大車拉出去的木頭，全是國家的指標？糊弄鬼吧！林業部門在九十年代，正是國家監管比較鬆散的時候，不敢說一個個富得流油，起碼也不會像他說的那般可憐。
心裡反感，臉上卻不能露出來，肖揚笑著說：「顧站長說笑了，就算退耕還林了，那些林地被我們承包著，我們也是可以給你們錢的嗎。」
「肖少，您就別開玩笑了。」顧長林彈了彈煙灰，大聲說道：「那林業廳發下來的文件明明白白的寫著，土地免費給你們使用五十年……是五十年啊！你這會來說給錢，不扯淡呢麼！」
肖揚笑著說：「我想還是你誤會了，所謂的免費使用的部分，只得是我們承包下來的山場而已，關於退耕還林，最近我們又有了新思路，已經上報到省裡，想必過幾天會下發新的文件吧，呵呵，這次卻是對林業部門十分有利的！你們的收入不僅不會因此減少，反而會更多！」
顧站長眨巴眨巴眼睛，從盤子裡夾起一個大大的林蛙，說：「真的？肖少，我老顧這人可是個實在人，你可別糊弄我，我知道肖少你本事大，不過，這讓省廳的文件隨意改變，而且似乎從有利你們變成不太有利，有些不太容易吧？」
肖揚搖頭苦笑，這人啊，自己什麼樣，就總會把別人也想成什麼樣，自己確實愛財，可好歹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整個全省的退耕還林的山地那得有多少，都給自己？簡直是開玩笑嗎，當時夏大志沒說明白，肖揚回過頭自己想想，也覺得這裡面有出入，可能是自己理解錯了，不過在接到林業廳的文件時，肖揚發現上面寫的確實是凡退耕的山地，全部由飛揚集團接手。
這才知道沒弄錯，天大的好處是天大的好處，但這般出頭，不遭人妒才怪了，肖揚趕緊給夏大志打電話，表示這份文件應該更改下，跟夏大志一說，夏廳長才反應過來，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好吃的可以吃，但吃太多，也會撐著，如果數量極大，怕是得撐死。
這才把文件改成：飛揚集團承包的土地，一次性交三十年的承包費，可以使用五十年，這樣做，至少不會讓那些「有心人」們有空子鑽。
「顧站長，是這樣，我們決定把承包下來的山場，在種植各種樹木的基礎上，種植一些諸如苕條、刺老芽的植物，如果老百姓退耕種植這些，我們願意簽訂風險合同和收購合同，你們林業部門收的錢只會多，不會少，怎麼樣？」肖揚笑著看著吃的滿嘴流油的顧站長：「夏廳長也說了，這件事情搞好了，功勞可不會少了你們的。」
顧站長還想拿拿大，忽然聽到肖揚提起夏廳長，才想起這肖揚的能量來，人家今天請客吃飯，好說好商量的，只是為了解決問題，可絕對不是怕他啊，肖揚在整個雪原縣官場中的名頭，但凡官場的，可謂是沒人不知道。
打了一個冷戰，這酒也醒了不少，顧站長笑著說：「上面有文件，下面您肖少也夠意思，俺當然是支持的！你說呢，老方，你們鄉政府也是支持的吧？」
方強笑著說：「我兒子跟肖總是鐵哥們，肖總的事情我能不支持？」
肖揚笑了笑，心想，一群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狐狸，各個狡猾無比，不是聽自己話裡蘊含著很大的利益，就算拿夏廳長來壓他們，也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吧。
林業部門也好，政府部門也好，都有自己一定的土地，如果真的把這個搞好了，那他們也是可以通過種植這些植物來直接獲利的！
「那以後就多多仰仗你們的支持了！」肖揚端著酒杯，示意了一圈：「咱們幸福鄉這次搞好了，想必會上省裡的電視台，報紙，呵呵，再往下，就不用我說了吧？」
方強和顧站長眼睛都是一亮，然後異口同聲的說：「乾杯！」
蘇東很是敬佩的看著自己的少年老闆，跟這些老油子們推杯換盞的，忽然覺得有點慚愧的感覺，原本他在農藥廠的時候，也經常跟這些政府官員打交道，但很少跟基層官員來往，他那套對付高層官員的東西，自然就不好使了。
看肖揚很是直截了當的拿利益和權勢來說話，蘇東忽然明白，在這種鄉下地方，有什麼話，還是直接說的好，你兜圈子，別人就算能聽懂，這心裡也膈應的要死。
果然，第二天林業部門就聯合鄉里開了一個全鄉大會，會上，林業站長顧長林和鄉黨委書記方強分別作了激動人心的講話，有些東西，到了他們這裡，黑的都能給你說成白的。更何況還有飛揚農業擔保的，當場就有十幾個村子的五十多人願意跟飛揚集團簽訂合同。
其實這幾年山坡地因為水土流失的原因，已經越來越薄了，所謂的薄，就是收成越來越差，但沒辦法，有這地，總比沒有強，現在農村人娶妻嫁女的，主要還是看你家有多少土地的。
那些先前跟著飛揚集團簽訂合同種果樹的農戶，每年拿著飛揚集團的補助，然後家人可以進飛揚上班，並且今年眼看著大片的水果就要下來，很多人都眼紅的很，彷彿那樹上結著的不是水果，而是人民幣。不少錯失了那次機會的人，都後悔的要死，這次聽說這個項目是飛揚集團搞起來的，那還理會方強和顧長林的煽動啊，都不用他們煽動，就跑來報名簽合同了。
在這些老百姓的認知裡，飛揚是能給他們帶來好處的，能讓他們富裕的。蘇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踴躍報名的農戶，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將出馬？看來有當地政府支持就是好啊，實際上他卻不知道，如果肖國梁站在這裡，怕是比方強和顧長林還好使！
這些人講話還偷換了個概念，並沒有講退耕還林什麼的，而是說飛揚集團的新項目，如果自己不想種，也可以一次性賣斷山地，這筆錢就由飛揚來出，這些人一聽這個，哪裡還肯賣了，都嚷嚷著跟著飛揚走，飛揚讓種啥就種啥。
忙活了一天，肖揚倒是很欣慰，看起來自己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終於在當地攢下了一點名聲，既然第一步走出去了，接下來就容易多了，而且公司立馬可以上一個新項目，那就是山野菜了，這回都不用自己親自來搞，只需要一些技術員指導，然後跟那些退耕還林的農戶們簽訂合同就可以。
想到刺老芽在日本一兩能賣三四十人民幣，肖揚的嘴咧開，很沒形象的笑的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