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水土流失和退耕還林
在省城，找了一家比較清幽的江漁館，這裡有地道的松花江鮮魚。飯店的經理顯然認識夏大志，剛要招呼，夏大志擺擺手說：「今天是私宴，就別聲張了，給我們找一個包間就好。」
那經理會意，點點頭，把他們帶到一個非常安靜的包廂裡，這家魚館弄的很有情調，裝飾上看起來給人一種江南水鄉的感覺，老闆顯然不是一個只知道孔方兄的人。
石志龍不想跟進去，夏大志卻拍拍他肩膀，笑著說：「一起一起，怎麼，跟我這老頭子吃飯沒意思？我都聽說了，今天多虧了有你，要不然，就憑肖揚和我姑娘兩，還不得吃虧？」
石志龍看了肖揚一眼，肖揚笑著說：「夏叔叔不算外人。」
夏大志對這句話顯然很喜歡聽，倒是夏雪有些嬌羞的模樣，低著頭，俏臉微紅，也不說話。
夏大志笑著說：「這個魚館的生意很火爆，十幾年前，這裡還是一個低矮的小土房，桌子也不過兩三張，嘿，人這輩子還得靠際遇啊！」
肖揚聽夏大志的聲音有些感慨，奇怪的問：「夏叔叔還認識這家的老闆？」
夏大志說：「認識好多年了，我一來省城就在他這裡吃飯，這家的老闆，也算是看著我一步步從基層爬起來的吧，呵呵，他也一步步做大，算是共同努力，共同豐收了。」
肖揚發現夏大志今天心情不錯，估計是跟看見周群山吃癟有很大關係，笑著問了一句：「那個人，是您的下屬？」
夏大志隨意的說：「他啊，呵呵，林業廳財務審計處的處長，副廳級的幹部，我沒來林業廳的時候，他一直在爭這個位置的。」
肖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對夏大志對自己這樣推心置腹也有些疑惑，按說這種事情不應該輕易說出來的。
夏大志看出肖揚的疑惑，笑著說：「你都說不是外人了，這點事情全林業廳都知道，說與你聽，又有什麼了，對了，我今天找你來，可是真的有事兒找你的。」
肖揚笑著說：「那我洗耳恭聽！」
夏大志有些感慨的看著肖揚，原本這件事是想找兒子夏曙光來運作的，奈何夏曙光一聽就大搖其頭，說這種事情見效太慢，什麼利國利民，跟我何干，我要的就是賺錢，我現在是一個商人而已。
「咱們東北地區，土質良好，過去的北大荒，現在有北大倉的稱號，可這些年來，隨著過度開荒，和亂砍亂伐的逐漸加劇，水土流失也開始嚴重起來，尤其是這幾年，下面的林業部門基本上是不作為，有錢拿就好，地隨便開，我想改變這種情況。」夏大志看著肖揚，直截了當的說道。
「呃……夏叔叔，您不會覺得我有改變這個的能力吧？」肖揚疑惑的看著夏大志，對方點點頭，肖揚才愁眉苦臉的說道：「充其量我只能保證飛揚集團的所在地，也就是我的家鄉，幸福鄉那裡的老百姓放棄開荒，呃，也不是全都放棄了，雖然說這兩年當地老百姓的生活條件都提高很多了，不過錢這東西，總不會有人嫌多，我發現就在我家山的周圍，又有不少村民開始開荒，這種事情，管得了一個兩個，管不了群體啊，還得當地林業部門配合才行，不過您說的也對，當地林業部門就管收錢……」肖揚苦笑著說：「幸福鄉還算是好的，周圍其他鄉鎮，經濟上不如幸福鄉，造成了當地開荒採伐更為嚴重，當地的林業部門，也似乎了見其成。」
夏大志點點頭，如果他不是基層上來的幹部，怕是不會相信肖揚的話，正因為他在基層工作過很多年，所以對這種事情再清楚不過，看著肖揚說：「如果林業部門要是加大監管力度，制止那些村民開荒的行為，你們飛揚集團，能不能給全省老百姓做點好事呢？」
肖揚一愣，好事兒？啥叫好事啊，不會是想要跟我們化緣給那些收回耕地的人補償吧？肖揚記得，在前世的時候，似乎都2000年以後，國家出台關於退耕還林的政策，但直到07、08年，也沒有完完全全的退乾淨，這是一個長期的事情，憑借飛揚集團一個私人企業，又能幫上多大的忙？
不過感覺夏大志，是真要給老百姓做點實事，這種事情其實非常得罪人的，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肖揚有些擔憂的看著夏大志：「夏叔叔，您要真的堅決退耕還林的決心，可是要冒著很大的風險啊！」
夏大志溫和的笑了笑，感覺自己沒有看錯人，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現在很多地方上，林業部門都已經跟當地人勾結在一起，官官相護，不過，既然決定真正的做點實事兒，不讓子孫後代指著我們脊樑骨圍著我們的墳墓罵，也只能下手很一點！」
看著夏大志堅決的臉孔，肖揚忽然想起朱總理上任時候說的那些話了，不由得歎息一聲，其實國家是不缺真心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的，但往往要面對著結成網的反擊，不容易啊。
暗自歎息一聲，肖揚問道：「那夏叔叔以為我們一個小農業公司，能幫上您什麼忙你呢？」
夏大志笑罵道：「你這個小滑頭，還沒跟你說呢，你先別急著往後躲。」這時候服務員把菜上來，都是純粹的江漁，味道非常鮮，一端上來，就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等服務員退去，夏大志才接著說道：「省城有一家國有的大型造紙廠你知道吧？」
肖揚一愣，忽然想起李天武跟自己說的話來，說李詩韻不就是因為曝光造紙廠的污染黑幕才被人報復的麼，過，怎麼？」
夏大志給女人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然後才說：「關於造紙廠污染嚴重，其實都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我也知道這件事，但一直有心無力，造紙廠是政府部門的重點創收企業，每年的稅額都高達數億元，而想要整治其污染，沒有幾個億根本就行不通，現在松花江的一段支流被他們污染的成了一條真正的黑河了。」
夏雪在一旁插嘴道：「難道就因為他們可以給國家創收，國家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了麼？」
夏曙光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搖搖頭，苦笑著說：「市裡每年的環保局對其都有一兩千萬的罰款，可是一兩千萬的罰款跟數億的改造資金來說，哪個大，哪個小，不用我跟你說吧？」：「前陣子，排污下游兩岸的居民，大量被查出身患癌症的，檢查的結果，矛頭直指造紙廠，但這種事，政府一般是能壓就壓了，對於造紙廠這種利稅大戶，基本上不會讓其負面形象暴露在公眾視野的。誰知道李省長家的小女兒，膽子大的很，先是採訪那些患病的家屬，然後採訪造紙廠的職工。那些家屬當然不會說造紙廠什麼好聽的話，不過人家說的也是實情，就算那些造紙廠的職工，一個個身體狀況也都堪憂啊，造紙廠屬於老牌企業了，效益一直都非常好，所以就算它存在什麼問題，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掉的。」
肖揚這時候抬起頭看著夏大志，然後說：「那是不是李副省長的女兒的採訪見報了？」
夏大志點點頭說：「對，見報了，當即就引起很大的社會反響，市裡的領導怒了，要查這個記者，結果查到李副省長那裡，自然不能把她怎麼樣，結果，沒想到的是，就在昨天晚上，從香港回來的李詩韻被人報復了，出了車禍，差點連命都丟了，李副省長當即就怒了，找到張省長那裡，於是今天就傳出來消息，說省裡下決心整治造紙廠了。」
夏大志吃了口菜，然後看著肖揚說：「我感覺造紙廠這回在劫難逃了，肖揚，怎麼樣，你有沒有膽子接手這樣一個企業？然後在全省那些退耕還林的耕地上種植造紙林地，你放心，能給你的優惠政策，我肯定全都給你！」
感情，夏大志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後居然繞到這裡。肖揚心中一動，造紙廠他當然知道，年營業額超過二十億的大型國企，而且現在還是在盈利的時候，並且已經上市的企業，想要收購的話，怕是會非常麻煩，而且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問題多不勝數，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
肖揚搖搖頭說：「您要是能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領導都趕走，廠子的債務都弄清，保證不會殘留下什麼尾巴，我就敢接手！」
夏大志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能跟我耍賴啊！」
肖揚皺著眉頭，看著似乎很得意的夏大志，感覺有種種了全套的味道，不過想想自己知道的造紙廠的信息，絕對是個盈利的企業啊，跟江城市飲料廠可是大大不同的，江城市飲料廠那是一個誰都不想接手的破爛攤子，而省城的造紙廠，可是一隻能夠下金蛋的母雞，價值至少上百億，這樣的企業誰不想要，就算是來自京城的太子黨，也會眼饞吧，怎麼會輪到自己呢？
「夏叔叔，您可不能害我！」肖揚端起酒杯，跟夏大志示意了一下，決定晚上回去要給蘇文秀和韓夢茹打電話，得問好，這裡到底有沒有圈套，反正現在只是談談，討論一下，就算自己反悔，大不了落個耍賴皮的名聲，反正自己還歲數小，這就是年齡小的一大優勢吧。
夏大志笑吟吟的說著：「怎麼會害你，你放心，造紙廠現在沒有任何債務，年盈利可以達到17億到20億之間，原本的稅大概是將近兩個億，你如果接手的話，三年內免稅，怎麼樣，這條件是不是太過於讓人心動了？」
肖揚看著夏大志，然後笑著說：「夏叔，我不相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免費的午餐誰都想吃，可不是誰都吃得到。您還是跟我說實話吧，我確實有興趣，不過這麼好的條件，您也總是有點要求的，是吧？」
夏大志點點頭，然後苦笑著說：「要求當然是有，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呵呵，是這樣，國家早就有意禁止亂砍亂伐亂開荒的現象，以現在的水土流失速度看，都用不上十年，整個東北就會沒有多少好的山地。」
肖揚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後世自己的家鄉山上那些被開墾出來的地，在99年左右的時候大部分就已經被山洪暴發沖的千溝萬壑的了，可老百姓為了多賺錢點，還是照樣在那上種地，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種地得到的糧食越來越少，錢也就越來越不好賺，老百姓就越來越想多開墾土地，然後再水土流失，如此循環下去，恐怕用不上一百年，就會徹底喪失掉原本良好的生存環境。
「昨晚上我被叫去開會，省委常委們研究出來的一套方案是這樣，咱們省作為農業大省，應該走在前面，正好造紙廠這邊的事件，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誰接手這個企業，誰負責全省退耕還林的工作，然後，政府配合！」夏大志最終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啊？」肖揚一聽，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也太扯了吧，別說全省的退耕還林工作，更別說現在是不是時候，就算江城市一個市的退耕還林需要的款項，恐怕也不止上百億了吧，這不是明擺著玩人。
「我不幹……這事兒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天，我要答應了，全省的開荒老百姓，還不一人一口吐沫把我給淹死了，打死都不幹。」肖揚斬釘截鐵的說。
夏雪也在一旁埋怨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爸，你這不是給肖揚下套麼，這種事情政府做都吃力不討好，你讓他一個私企老闆去幹，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
夏大志對肖揚的拒絕倒是在意料之中，不過對女兒激烈的言辭可是沒有心理準備，忍不住苦笑道：「女生向外，女生向外啊，肖揚，你聽我跟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