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退學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征就開車拉著肖揚前往江城市。
那邊現在兩家店面的僱員都是本地招聘的，省了一筆員工宿舍的費用，由於現在生豬肉還沒有上來，所以原本招聘的幾名專門賣肉的師傅也還都沒有來上班。
不過飛揚蔬菜鮮肉專賣店的火爆，讓幾名還沒上班的賣肉的師傅著急起來，因為聽店裡那些服務員講，她們一個月工資都超過七百塊錢，這工資在江城市整個服務圈子裡，是絕無僅有的。
起的太早，所以有些睏倦。最近肖揚一直跟著操心公司的事情，肖揚總是有種放不開手的感覺，蔣東歷練不夠，雖然已經成熟沉穩了很多，但很多事情上還必須由肖揚出面解決。
老師張莉和胡琳的配合到是很好，但兩人終究門外漢，對養殖行業的瞭解也不夠深入。而肖揚現在則是在鍛煉張莉和胡琳的管理能力，以後果汁廠才是飛揚集團的側重點。到時候張莉和胡琳都是要到那邊去的。
兩個公司，現在看起來都沒什麼大事，但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堆一堆的，總是壓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蔬菜公司又要擴大經營，而這次擴大經營之後，整個周邊地區的經濟將全部圍繞著飛揚農業來進行，光員工就得再招聘一兩百。公司的管理層還得重新改組、規劃。而這所有的事情，目前全都落在肖揚一個人的身上。
就連中秋那天，因為兩店同時開業，又得去應酬那些媒體的記者和市政府的領導，連雨晴的面都沒有見上，不過雨晴也理解肖揚，反而拉了一群同寢的女孩幫著發宣傳單，肖揚倒是每人給了五十塊錢辛苦費，喜得那些女孩子們吵吵著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還找她們。
無公害的綠色蔬菜生長週期長，由於農藥噴灑的次數很少，很容易感染一些病害，管理上要求的很嚴格，這點從公司現在員工的水平上來看，還多少有些欠缺。大學生們雖然就是學這個出身，但畢竟經驗少。
所以肖揚才會想到江城市農業局的劉局長，準備在他那劃拉點人才，農業局不少離退休的老幹部，那都是跟農業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比這些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來說，經驗豐富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車子行進到江城市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鐘，這時候一般機關單位還都沒有上班。肖揚已經蜷縮在後座上睡著了，陳征知道肖揚最近非常疲憊，也不忍叫醒他，打開車窗，然後點了一支煙，把車停在農業局的門口，靜靜的等著肖揚。
自從遇見肖揚開始，他和燕子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兩人在家鄉人的眼裡絕對是後世的白領級別，陳征有車開，穿的也精神，燕子在飛揚農業公司管理後勤部，食堂的採買什麼的都她負責。也是個誠實勤勞的女孩。
農業局和江城市一中距離比較近，上一中上學的話一般得經過農業局的大門口，陳征抽著煙，雙眼無意識的在大街上來回掃視著，忽然輕輕的「咦！」了一聲，後面的肖揚這時候也早就醒了，就是有些迷糊，不願意起來而已，輕聲道：「陳哥，現在幾點了？」
「醒了？現在馬上八點了，我好像看見雨晴了，應該是，挺遠的。」陳征一邊看著遠遠的一中門口，一邊說道。
「嗯？雨晴，這裡離一中倒是挺近，不過這個點不應該上早自習的麼？」肖揚打了個哈欠，坐在那裡伸了個懶腰，然後順著陳征的目光望去，卻見一中門口遠遠的有一個下面穿著牛仔褲，上面穿著半大灰色風衣的苗條女孩，正跟一個年輕人在說什麼，由於距離很遠，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肖揚一眼認出那確實就是雨晴，心說雨晴可是從來不跟別的男人打交道的，難道說有人纏著她？肖揚對雨晴那是一百個放心，根本就沒懷疑過她是否會因為上學而起什麼別的心思。
「過去看看。」肖揚懶懶的說道，並沒有多少擔心，他相信雨晴會處理好這種事情的。只是純粹的想過去看看熱鬧而已。
車子緩緩的開過去，停在一中對面的馬路邊，一中這裡有些偏，平時往來的車輛並不多，所以還是很安靜的。
吉普車的玻璃是茶色的，從外面看不出裡面的人，加上沒想到肖揚會今天過來，所以儘管是面對著車，但雨晴依然沒有注意到這邊。
肖揚掃了一眼背對著吉普車的年輕人，嗯，一套阿迪達斯運動服，一米七六七左右的個子，看背影還是很精神的一個人，看起來像是早上晨練，從這邊的角度，只能看見雨晴的半張臉，有些僵硬，看起來有些不耐煩，而這個年輕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著什麼。
吉普車的窗戶只有陳征的前面開了一小半，方便他彈煙灰，所以那邊的說話聲聽的並不真切，只能隱約的聽到諸如：我爸爸、我家……車之類的話題。
肖揚笑笑，跟陳征說道：「陳哥，你看，現在有車是一件多值得顯擺的事情，嘿，你說，如果你不認識燕子姐的話，你開車出去，你知道得有多少女孩給你暗送秋波嗎？」
「現在又不是沒有。」陳征破天荒的幽了一默，然後撇撇嘴，從後視鏡裡看著肖揚：「車又不是我的，有啥顯擺的，現在出去人都知道我就是個司機，而我後面那個才是正主。」
「嘿，你居然也學會埋汰人了，難得！」肖揚笑著沖陳征挑了挑拇指，然後說：「想買車有多難，保證你用不了兩年就能買得起。」
「還是算了吧，我跟燕子都打算好了，你不是說將來要給公司的員工建家屬樓麼？到時候我們就攢錢買一套，然後把我父母都接過來，嘿，他們這輩子見都很少見過樓房，讓他們住，還不得高興壞了。」
「只怕他們未必會適應，不過你有這份心，相信伯父伯母一定會感受到。」肖揚對孝順的人，一向印象良好。
而這時候那青年似乎有些著急，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從半開的車前窗飄進來。
「我家真有車，不騙你，而且我爸跟你們學校的校長關係非常好，要不你想我可能把你從課堂上叫出來，你們老師都不管嗎？」
年輕人說著就想去拉雨晴的手：「我是真喜歡你，我夏曙光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雨晴，我像你保證，跟了我肯定會對你好，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你想上學，那簡單啊，一中每年都有名校的保送生的，我到時候可以保送你去清華、北大……」
雨晴不著痕跡的往後一躲，讓開夏曙光伸過來的手，然後不溫不火的說：「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有喜歡的人了，而且你家有沒有車，你父親是做什麼的，跟我也沒多大關係，我想上學，自己會考，用不著別人幫忙！」
「我不相信，你是想說那個曾給你送花過的小男孩麼？那明明是你弟弟，比你都小了三四歲，怎麼可能是你對象，雨晴，你別騙我了，我真心喜歡你！」夏曙光就差沒舉手發誓了。
雨晴忽然抬頭望向夏曙光的身後，那輛吉普車在那靜靜的停了半天了，雨晴一開始還沒有留意到，可剛才一看就感覺心裡有種莫名的感應，那車好眼熟啊，好像是肖揚的車？只是肖揚……怎麼會這時候來這裡？
夏曙光發現雨晴的目光有些發癡的看自己身後，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見是一輛2020s，不由撇嘴道：「就這破車，你想要多少我能給你弄來多少，別看了，喜歡回頭我送你一輛！」
肖揚這時候看見了這年輕人的長相，皮膚白白嫩嫩的，短頭髮，只是眼眶有些發黑，可能是夜生活過頻造成的，總的來說，是個挺精神的人。
聽見這年輕人說這車是破車，肖揚到沒什麼反應，倒是陳征有些不樂意聽，破車？破車你有幾台？吹大氣吹的快讓自己都飄起來了，奶奶的。
「陳哥，掉頭，到他們那側去！」肖揚知道雨晴發現了自己，這時候在玩躲貓貓就沒意思了。
車子掉頭過來，夏曙光看見了吉普車牌上那醒目的77777，目光不由一緊，他不是一般小市民家的孩子，自然知道這不同尋常的車牌往往也代表了車子的主人身份的不一般。不由得有些微微後悔，剛剛還罵人家是破車來著，不過他並不怕，再牛能咋的，商人能牛過政府？
肖揚打開門，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笑著說：「小寶貝，你不去好好上課，溜出來幹嘛？」
「哎呀，真是你，剛才我就覺得可能是你，壞死了，說，在那看了我多半天的笑話了？也不說早點過來，你就不怕我跟人跑了？」雨晴一見肖揚，俏臉露出笑容，撇下那年輕人，朝肖揚走過來，俏生生的站在肖揚跟前，有些心疼的看著肖揚：「累了吧，怎麼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工作太忙，沒辦法的事情。」肖揚看著雨晴，此時已經十一月份，東北的早晨開始冷起來，雨晴灰色的短風衣裡面穿著一件粉色的高領毛衣，胸前兩個蓓蕾微微隆起，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有些青澀，但青春的活力在她身上展露得完美無缺。
「你，你叫她什麼？你誰啊？」夏曙光一臉氣急敗壞的走過來，剛剛聽到這小屁孩叫雨晴小寶貝他就想發作了，而很顯然，雨晴是認識這個少年的，還一臉高興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面對他的時候，那種僵硬的表情和擠出來的笑容，這讓夏曙光忍不住瘋狂的嫉妒起來。連帶著那輛77777的吉普車也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想著回去一定要查查這是哪家單位的車，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跟老子搶女人，找死麼！
「我叫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肖揚一臉意外的看著夏曙光，好像剛剛才看見這人似的，然後問雨晴道：「晴兒，你認識這人？」
雨晴忍著笑，搖搖頭：「不認識，他莫名其妙的把我從教室叫出來，說要跟我交朋友，還說……」
「還說什麼？」肖揚笑著問。
「我操，你他媽裝犢子那？」夏曙光臉色鐵青的怒視著肖揚，一張小白臉因為憤怒看起來都有些變形：「覺得自己開個破車挺牛逼是不？」
肖揚緩緩的把目光轉向這年輕人，淡淡的注視了他三四秒鐘，然後說：「家裡有些權勢，終究是你老子的，不是你的，若是想仗勢欺人，也不必拿話來嚇唬人，直接亮出來字號就是，說我爸是誰誰誰……沒準，我聽了一害怕，就趕緊給你賠禮道歉了，像你這般出門幹什麼還得先請示母親，我倒覺得沒有必要。」
肖揚這番話夾槍帶棒，說得尖刻無比，雨晴聽的忍不住笑，心說肖揚這麼久了，終究還是改不了這嘲諷別人的習慣，越是看起來有權有勢的，在他面前就越是吃癟。
「行，我他媽說不過你，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在學校送花的小逼崽子是吧？」夏曙光冷笑著看著肖揚：「嘴尖舌利的狗犢子，不用你得瑟，一會我就讓你連江城市都出不去！」
雨晴這時候臉上露出點擔心的神色，過來拉了拉肖揚的衣袖，然後輕聲說：「他爸市委副書記。」
「哦？」肖揚聽了一愣，副書記？跟唐曉天一個級別的？而且從政治地位上來講，要比副市長還強些，難怪這麼拽，原來是個小開。肖揚笑著看了一眼夏曙光，然後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去找你的幫手去吧，你不會直接找警察把我抓起來吧？」
「行，口舌之利，小犢子，不用你美。」夏曙光說不過肖揚，轉過身鑽進一輛在校門口等活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還以為紈褲子弟會很牛逼的站在那打個電話，然後片刻工夫找一大群人圍毆我呢。」肖揚淡淡的笑笑，「晴兒，你怎麼能惹上這種二世祖？」
「我也不知道。」雨晴一臉懊惱的說：「前陣子幾家高中聯合搞一個活動，我是舞蹈隊的成員，然後邀請了不少市政府的領導，可能是那時候看見我的吧，然後就不斷的騷擾我，老師知道他家的背景，也不敢管，我都快被煩死了！」
「啊？」肖揚聽了，忍不住眉頭皺起來：「你怎麼早不說？」
「哎呀，你那麼忙，一天忙公司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我幫不上你什麼忙，都已經很內疚，怎麼還能扯你後腿呢？」雨晴有些小心的看著肖揚，生怕他為此生氣，還好，從肖揚臉上看不出他因為這事兒生自己氣的跡象，才又說道：「這幾天他糾纏的倒是越來越緊了，開始他沒說他家庭什麼的，只是經常送花，我每次都扔垃圾桶裡的，可能這幾天沒耐心了，然後今天就跟我說，他爸市委副書記，市委黨校校長，又說了不少顯擺的話，這時候你就過來了。」
「這樣，看來咱家晴兒寶貝果然是迷人啊，連市委副書記的公子都被你傾倒。」肖揚笑著說道，見雨晴臉色要變，連忙說道：「鬧著玩的，鬧著玩的，哈哈，別生氣寶貝，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準保讓他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你要答應我，你可不能再去打架，好不好。」雨晴看著肖揚的眼睛：「大不了，大不了人家不上學了，反正總是要下來幫你的。」
「放心吧，好歹現在咱也有身份的人了，哪能沒事學小流氓鬥毆呢？」肖揚笑著說：「這件事就交給我，然後你，就是好好上學就行了，其實學多少東西，我都不在乎，因為你喜歡上學，那就讓你學。」
雨晴抿著嘴，柔和的看著肖揚：「肖揚，別太寵著我，我發現我有些厭倦上學了呢，要不，我回家幫你吧，好不好，我肯定能獨當一面的，你太累了，我不忍心。」
「什麼？你不會真不想上學了吧？」肖揚吃驚的看著雨晴，他聽出雨晴不是在開玩笑。
當初她對學校生活的渴望絕對是真切切的，怎麼過了才半年就膩了呢，「要是因為我，那大可不必，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幫手的，創業初期，不累是不可能的，咱們的企業做的又跟別家不同，發展太快，人手供應不足是正常的，適應能力稍微差點的員工，根本都不能在咱家的公司干。」
雨晴神色有些懨懨的說道：「整天還有一大群蒼蠅圍著我轉來轉去，學校裡面的，學校外面的，這回又來了什麼市政府的，真是煩死了，其實我已經很長時間學不進去東西了呢，老師又不管，我真的也夠了！」
「原本覺得，上學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而且覺得以後上大學，然後考研究生，那樣就可以幫你很多了，可我後來才發現，不是上學越多能力就越強，你早知道的，對吧？」雨晴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肖揚：既然你一直都這麼寵著我，那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我不要上學了，我要回家幫你，在你身邊照顧你。」
肖揚看著雨晴，從對方漆黑的瞳孔裡看到清晰的自己，還看到雨晴的一片深情，肖揚點頭：「既然你覺得上學沒啥用，那就隨你好了！」
「太好了！」雨晴像個小女孩一般，跳起來，恨不得親肖揚一口。
肖揚倒是覺得雨晴上不上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上學原本就是為了更好的為工作服務，幾乎絕大多數人上學都是為了將來能有一個好工作，而雨晴完全沒有這種擔憂。憑她的聰明，如果真的想學的話，用不了多久，一定會做的比蔣東還出色。
而且雨晴的外語水平非常高，整個高中的英語知識她在家都已經學過一遍，肖揚認為連一些英語老師都不如她。自己雨晴這種性子，就是在公司裡，自學也完全可以成才的，她不是那種需要督促才上進的人。
最重要的，企業越做越大，身邊總要有幾個信得過的人，而雨晴，自然就是之一了。
想到就做，而且雨晴很擔心夏曙光會回來找麻煩，立刻拉著肖揚跑到校長室裡，說自己要退學。
校長一聽頓時愣住了，林雨晴是成績在全學年都是前五名，再過兩年肯定能考上重點大學的料，怎麼能說不念就不念了？
校長身處高位，自然不知道雨晴被騷擾的那些事情，準備先安撫下雨晴的情緒，然後找來雨晴的班主任，準備好好問問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