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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化身千萬 第68章 錯認 文 / 厲輕

    第68章錯認

    斷橋殘雪。

    「不雨山長潤,無雲水自陰。」

    明月公子愛看彩環兒天真爛漫的笑,無憂無慮無煩惱,當然也愛看她此時撅著嘴,兩隻大眼睛正忽閃忽閃的盯著自己。

    彩環兒道:「你真的是在等紅袖刀那個女魔頭?」

    明月公子點點頭:「嗯!你是不是很不高興呀?」

    彩環兒一邊走一邊笑:「我才不會呢,我至少不會像香姐一樣動不動就吃醋呢。」

    明月公子頗有同感的歎道:「看來你真是我的知己,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能感到她的醋意。」

    彩環道:「千萬別這麼說,你的紅顏知己,天上地下只有暗夜留香姐姐一個人,我們只是你的師妹,隨身服侍你的小丫鬟罷了,往長遠裡說我們可擔當不起。」

    明月公子笑道:「師妹就是師妹,怎麼又扯到丫鬟上去了,我像那種紈褲公子哥兒麼?」

    彩環道:「你不像,但我和蘭姐姐可是一路要照看好你的呀,我們可是心甘情願服侍你的,哎,泰山封禪會後,可就不能夠了。」

    說罷天真可愛的臉上竟然隱隱有層憂色,似是擔憂,又似是惋惜,就好像雪中煙水茫茫的西湖。

    明月公子道:「泰山封禪祭後,你還願意來到江南,看那時的西湖麼?」

    彩環兒淡淡道:「我倒是想來,就怕師父不讓我出來了呢。」

    明月公子笑道:「乾脆我拜了碧霞元君為師,天天跟著你們學法術,豈不甚好?」

    彩環兒抿嘴笑道:「好呀!我和蘭師姐在師父面前替你求情,她老人家肯定會收你的,只是梨花谷天涯師伯怎麼辦?」

    明月公子道:「天涯老人本來和我是亦師亦友,並無師徒的名分,是我和他賭輸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他學易容術呢,其實早就想出谷玩兒了。」

    彩環笑道:「哦!原來你見了新師妹連舊師父都不要了,不說了。只是我們在斷橋能等來紅袖麼,還不如從白堤到了孤山再轉向西湖中的蘇堤上,那裡眼界開闊,雲水茫茫,就算你看不見她,她也看得見你。」

    明月公子點頭道:「是極,蘇堤確實比白堤視野開闊,人也多。」

    兩人踏著飛雪,並肩漫步在白堤,向著西南邊上的孤山走去,彩環兒忽道:「師哥快看!那是誰?」

    明月公子順著彩環的指向瞧去,遠遠的孤山放鶴亭下,赫然站著一個人影兒,紅衣、紅裙,似乎還正隔著湖水望著明月公子和彩環兒。

    明月公子喜道:「是她,我們快走,她在放鶴亭呢。」

    彩環兒幽幽歎道:「原來你以前來過,還知道放鶴亭。」

    白堤本就不長,兩人順著白堤卻是到了孤山的東岸,可以瞭望蘇堤的,而放鶴亭卻在孤山的正北。

    明月公子也顧不得欣賞孤山的風景,逕直走向放鶴亭,亭下果然俏麗著一個女子,紅衫、紅裙、苗條而不失風韻的背影,似乎在癡癡著望著對面明月和彩環剛過來的斷橋殘雪。

    明月公子此刻恨不能手中真拿把折扇,吟詩兩句才好,興沖沖的也立在亭下,果然吟道:「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吟罷霍然轉頭,猛的吃了一驚,原來紅衣女子並不是紅袖刀,只見此女明眸皓齒、舉止端莊,十分淑女,顯然是名門閨秀,哪有半分妖女紅袖的影子,明月公子不禁苦笑,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彩環兒早就注意到師兄的表情,湊過來一看,原來是認錯了人,偷偷的躲在一邊抿嘴偷笑,倒要看看師兄是怎麼來下這個台的?

    就見那不知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明月公子一眼,隨即目光轉向西湖,轉向雪中的斷橋,真是展眼吊斜暉,雲水脈脈雪花飛,就聽此淑女也曼聲吟道:「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油壁車,久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然後淡淡道:「這位公子,我吟的對麼?你的何處結同心是不是該改一改?」

    明月公子暗歎這位大家閨秀倒也落落大方的很,索性開玩笑道:「對!很對,姑娘可是姓蘇麼?芳名小小?」

    那女子臉有不悅之色,也只是淡然道:「公子取笑了,蘇小小墓就在左近,你當我是從墓裡爬出來不成?」

    明月公子長歎道:「哎,姑娘千萬別會錯了意,姑娘芳姿絕世,艷冠群芳,遠遠一看,還以為是蘇小小再世呢。」

    那淑女隨即展顏而笑,卻笑不露齒:「公子謬讚,小女子如何敢當?小女生平還從未有人如此當面誇讚過。」

    明月公子聽罷大喜,知道馬屁拍的正正當當,準確無疑,正待再搭訕兩句,就覺身後有人扯著自己的衣袖。

    明月公子知道彩環兒頑皮,說不定此刻正在偷笑自己認錯了人,險些出了洋相,也不管她,猶自道:「姑娘有蘇小小一樣的絕世容顏和幽蘭般的氣質,請教姑娘芳名,家住哪裡,是哪家的名門閨秀……」

    話未說完,就覺耳朵一緊,大是吃痛,忙道:「哎喲!彩環兒,你怎麼跟你香姐一樣不學好……」

    霍然轉頭,忽地嚥下了下半截子話,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擰他耳朵的赫然便是暗夜留香,一張俏臉此刻如罩滿寒霜,彩環兒正倚著亭柱子在一旁偷笑呢。

    明月公子吃吃道:「你怎麼跟來的?」

    暗夜留香一反常態,巧笑道:「我為什麼不能跟來?」

    明月公子愣住,又說不出話來,鬼知道她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說不定待會兒變本加厲的如何折磨自己呢。

    就見暗夜留香對紅衣淑女道:「這位姐姐不要見怪,他本就是花心大蘿蔔,見一個愛一個的,還好小妹發現的及時,小妹在這裡替他賠禮了。」說罷飄飄來一個萬福。

    明月公子恨不得跳進西湖淹死,暗夜留香如此一說,自己還有何面目面對人家淑女的詫異的眼神。

    那淑女趕忙回禮,莞爾一笑:「賢伉儷真是一對妙人兒,你家公子學富五車、彬彬有禮,也只是和我隨意聊聊古詩而已,當不得真的,你千萬不要會意錯了。」

    明月公子再聽賢伉儷三個字,更是恨的牙根兒癢癢,卻見暗夜留香回眸深情的一笑,挽起自己的手,彷彿自己就是她的另一半。

    暗夜留香道:「不打擾這位姐姐看風景了,喂!愣著幹嗎?我們走。」

    明月公子待要掙脫,卻發現脈門被扣住,唯有苦笑,點頭示意彩環兒相救,就見彩環兒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大聲說道:「香姐,你這回可不能饒了姐夫呢,他本來是來尋……來尋紅袖的。」

    明月公子苦著臉,腳下不由自主跟著暗夜留香,就覺得腕上一緊,看看暗夜留香的臉色,卻依然那麼和顏悅色,直走到孤山四周沒人的地兒,才鬆開手,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明月知道她越是巧笑,就越是在想什麼鬼點子對付自己,索性道:「香妹,實不相瞞,我只是來西湖看雪景的,絕不是來尋什麼紅袖青衫的……」

    暗夜留香忽地臉色一沉,冷冷道:「好了,你怕不是來賞景,而是來賞人的吧。」

    明月公子忍不住心頭又氣,也冷冷道:「我就是來賞人的,西湖多美女,我最喜歡四處看看,又當如何?誰叫我是花心大蘿蔔呢?」

    暗夜留香緊咬嘴唇,彩環兒忙勸解道:「哎呀,你兩個真是的,就像小孩兒一樣,動不動就拌嘴,又哭又笑的。」

    暗夜留香果然正恨不得哭鬧一場,聽了彩環兒一說,又好氣又好笑,卻不能再哭出來了,只有恨恨道:「誰稀罕為他哭呢,真真好笑,我才懶的理他呢。」

    明月公子見彩環兒三言兩語果然奏效,點頭笑道:「就是,你最好別理,也不知是誰說了天冷不出來了,卻巴巴的從樓外樓跟著遠遠的來到了孤山,嘿嘿,好笑啊好笑。」

    暗夜留香一把擰起明月的耳朵,緊咬著嘴唇,怒道:「本小姐樂意!你管不著。」

    明月公子慌忙求饒道:「行了行了,怕了你還不成麼?為表示歉意,我特地請二位大家小姐喝幾杯溫好的花彫,暖暖胃,如何呢?」

    彩環兒笑道:「師兄請客,豈敢不遵命?」

    暗夜留香鬆手,笑道:「這才像句好話,我們可是要二十年以上的女兒紅,溫的暖暖的才喝,銀子自然是你請。」

    明月公子苦笑道:「當得當得,早說嘛,原來兩位大小姐也愛酒,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也,好說,好說!」

    暗夜留香皺眉道:「我最討厭你打扮的和個腐儒一樣,酸不溜丟的牙疼。」

    彩環兒笑道:「我師兄這叫拚命的附庸風雅,達到西湖邊上那種名士的風度,就如這孤山的以前的隱士林和靖一樣。」

    明月公子微微一笑:「對!林和靖的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你香姐暗夜留香四個字,就是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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