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洞中暫避
秀蘭點燃火折子,當先引路,眾人一個個地彎腰跟了進去。蕭老伯待眾人都進去了之後,使力將衣櫃挪回了原位,確是絲毫也看不出來異樣。
這是一個足有一人來高,能容兩三個人同時穿行的山洞。想不到這老兩口居然能知道這樣隱秘的所以,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在此挖潛的洞穴,竟然深達數百丈,一路走來,居然沒有到頭。越向裡走,洞室越寬,大大小小的排列著數間小室,裡面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看來應是戰亂中人們挖來用於避難的洞穴。
秀蘭帶著一眾人等在一間洞室之中坐定,從旁邊的壁櫃中取了一些水果來,道:「大家先將就著吃吧,等那些人走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就算他們一時不走,這裡的食物也夠我們吃上三五個月了!」
徐猛看向那侍衛長吳江,道:「小吳,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和老夫人被誰追殺啊?」
吳江在另一名侍衛的幫助下,包紮好了傷口,望向徐猛,淡淡地道:「徐將軍,蕭帥被洛成那個奸佞誣蔑,說元帥勾結金人,通敵賣國,已經被皇上下旨,打入了天牢。我們好不容易護著老夫人,逃了出來!」
徐猛聞言一驚,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道:「什麼,你說蕭帥被下獄了?」趙溪月亦站了起來,望向蕭大娘,道:「伯母,是真的嗎?」
蕭大娘無言地點了點頭,神情落漠,她的心中正如千萬根尖刺扎入心口一般,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之痛,佈滿細紋的眼角邊,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滑落。
趙溪月急忙遞上一張粉色的絹帕,蕭大娘接過,望著她輕輕地笑了笑,卻顯得更加無奈。徐猛已然道:「老夫人,你不用擔心,大帥根本沒有與金人勾結。」說著,他看了一眼完顏昊,又道:「一定是因為我和完顏昊合力劫天牢之事,連累了蕭帥,我這就出去自首,換蕭帥回來!」說罷,就要轉身出洞。
趙環環心中一急,站起身來,擋在了他的面前,冷聲道:「就算你現在出去,你以為就救得了他麼,說不好,還會賠上你的性命!」
侍衛長吳江也站了起來,上前一步,和趙環環一起擋在了徐猛的前面,他望了一眼完顏昊,又看了看蕭大娘,這才黯然地道:「徐將軍,並不是因為你,那洛成指控蕭帥與完顏昊勾結,說蕭帥與完顏昊乃是親生兄弟!」
此話一出口,室內眾人皆是一驚,完顏昊更是覺得腦子裡一陣轟鳴,猛地站起身來,衝上前,抓住吳江的衣領,冷聲道:「你胡說什麼,什麼兄弟?我和他怎麼可能是兄弟!」
吳江並沒有被完顏昊的失狂而嚇住,他凜然不懼地望著完顏昊的眼,冷聲道:「這是那個叛徒馬巨說的,他說是他親耳聽到老夫人對蕭帥說的,而蕭帥竟然也沒有反駁!」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幕的蕭大娘,她卻並沒有理會眾人詫異和詢問的目光,只見她一臉愁容,自懷中掏出一隻口琴來,狀若無人地放到唇邊,吹了起來。
完顏昊看到她拿出的口琴,心中頓時一涼,那個口琴的式樣,居然和他的母親留給他的那只口琴一模一樣。曲聲輕輕迴盪在室內,初始悠揚婉轉,繼而悲傷哀憐,正是宋地名曲《當歸》。
趙溪月輕輕地將完顏昊送給她的口琴拿在手中,輕撫,聽著這首熟悉的曲子,自蕭大娘的嘴中吹出,她亦有些怔忡,難道他們真是母子?
「夠了!別吹了!」完顏昊已然放開吳江,大叫道,除了這只一模一樣的口琴,這首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更有那依稀相似的面龐,他的心猛地一陣抽痛。
她真的是他的母親啊!那幾次匆匆的見面,都為了趙溪月的事悲憤異常,亦因為當年母親走時,他只有五歲稚齡,是以,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認出來。而這時,結合這種種事例,已經能夠肯定,這就是他的母親。他恨了十四年,也愛了十四年,更想了十四年的母親,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以此種方式相見!
突然,蕭大娘站起身來,走近失控的完顏昊,望著他幽怨地道:「昊兒,是娘對不起你!」雖然眾人已然猜測到了他們的關係,可是由蕭大娘親口說出來,還是出乎眾人所料。
完顏昊一把推開蕭大娘撫上他肩膀的手,退後一步,睜著一雙腥紅的眼睛,望向她,字字冰雪:「為什麼?為什麼當年你要棄我而去?我當時才五歲啊!你就那樣狠得下心。」
這樣帶著悲恨的責問響徹在整個洞室中,蕭大娘被完顏昊的一推之力,震得退後幾步,險些跌倒。她站定,望向他,只見他的眸中恨意交織,她能怎麼說?她還能怎麼說啊?她能像他解釋說,她只是被擄去的女奴,她並不是真心想要生下他,她更曾試圖將他打掉,可是,怎麼能說呢!一切的一切,只能用淚水代替。
趙溪月急忙上前,扶著踉蹌欲倒的完顏昊,道:「阿昊,你不要怪蕭伯母,她也是有苦衷的啊!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先將蕭大哥救出來!」
徐猛也上前道:「是啊!先救蕭帥要緊,可是,我們已經劫過一次天牢,現在守衛定然比先前森嚴,不是那麼容易將人救出來的啊!」
卻在這時,洞室內叮鈴鈴連響了三聲,眾人尋聲望去,發現洞頂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巴掌大的銅鈴正自輕微搖晃著,響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秀蘭望了望那銅鈴,看它沒有再動後,這才轉身望著眾人道:「這是我老伴發的信號,說明那些人已經走遠了,我們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