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身世之迷
看著蕭峻自趙溪月離開後,那傷心頹廢的樣子,蕭大娘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兩個兒子都為了同一個女人,爭奪成這樣子!?難道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可是,她能怎麼辦呢?她欠那個孩子的已經太多,那個十幾年前望著她,戀戀不捨的目光仍然清晰地映在眼前,她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再傷心了!
可是,她也不想看到她同樣愛若性命的峻兒,這樣傷心痛苦,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滾開!」蕭峻猛地一把撥落蕭大娘的手,繼續灌了一大口酒,冷喝道:「我不需要你管!」說罷,他猛地舉起酒罈,將壇口朝下,空了一下,一滴殘液自壇沿邊流了下來,壇中已然空空如也。他氣惱地將酒罈一把扔於地上,只聽「呯」地一聲炸響,酒罈立時碎裂成多塊,飛濺了一地。
蕭大娘猛地退後幾步,酒罈子才沒能砸到她身上,但身上也被濺上了些許酒液,她皺了皺眉,看向蕭峻的眼裡,多了幾分斥責。
蕭峻搖搖晃晃地想前往另一桌去拿酒罈,剛走到隔壁桌,蕭大娘已然一把將酒罈掃落在地,只聽「呯」地一聲脆響,伴隨著酒液四濺的濃烈香味,瀰漫在客棧的上空。
蕭大娘的眼角已然平添了幾許細紋,她面色如冰,看著自己這個平日裡聽話的兒子,冷冷地道:「峻兒,不要再喝了!難道連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娘!?」蕭峻嗤笑了一聲,半伏在桌上,仰起頭來,一臉漠然地望著蕭大娘的臉,好似從不認識一般,注目了一會兒,才冷冷地道:「你真的是我娘嗎?那為什麼你要故意放走我的敵人,還讓他帶走了我的新娘?」
蕭大娘乍一聽他話中之意,他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故意讓完顏昊挾持的事!她該怎麼說呢?是告訴他真相,還是繼續隱瞞?
蕭大娘輕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將手搭上蕭峻的肩膀,柔聲道:「峻兒,為娘的看得出來,那女孩子並不愛你,她喜歡的是那個男孩。你沒看見當時那女孩看到那男孩的眼神嗎?是那樣的痛苦卻癡迷!如果你真的娶了她,一輩子對著一個在你懷裡還想著另一個男人的妻子,你和她都會痛苦一輩子的!」
蕭峻聞言感覺母親明顯是在偏坦完顏昊,心中更是氣惱萬分,冷聲道:「夠了,別再說了!即使月兒不愛我,即使我和她的結合是個錯誤,可是娘,你也不能放了完顏昊啊,還是用你的生命,將你的生命交付在他的手上,為什麼?娘,為什麼?你要放走他!你不是最恨金人的嗎?」
蕭大娘聞言將頭猛地低了下來,不敢去看蕭峻眼中那熾烈的目光,是啊!是自己從小就教他要精忠報國,教他要將金人趕出宋國的領土,和他說金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現在讓她怎麼和他解釋,怎麼能和他說,怎麼才能讓他接受,那個搶了他新娘,身上又流了金人血液的男子竟然是他的同母異父的兄弟?
蕭峻突然上前抓住了母親的衣袖,仰著因為過度飲酒而微微漲紅的臉龐,眼中神色竟有些許悲涼,只聽他淡淡地道:「娘,到底是為什麼?」
蕭大娘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落漠的兒子,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吐出了一句讓蕭峻無法接受的事實:「峻兒,你還記得為娘曾經被金人抓回去,做了六年女奴的事麼?」
蕭峻不想母親會突然提起這件讓他再也不想回憶起的往事,因為他的父親也是因為這件事,在和母親私逃回來的途中,為了保護母親成功逃離,而被金人殺死了。母親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這件事又怎麼會和她放完顏昊扯上關係?『
蕭大娘卻已挺直了身子,眼望前方,神情迷離,臉色也變得有些痛苦,似在回憶內心深處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半響,她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昊兒,是我在金國的兒子!也就是你的兄弟!雖然當年我並不想生下他,可是,我既然已經給了他生命,怎麼忍心眼睜睜在看著他有生命危險而不顧呢?」
蕭峻目瞪口呆地望著母親的臉,似乎這時的母親非常陌生般,他像被猛雷擊中了一般,愣在了當場,只覺腦中一陣轟鳴,頓時癱軟在地,自語道:「你說他是我的兄弟?不,決不可能,金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兄弟?」
猛然間,蕭峻躍起身來,抓住母親的兩隻臂膀,用力搖晃著,竭力想要證實某種東西:「娘,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全都是騙我的!」
蕭大娘無奈地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望著一臉酒氣的兒子,淡淡地道:「是真的!峻兒,我不希望看見你們兄弟相殘!」
蕭峻一聽,猛地甩脫蕭大娘的手,向後猛退幾步,不住地搖著頭,自語著:「不會的,不會的,我不要相信!」
蕭大娘無奈,她知道,一時之間,蕭峻肯定難以接受,現在只希望時日長了,他能慢慢接受完顏昊。她再次歎了一口氣,神思已然飄到了客棧以外,不知道昊兒和那女孩兒怎麼樣了?
蕭峻與蕭大娘此時神思不屬,都沒有注意到,在客棧的門邊角落裡,一個腦袋猛地向後一縮,爾後,如一陣清風般,消失於街道盡頭。(註:這時候完顏昊與趙溪月正於山中破廟休息。)
清晨時分,露珠兒還在葉尖上打著顫兒,凌亂的客棧已然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蕭峻躺在床上,只覺得腦子裡似被針扎般,疼痛難忍。
這時,一陣清脆的叩門聲自外邊傳來,隨之一聲親切的呼喚,鑽入了蕭峻的耳中:「峻兒,醒了嗎?」還沒等蕭峻回答,蕭大娘已然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