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奪屍(中)
蕭峻聞言一凜,怎能讓他帶走月兒!他急忙上前一步,擋在了完顏昊身前,冷聲道:「你休想,月兒是我宋國的人,怎可讓你個金人帶走!」
完顏昊冷冷地笑:「月兒是我完顏昊的妃子,活是我完顏家的人,死是我完顏家的鬼!」說著,便待上前。
蕭峻心中一急,猛地一掌揮出,直擊向完顏昊胸前,完顏昊卻不退讓,也是一掌迎去,掌風劃過,兩人已然對了一招。
完顏昊劍眉微揚,睜著一雙充血的大眼睛,冷聲道:「讓開!」蕭峻正待回答,徐猛已然飛奔至屋內,將手中的信紙一揚,冷冷地道:「完顏太子,應該讓開的是你!」
完顏昊等人聞聲望向徐猛,只聽徐猛又道:「月兒公主信上寫明讓蕭帥將她的屍體運回京城安葬,你怎能違背她的意願!」
完顏昊心中一冷,一把從徐猛手中奪過信紙,一滴淚珠卻已滑落紙上,將信首那幾個字染得洇黑一團,是啊!是月兒的意願!自己怎麼能不讓她如願!可是,為什麼,她死了,連個屍體都不留給自己?
完顏昊將信紙折疊好,揣入懷中,冷冷地望向徐猛,恨聲道:「你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看屬於我的信件,我殺了你!」說罷,已然移動身體向徐猛撲去。
「完顏昊!」趙環環急忙大喝一聲,擋在了徐猛的身前,冷眼望向他,似將將他嚼到肚子裡,就是這個男人,害了妹妹,只聽她冷冷地道:「月兒已逝,你還不讓她安心地走嗎?」
完顏昊心中一震,整個人都毫無一絲生氣,只見他臉色蒼白如死,轉身望了趙溪月最後一眼後,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眾宋兵立馬手持長矛準備衝上前去,徐猛跟著走出,向帳外的士兵一擺手,眾士兵便退到了兩旁,卻仍然手持長矛,虎視眈眈。
拓拔已然帶了一隊精兵於宋軍軍營外徘徊,正與宋軍士兵對峙著,遠遠望見完顏昊失魂落魄地從宋軍營帳中走出來,急忙高興地大叫:「殿下!」
回到營地王帳中,完顏昊將案前的一摞竹帛全數掃落於地,站在几案邊,眼神黯淡,腦袋裡昏昏沉沉地脹痛無比,他一拳錘向几案,只聽「呯」的一聲巨響,那結實的几案竟被他一拳打成了兩半,木頭碎屑飛濺,那破裂的几案也朝兩邊伏倒。因為用力過猛,完顏昊的掌骨處也有些淤青。
拓拔緊跟而至,見到這幕情景,急忙上前幾步,走到完顏昊身旁,關切地道:「殿下節哀!想來月妃娘娘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見您這樣自暴自棄!」
完顏昊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腥紅的眸子,瞪著拓拔,冷冷地道:「誰和你說月兒死了?她沒有死,她一定沒有死!你們都在騙我!」說著,竟蹲下身子,雙手抱著頭,痛哭起來。
拓拔不料完顏昊用情如此之深,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太子殿下竟然為月妃如此失魂落魄,痛哭流涕,他不禁輕歎一聲:「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報!」一聲拉長的稟報聲自帳外傳來,一個小兵立於捲起的帳簾處,恭敬地道。當看到那破碎的几案,一地的狼藉之後,目光落在了蹲坐在地的完顏昊身上,心中一凜,眼中神色十分詫異。
完顏昊仍然埋著頭,絲毫沒有理會那通報小兵的意思。拓拔瞪了那小兵一眼,似乎是在示意小兵不能將眼前的一幕說出去,接著拓拔沉聲道:「什麼事?」
那小兵收斂了下心神,看向拓拔恭敬地道:「稟將軍,宋軍已然準備開始撤退,有一小隊宋兵,全部披床帶孝,還帶著一巨木棺!已然開始向南出發了!」
完顏昊昏昏沉沉中,聽到小兵的話,猛然抬起頭來,睜著一雙血紅的大眼,冷聲道:「你說什麼,他們今日就帶棺撤退了!」
那小兵被完顏昊的樣子嚇得一顫,仍然恭敬地道:「是的,殿下!」說罷,便要退下去,「殿下沒有什麼事,屬下就先退下去了」。
「慢著!」拓拔突然冷冷地瞪視著那小兵,道:「你看見了什麼?」那小兵聞言站定,知道拓拔言中所指,恭敬地道:「稟將軍,屬下什麼也沒看見!」說罷,退了下去。
拓拔轉頭卻見完顏昊已然站起身來,手中握著那把他從不離身的血玉寶劍,望著拓拔冷冷地道:「拓拔,你馬上去挑選一隊精兵,聽我調遣!」
拓拔疑道:「殿下,是要去劫下月妃的木棺嗎?」拓拔心中擔憂非常,這個太子殿下自十三歲上戰場以來,從來都是驍勇無匹,智計百出,可是,只要一遇上月妃的事情,他便變得焦躁煩亂,沒有分寸了。
完顏昊冷冷地道:「不錯,我總覺得月兒沒有死!」見拓拔又待上來勸說,他揮了揮手,又道:「我剛才想到一點,月兒和她皇姐趙環環感情最深,怎麼我總感覺她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傷心,卻沒有發自內心的悲傷。我一定要去看看棺裡到底有沒有月兒,還是他們一直在幫弄玄虛!」
拓拔聽完雖覺得有些道理,但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得領命而退。
峽谷外的山間小道上,熾烈的陽光自鬱鬱蔥蔥的樹林中直透下來,似要將牲畜都燒熟了一般,發揮著它最大的能量。
一隊押送著木棺的馬隊自小道上艱難前行,抬著棺材的士兵已然全身大汗淋漓,他們不停地擦試著粘稠的汗珠,衣衫已然濕透。
只見帶頭的竟是一個女子,她一身白衣,襯著嬌小玲瓏的身體,也已經是揮汗如雨,她騎在馬上,一個年輕的小兵正自牽著她的坐騎,此女正是趙環環。只聽趙環環朝那些士兵道:「快,我們要趁天黑之前,走到那前方唯一的小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