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割脈
「驍揚哥哥……」何夢詩坐起身子，把頭埋到了他胸前，抽泣起來，「驍揚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冤枉了嫂嫂，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時真的以為是她拿走了我的項鏈，我沒有想冤枉她的，你相信我……」
「究竟什麼事？」楚驍揚目光滯了滯，耳邊同時響起了夏優落的聲音：「沒錯，何夢詩在你眼裡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可是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個毀了我人生的魔鬼！」
何夢詩抽泣著說完，最後，淚眼汪汪地望著楚驍揚；「驍揚哥哥，你相信我，我當時真的以為她就是那個小偷，我不是存心的……可是哥哥他不相信我……驍揚哥哥……」
「驍揚哥哥，你……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你是不是……」
「不是……不會的，夢詩，我相信你。」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心底淌過一絲心疼，眼前閃過的，卻是那雙盈盈的水眸。
「驍揚哥哥，謝謝你……」何夢詩的頭又往他懷裡靠緊了幾分，門卻在此時推開。
站在何曦晨身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楚驍揚摟著何夢詩，何夢詩依偎著楚驍揚。這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他們的關係，她知曉，她清楚……可是，在他對她如此溫柔以後，她竟然開始受不了他對別的女人好了嗎？夏優落，你簡直不可理喻……
「哥……」最終，還是何夢詩柔柔弱弱的聲音打斷了滿室的靜默，她的目光觸及到夏優落，閃過幾絲詫異，接著，她的淚就這樣淌了下來。
「驍揚，你怎麼趕到濯希了？」
「這麼嚴重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不來，都不知道夢詩出了這樣的事……」楚驍揚望了一眼何夢詩，拇指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低聲說著：「哭什麼，別哭……」
心疼了，是真的……在他待她這樣溫柔以後，她就受不了他對別的女人溫柔了嗎？夏優落輕輕攥緊了手心，嘲笑自己愚蠢的心痛，眼前出現的卻是他種種的溫柔。那痛，便又深了幾分。
「嫂嫂，我……」何夢詩的目光又柔柔地望向了夏優落。
她是想牽扯一絲微笑的，卻怎麼都笑不出，聲音也生硬得很：「何小姐好好養身體就好，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
「嫂嫂，對不起，我……」說了幾句，何夢詩的臉色更蒼白起來，又咳嗽了一陣。楚驍揚就急急地拍著她的背：「你看你，不要激動，身體都這樣了……」
「我沒事，驍揚哥哥……咳咳咳……」
「什麼沒事……讓醫生來……」
楚驍揚的手剛伸往按鈴，何夢詩就輕輕地按住了他的手，目光中有一絲哀求：「驍揚哥哥，我想跟……嫂嫂單獨說會兒話，行嗎？」
夏優落愣了愣，楚驍揚點點頭，在走過她身邊時望了她一眼，頗有深意。
那目光……估計著是讓她不要再刺激她，傷害她？想著，她心裡悠悠發疼。
「何小姐有什麼要跟我談？」夏優落微微笑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嫂嫂……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我這樣喊你……」何夢詩虛弱地笑了笑，「我哥今天請你過來，你們談得怎麼樣了？如果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那麼……你贏了……今天，看到我的笑話了吧？」
夏優落歎了口氣，沒有想到她的話還是這樣有敵意。她抬眸望了她幾秒，淡淡地說道：「我來，不是想看你的笑話，只是想告訴你，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了。連承擔錯誤的勇氣都沒有，是弱者的行為。拿生命作威脅，更是……弱者中的弱者……」
「是嗎？」何夢詩晶亮的眸緊緊地盯著她，「那麼，你現在究竟是想怎麼樣？要我承認是刻意而為之？你知道，我是死都不會承認的……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讓我哥再去調查這件事……」
「究竟是不是刻意而為之，你心裡自然清楚。」夏優落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她果真還是那個心高氣傲的何夢詩，即使到了今天，也還是一樣。
「何小姐，我只想告訴你，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了，你也不需要用生命去當賭注。其實，一個人做錯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敢面對……」
「夏優落，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該怎麼做人！」何夢詩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蒼白的臉因憤怒而泛紅。
看著她激動的臉，夏優落無奈地笑了：「我知道你滿肚子的道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說教。只是，你這輩子……」
「只是什麼？難道你還想用這件事情要挾我不成？夏優落，你就別做夢了！」
這個女人，簡直無法溝通……原本，她來真的是出於一點點的關心，沒想到……夏優落吸了口氣，冷聲道：「我跟你不一樣，從來沒有過『要挾』這樣惡劣的想法。你這輩子都會欠著我夏優落，這是事實……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以後希望跟你不會有任何瓜葛！」
轉身走了沒幾步，就聽到砰地一聲，夏優落詫異地轉頭，發現何夢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怎麼可能？這麼一會兒時間？她怎麼可能就會激動得暈倒？
她心驚地跑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臉：「何夢詩，你怎麼了？你醒醒，何夢詩！」
「發生什麼事了？」是楚驍揚破門而入的聲音，他是聽到了裡面的響聲才衝進來的，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何夢詩躺在地上雙目緊閉。
「夏優落，你對她做了什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叫醫生！」他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一把拉開夏優落，把何夢詩摟在懷裡，滿眸的心疼。夏優落呆呆地看著他的樣子，徹骨的寒意渾身襲來。
心裂成碎片的聲音，如此清晰。那些日子的溫柔，那些日子的美好相處，跟何夢詩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他望著她的目光如此凌厲，彷彿，她就是那個讓她暈倒的罪魁禍首……
門外，楚驍揚已經點燃一支煙。何曦晨輕輕拍了拍發愣的夏優落，安慰道：「沒事的，夢詩體質比較弱，經常會這樣……」
「我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她輕聲道，眼前又出現了楚驍揚興師問罪的樣子，隱隱的心痛。
「我知道，我相信。」何曦晨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忍不住擁住了她的肩膀，楚驍揚的目光只是靜靜地望著病房，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
相隔的距離並不遠，夏優落卻覺得隔著萬水千山。這個男人，她真的看不透了……或者，從來的溫柔都是她的以為，他從來不是，是她看錯了，也體驗錯了……
也曾天真地幻想過，在他的心頭佔有一席之地，原來，那麼久以來，一直都在原地徘徊，沒有過什麼變化，哪怕只是一點點……一如當初他揭開她的頭紗，冷冷地說：「這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千萬別自作多情，我的品位一向很高……」
原來，從頭到尾，除了時間，什麼都沒有變過，什麼都沒有……
她竟然認真地在感動，為他粗暴的溫柔，為他笨拙的安慰，為他溫暖的懷抱……她以為每晚的溫度，是切切實實的；她以為每日的相處，是真真切切的；她以為，他臉上的微笑，也有一點點夏優落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