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我就是想打她
夏優落想都沒想，把臉盆裡的水都潑到小桃臉上，房間裡，立刻響起一陣殺豬般的尖叫。
當然，第一天上班，她也被炒了魷魚。
很久沒有回憶過的事回憶起來，腦袋有點發脹，夏優落揉了揉太陽穴，又把頭縮進被窩……
其實，她一點沒有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唯一後悔的，就是這耳光扇得太遲了……這三耳光，不足以彌補她對她帶來的傷害……現在，她耀武揚威地出現在她面前，故技重施……
這一次，她不需要陷害了，只用幾滴眼淚，楚驍揚就能團團轉，打她一耳光，也算便宜了她吧……
手又落到了發痛的臉龐上，心痛絲絲，她閉著眼睛，一片茫然……
夏優落沒有想到，楚驍揚會回來得這麼快。她以為，他會在何夢詩身邊寸步不離，沒想到，他直直衝進了她的房間。
不用看，也知道是興師問罪的。夏優落動了動在被窩裡的身子，姿勢維持不變。
「醫生說她的臉要一個星期才能復原，你……滿意了？「身後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她完全可以想像他憤怒和心疼的表情。
夏優落臉上閃過一絲淡笑，她的臉，雖然是受了她三個耳光，可是跟她比較起來，他的一個耳光比較重吧？她的半邊臉都快腫上天了……他現在來，是想再補足另一邊臉？
「為什麼會動手打她？夏優落，你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麼？別以為你成了我的女人，就可以這樣肆意胡為，我說過那只是意外……」楚驍揚冒火地掀開她的被子，目光在觸及到她紅腫的臉時，吃了不小的一驚……
他沒想到自己會用力到這種程度，那半邊臉，已經紅腫得讓人觸目驚心，他心底彷彿滑過一絲心疼，這種感覺又被狠狠地抹殺了。
夏優落面無表情地坐起身子。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會像刀一樣，狠狠地在她心窩的位置刺上一刀？如果這樣待上一年，她難保自己不千瘡百孔……
「我在問你話。」他煩躁地走到她面前，扳正她的肩膀，那雙如水的眸子卻只望著窗外，毫無焦距地望著。
「說話。」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女人，他簡直要發飆了。
「我有權不回答。」夏優落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安靜地說道。
「有權不回答？笑話，我早就告訴過你……」
「沒有反抗，沒有說不的權利是嗎？」怒火攻心，她一下子接過他的話，嘴角的笑容，幾分清冷。
「我不喜歡她，看她礙眼，想打她，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嫉妒她，不喜歡她在我面前出現……或者，你又可以理解為，我今天心情不好……總之，我就是打了她三個耳光。如果你覺得心疼，你可以在我臉上再補足兩個耳光！」
她平靜地閉上眼睛，那等待中的疼痛卻遲遲沒來。
夏優落睜開眼睛，卻見楚驍揚劍眉微攏，目光中滿是探究之意。
「你們之前……認識？」
「不認識。」她快速截斷他的話。
「不打嗎？不打我想睡了。」她重新拉過被子蓋上，楚驍揚卻猛地把被子拉開，冷冽的眸怒氣沖沖地望著她。
「給我打她的理由。」
天殺的，她簡直要瘋了！夏優落一下子站起身子，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大聲吼道：「楚驍揚，你究竟想要我說什麼！我說得很清楚，我討厭何夢詩，討厭到看到她就想給她三個耳光的地步！不，我不止想給她三個耳光，還想給她五個耳光，十個耳光，一百個耳光！」
大吼了一頓，覺得心裡暢快了許多。暢快的代價，是徹底激怒了他。可是，意外的是，沒有發現預期中的憤怒……
「夢詩剛剛跟我說了，你們曾經有誤會。不管是什麼樣的誤會，打人總是不對的……」
誤會？……這樣的處心積慮，能叫誤會？何夢詩還真是會編……夏優落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既然是曾經的誤會，那麼這次過後，就扯平了。明白？」
明白才怪！夏優落在心裡恨恨地咒罵，卻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楚驍揚好像比較滿意她的答覆，點點頭走了出去，但是很快又折了回來，手上多了一個冰袋。
「把臉用冰敷一下，奶奶看到才不會太難看！」他是想把冰袋扔給她的，卻不知怎麼的，忽然放棄了這個動作，在她床邊坐下，輕輕地把冰袋敷上了她紅腫的臉。
火辣辣的疼，夏優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強忍住疼痛，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哼聲。
楚驍揚看了她一眼，手裡的動作立刻放輕。那張紅腫的臉……那一耳光落下的時候，他的心竟然像被什麼灼燒一般，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別的什麼情緒……
「我自己來。」夏優落側過臉，拿過他手裡的冰袋，聲音硬梗著。既然下得了這樣重的手，現在這樣又是做什麼？他現在不該坐在何夢詩旁邊輕聲呵護嗎……
楚驍揚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看著她站起身子走到鏡子面前，心裡忽然像空了什麼，又有一種難言的煩躁鬱結。
明明是她打了夢詩，即使有什麼過節，打人總是……該死的，她為什麼那麼一臉委屈的樣子，而且該死的！為什麼他竟真的覺得她委屈……
「後天的飛機，到美國。」他站起身子，很快走了出去。
後天……夏優落愣了一愣，隨即，夾雜著疼痛的喜悅一點點地盈滿了心。
又是飛機。
仍是靠窗的位置，眼前，仍是飄動的白雲，縈繞腦海的，仍是喧囂的回憶。
身邊的那個男人刺激了她刻意遺忘的回憶，於是，那個白天、那個雨夜……所有的鏡頭都一一在腦海浮現，揮之不去。
煩亂了，夏優落把目光移到了別處，忽略身旁那雙深邃的眸，無聊地搜索這飛機裡其他的面孔。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個小女孩吸引住了。那是個粉嘟嘟的孩子，紮著兩根小辮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撲閃撲閃。她看上去既好奇又開心，嘴裡一直咋咋呼呼，她媽媽示意她安靜下來，可是她的聲音卻總在安靜的機艙突兀地出現。
多像七歲時的那個她，內心雀躍，激動無比……唯一不同的是，她身邊的媽媽，並不會想把她拋棄……
心尖的位置被什麼刺著了，她垂下眸子，眼底流過一絲苦澀的黯然，又微笑著抬起眸子，繼續看那個小女孩。
她的眼睛正朝著她的方向，又一直抱怨著沒有坐在窗邊的位置，看不清楚那麼美的白雲。她媽媽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告訴她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坐在窗邊……
「小姑娘，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看白雲，那阿姨跟你換位置好嗎？」夏優落走到那個小女孩旁邊，輕輕地問，那個小女孩的眼睛登時睜得溜圓，又望了望她媽媽，眼裡滿是期待。
「媽媽……」她又輕輕喚了一聲。
「這……」母親抱歉地望了望夏優落，「小姐，小孩子不懂事，不需要麻煩了……」
「不麻煩，其實，我是自己不喜歡坐在窗邊才想換位置的。」夏優落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臉蛋，笑道，「媽媽已經同意了，你坐到阿姨的位置上，去看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