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三個耳光
終於下定決心去問。走到楚驍揚房門前的時候，她忽然有點心慌。
這段時間，他雖然每天準時回家，她卻沒有見過他幾次。每天，她晚上早早地睡下，早上又遲遲地下樓，跟他碰不上面。
放在他房門前的手猶豫了一陣，忽然，門被猝不及防地打開。
一張清秀可人的臉在眼前放大，心在同時降入冰點。那個笑得清純可人的女人，不是何夢詩是誰？
何夢詩一臉友好地朝她微笑：「嫂嫂，我來驍揚哥哥的房間看看，替他收拾一下東西。你看他，都不知道收拾……」
「嫂嫂，驍揚哥哥有點事情，很快就要回來了……」
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帶著不露痕跡的得意。夏優落的目光在她閃亮的金鏈子上停留了幾秒，笑了笑，轉身離開。
「嫂嫂不等等驍揚哥哥嗎？」何夢詩輕輕地走到夏優落跟前，阻止了她前去的腳步，抬眸輕笑。
「何夢詩，楚驍揚現在不在，你演的又是哪出？我沒有這個閒情逸致陪你演戲。」她沒看她一眼，移了移腳步，可是，何夢詩的腳步隨即又跟著她的方向移動，攔在她面前。
「你又想怎麼樣？」夏優落挑了挑秀氣的眉，安靜地抬起眸子。
「你是驍揚哥哥的妻子，我能怎麼樣？我只是不明白，憑你，何德何能嫁入楚家？」她的姿態，是高傲的天鵝，下巴驕傲地往上揚起。跟以前，一模一樣。
「這跟你，有關係嗎？」她輕輕瞟了她一眼，臉上的微笑淡如百合。跟以前相比，她多了一分冷靜，多了一分淡定。
「當然有關。你沒看出我跟楚驍揚是什麼關係嗎？」她的下巴繼續上揚，幾分炫耀。
「沒看出，也不關心。何夢詩，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所以請你，不要再惹是生非。還有，我要走了，請讓開。」她說得不急不躁，眼底卻有一種光芒讓她一下子焦躁起來。
「不想關心？我看你是關心不起吧？雖然你處心積慮嫁入豪門，但是……你以為楚驍揚會看上你這種貨色嗎？夫人的稱謂，傭人的地位，哈！夏優落，看在我們還算認識的份上，我奉勸你幾句。楚驍揚這樣的男人不是你夏優落可以高攀得上的，別做你的春秋大夢，該什麼時候滾蛋就什麼時候滾蛋……」
「什麼時候濯希第一才女也會用『滾蛋』這樣粗俗的字眼？」夏優落定定地看著她，定定的，看得她心有點發慌。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何夢詩，我也要奉勸你一句。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互不相干。如果你再找我的茬……我發誓，我也會讓你何夢詩，付、出、代、價。」
她眼底的冰冷觸怒了她。有了夏優落，何夢詩便無法冷靜。以前是，現在更是。
何夢詩的聲音尖利了起來，她迎上了夏優落冰冷的眸子，冷笑道：「付出代價？笑話！夏優落，幾年不見，你忘了自己是誰了，讓我來告訴你……你，不過一個跟著不明不白男人的瞎子從路邊撿來的，不過是一個被親媽拋棄的可憐蟲，不過是一個有污點的……小偷……」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用力極了，不屑的眼角掃過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看到夏優落這樣的表情，她心裡一陣暢快。
「啪！」一個脆生生的耳光在空氣裡突兀地響起，何夢詩的臉上多了鮮紅的手印。
「夏優落，你敢……」
「這一耳光，是為郝姨打的！告訴你，淑女不該出言不遜，肆意侮辱長輩！」
「啪！」何夢詩那張惱怒的臉還沒有任何反應，右臉又受了一耳光。
「這一耳光，是為我自己打的。告訴你，人格不是可以隨意凌辱的！」
「你！」
「啪！」又是一個耳光，何夢詩的腦袋嗡嗡作響。
「這一耳光，是為你打的。告訴你，人要懂得禮義廉恥，含血噴人的事還能說得如此義正言辭，何夢詩，像你這樣的女人，我當真第一次見！」
三個耳光過後，何夢詩的臉已經兩片紅腫。夏優落突來的舉動讓她到現在還沒能想明白，只有心裡翻騰的怒意和屈辱感讓她幾乎喪失理智。她竟然敢打她？她一個曾經在她家裡當過下人的女人，竟然敢打她？
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要立刻還手，她怎麼可能讓夏優落佔了便宜……可是，在手揚起的瞬間，她看到了身後的身影，她一下子把揚起的手放到了通紅的臉側。她已然聽到了鑰匙在門裡轉動的聲音。
「嫂嫂，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來，可是，我跟驍揚哥哥真的沒有什麼……我真的只是來給他整理東西而已，你不要誤會……」
她委屈地望著夏優落，淚水一滴滴地滑落。夏優落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忽然的反應，心卻開始慌了。
通常情況下，她有陰謀，她的陰謀，一般都高明得可怕。
「嫂嫂，你不要生氣了，我……我馬上就走……」
「誰說你要走？還有，你的臉怎麼了？」身後暴怒的聲音傳來，夏優落立刻明白，何夢詩……她演的究竟是哪出。
見慣楚驍揚憤怒的樣子，卻沒見過楚驍揚如此心疼的樣子。
當楚驍揚的目光落在何夢詩紅腫的臉上，她看清他的目光抽緊了一下。她的心也跟著抽痛了一下。
她動了他的寶貝，是嗎？他看著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現在，他恨不得把她殺之而後快吧……
楚驍揚的手輕輕碰了碰何夢詩的臉，她倒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氤氳了霧氣。
空氣中，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流淌，又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的壓抑感覺。
「誰打的？」他的聲音輕輕的，目光繞過她的臉，輕輕落到夏優落身上，明顯的興師問罪。
「沒……沒有，驍揚哥哥，是我……」
「我打的。」夏優落打斷她的話，清亮的眼睛安靜地望進楚驍揚隱忍著盛怒的黑眸。何夢詩的演戲技巧，別人沒有見過，她可是見識透了。她最擅長的，就是把她偽裝的善良變成利劍，狠狠地刺上你一刀……
「你打的？」他輕輕地重複她的話，一字一頓，目光卻是想殺人的冰冷。猛地，他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地惡狠狠地在她耳邊說道：「你再說一遍。」
他的眸子，有嗜血的味道。他的手，彷彿想將她的下巴隨著他的憤怒一併捏碎，過重的力道讓疼痛難以忍受。夏優落咬牙，抬眸安靜地望向他：「是我打的。」
那雙黑色的眸子迅速點燃了怒火，這樣的憤怒讓夏優落覺得無法呼吸，眼角的餘光處，她看到了何夢詩一閃而逝的得意……
「為什麼？」那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他在強力忍住自己的憤怒。何夢詩，那個從小在他保護下長大的女孩……
除了那次落水的意外，他沒讓她受過任何委屈，更何況是挨別人的耳刮子？那次落水給她帶來了病根，所以那次以後，他對她的關懷比以往更甚，到達寵溺的程度。
他怎麼可能容許有人欺負她？在他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