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頭,茗兒俏續生地站在那兒,眺望著遠方
郎君的身影已經遠去,地平線上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可茗兒依舊佇立在那兒。
站在這兒,哪怕看不到人,只看到他行去的方向,自已的情感也有個寄托,思緒也能綿延得更長、更遠……
這幾日卿卿我我,他在身邊時,只恨他太也髏人,簡直叫人有些吃不消,可是郎君一旦遠去,那顆心兒卻空蕩蕩的好沒著落。
夏潯離開北京,趕回遼東去了。
遼東事態雖然已經得到了控制,可是具體的進展等著人快馬送到北京來,總有幾天的延遲,不親自去善後,夏潯放心不下,皇帝也放心不下。
夏潯的遼東三大策,出人意料地獲得了皇帝的允許,他是帶著新政回來的,此番回去,正好以此為契機,大施拳腳,進行改革。
要說得獲通過是個意外,其實也不然。
首先,夏潯所倡議的一切,其原有政策的弊端,朱棣並不是不知道,朱棣實際上也一直在思考如何施行新政,革除弊端,夏潯的建議,可以說是與他不謀而合的。
再者,這場暴亂所凸顯出來的問題,與夏潯質問滿朝文武的三句話相印證,讓朱棣的改革之心更加熾熱起來。朱棣本就是一個強勢的天子,他不怕出問題,怕的是沒有辦法去解決問題,夏潯所言目前看來與遼東出現的問題並不衝突,而且理由充份,很可能是解決遼東困局的良策。只在遼東一地施行新政,真要出了亂子,也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他也需要一個試點。
第三就是,雒僉、丘福等人此前對夏潯的暗棒暗殺,以及其後在政見上表現出來的異口同聲的反對,提高了朱棣心中的警覺,一旦讓他察覺某些人在結黨,在公報私仇,這些人說的話在他心中的份量自然大打折扣,他會本能地認為你在故意打擊對方,而忽視了你所說的道理是否正確。
因此,當那些人喋喋不休地提出反對,卻又拿不出一份比夏潯內容更詳盡、理由更充足的解決遼東問題的方案時,朱棣力排眾議,站到了夏潯一邊。朱棣雖然不像朱元璋那樣強勢,但是在明朝歷史上,也是僅決於朱元璋的強勢皇帝了。
一個強勢的天子,受到的約束和監督太少,如果施政錯誤,難免釀成大患;可是決策正確的時候,又可以減少很多的扯皮、推諉的過程,確保政策的推行。凡事皆利弊共存,至少這一次,他沒有錯。
「小姐,哧們回去吧!」
巧雲見自家小姐還癡癡地站在城頭,不禁扁了扁小嘴兒。
小姐前兩天頭一回向她透露,想要她做老爺的通房丫頭時,巧雲又驚又喜,一顆小心肝兒噗通噗通的。那是國公爺啊,做他的通房丫頭,也比嫁個管事家人強得太多了。再說老爺對自家女人的呵護體貼,她可是一清二楚,若做了他的女人,還能虧待了她?
若把老爺服侍高興了,說不定還能升作妾室。就算成不了妾室,有自家小姐維護著,這日子也錯不了,那幾天一瞧見老爺,她都是心驚肉跳加面紅耳赤的,雖然身份卑微,她也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不是?
那幾參呀,哪天她不是把自己洗得白白淨淨的,就盼著老爺闖進房來,或者喚她過去呢,可惜,河東澇得一塌糊塗,汪洋一片,河西只聽雷聲震震,暴雨傾盆,那赤地千里啊……」都幹得冒煙了,也沒見一滴甘露降下,小妮子現在心裡頭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呢。
茗兒幽幽一歎,點了點頭,依言轉身,向城下走去。
此時,一行朝鮮特使的車馬,在官兵護衛下,也堪堪走進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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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戶曹判書劉宋耕,祖上本是漢人。多自承是漢獻帝后裔
朝鮮是大明屬國,對大明一向恭敬,不似日本、安南等國,總做反覆小人,所以大明對朝鮮最有好感,臣服於大明的那些藩國,其國王都只相當於大明的郡王,唯獨朝鮮國王,被大明賜以九章冕服,級別相當於親王,高出其他藩國一等。每當各國使節趕來朝覲大明天子時,朝鮮使節就得以立在諸國之首做帶頭大哥,擁有首先向大明皇帝磕頭的資格,很威風。錦吧小品整理
這一次劉宋耕來到北京,朱棣聽說這位朝鮮戶曹判書是漢朝皇帝後裔,對他劇挺禮遇,立即接見了他。
劉宋耕五十出頭了,在朝鮮也是極博學的一個人,他身穿大明冠服、依大明禮制,畢恭畢敬地向大明皇帝行了見駕禮,先向朱棣恭喜大明在遼東兩戰兩捷,大挫韃靼威風,哄得朱棣眉開眼笑,這才談起正題。
劉宋耕先講了一番朝鮮自古對中原帝國就是如何如何的敬畏訓服,對大明如何如何的忠貞如一,接著才繞到遼東問題上。他說,明廷不該接受這東女真諸族的歸附,因為這些部族,已經融入朝鮮,而且朝鮮大王李芳遠的祖墳,如今還在遼東,言下之意,不但女真諸部應該屬於朝鮮,就連遼東都是朝鮮的。
這胃口就大了些,朱棣拂然變色,大為不憂,陳壽一見,立即出班駁斥道:「遼東,乃我大明取白元人之手,而非取自於朝鮮,怎麼這遼東好端端的,就成了朝鮮國土了?」
他雙手向天高拱,朗聲說道:「我太祖離皇帝即位詔書上說:『惟我中國人民之君』自宋運告終,帝命真人於沙漠入中國為天下主,其君父子及孫百有餘年,今運亦終,其天下士地、人民,豪傑分爭惟臣帝賜英賢為臣之輔……」
………於鍾山之陽,設壇備儀,昭告上帝皇祗,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建元『洪武』……」
朱棣領首稱是,不憂地道:「劉宋耕,你可聽清楚了麼?」
孰不知這正是劉宋耕以進為退的一樁奸謀,朱棣話音剛落,劉宋耕就誠惶誠恐地跪到地上,免冠請罪,連連叩頭。朱棣顏色稍霽,擺手道:「罷了,不知者不罪,你起來吧!」
劉宋耕卻不起身,只是跪在地上,高聲說道:「皇上所言,小臣銘記在心。大明受命於天,江山取代於元,小臣自然是不敢妄爭的,不過……圖們江、鴨綠江往西部分土地及其部落子民,並非蒙元所有,實為朝鮮固有領土及子民吶!」
朱棣一怔,愕然道:「此話怎講?」
劉宋耕道:「蒙元野蠻,巧取豪奪,以強大武力,西吞西域諸國,南侵宋室江山,東……也強佔了我朝鮮許多地方,惟再鮮國小力微,不能反抗。大明太祖高皇帝順天應命,舉義幟、率義軍,逐元蒙野蠻復歸沙漠,鼎定中原,以王道教化恩撫四方弱小,實為宇內賢明共主。幸賴大明,驅逐韃虜,這韃虜所侵佔之朝鮮領土、子民,還請大明皇帝陛下慨然歸還啊!」
朱棣縱然研究些歷史,也只是研究施政者的利弊得失,縱然研究些地理,也只是瞭解哪有山川、哪有河流,冬夏天氣如何、是否宜於排兵佈陣,哪有可能去注意這些地頭兒幾百年前歸誰管轄、那兒的某個部落,前身叫做甚麼,是以竟被劉宋耕說得有些發懵,遲疑片刻,才問道:「當真如此?」
劉宋耕道:「的確如此!遼東這地方,明代於元,元代於金,金代於遼,遼、金兩朝的《地理志》上,絕對沒有這些地方及其部落的記載,皇上可使大臣遍查遼金兩朝典籍,便知端倪。」
朱棣移目喚道:「禮部郎中、員外郎、主事何在?」
殿上立即轉出三位官員,乃是北京行在的禮部郎中曾亮、員外郎楊峰、主事張士登,三人齊刷刷地向朱棣施禮道:「臣在!」
朱棣道:「三位愛卿,著即查閱府藏之遼金《地理志》,與劉宋耕所提供的領地、部眾名稱逐一核對,以驗真偽。」
三人又是齊刷劇地行齊蜘儀:「臣,遵旨!」
劉宋耕趕緊爬前兩步,伏在朱棣膝下,很委曲地抬起頭道:「皇上,若果證明小臣所提地域、部落,非遼金所有,幫麼……」
朱棣夷然一笑,說道:「大明天朝上國,豈會與藩屬朝鮮爭奪彈丸之地、萬千屬民?若果證明那非我之地、非我之民,自然還你!」
劉宋耕大喜過望,一個頭便響亮地磕在金磚上:「小臣劉宋耕,叩謝聖天子!」
劉宋耕這一宗支據說是漢獻帝一脈的後人,也算是帝王后裔了,不過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從魏晉到現在,朝鮮也是分分合合,久經戰亂,到底是不是漢獻帝后裔,已經很難考證了。反正,後來做了官的,又攀不到劉荃、劉載這些家譜比較完整的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