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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487章 御前秘奏(四更一萬四求月票!) 文 / 月關

    夏潯被抓的時候,劉玉玨不在城裡。[]

    因為火器匠作不太平安,故而設在離城很遠的一處山坳裡,當他得知夏潯被抓進詔獄的消息以後,馬上心急如焚,立即快馬回城,飛一般趕到了錦衣衛。

    在劉玉玨想來,但凡入了詔獄的人,非論是將相公卿,都要飽受折磨,如果紀綱不念舊情,只怕夏潯現在已經吃足了苦頭,想不到急倉促闖進來一看,夏潯正喝著酒下著象棋,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紀綱笑道:「們先聊著,我出去一下!」

    紀綱返身離開,劉玉玨趕緊拉住夏潯問長問短。

    聽事情詳細經過之後,劉玉玨也不由大為撓頭。他蹙著眉頭想了半天,道:「國公,對方有人證、有物證,甚至扣了滿滿一船的人、貨,這事兒簡直棘手。可是皇上既然還未審理此案,咱們總可以預先做些手段,盡量保全國公。卑職這裡有個子,不知可不成行。」

    劉玉玨出的子其實和朱高熾的主意差不多,都是官場高層慣用的子:壁虎斷尾!

    在劉玉玨看來,對方有人證、有物證,甚至扣了整整一船的人,這事兒想翻案幾乎是不成能了,唯一的辦只有找人頂缸,棄卒保帥。

    他也不知夏潯身邊是否有這樣為主受過的人,或者可以把責任全部推諉過去,叫對方辯無可辯的人,甚至對夏潯,如果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他願為國公頂罪。只須把該由他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免得漏了馬腳。

    劉玉玨真情流露,夏潯看在眼裡很是感動,在他看來,紀綱雖對他照顧有加,內中卻未必有幾分是出於昔日情意,而劉玉玨才是不計任何利害、一心為他籌算的好兄弟。不過這事兒他已經有所放置,卻無需劉玉玨牽涉其中。

    夏潯笑道:「這件事不消管,我已經放置了人去做。看,我在這裡也沒受什麼罪,無需擔憂。我是國公,不會不教而誅的,只要審我,便有真相大白的機會,呵呵,這幾天,就當在這兒修身養!」

    劉玉玨將信將疑,但見夏潯毫不慌張,自在自若,也只好姑妄聽之。

    兩人言談一陣,紀綱倉促轉回,道:「國公,宮裡來人了,宣入宮覲見呢。」

    紀綱出去,是打發心腹把夏潯已決意擁戴大殿下的消息送出去,不想正撞上宮裡派來的人,於是趕緊穩住了來人,是親自來牢中提人,便趕了回來。

    夏潯眉頭微皺地道:「這麼快?」著走向前去。

    紀綱低笑道:「想必大殿下已經央了皇后娘娘勸得皇上回心轉意了。國公,卑職沒錯吧,不管國公您如何取捨,大殿下對您城市援之以手的。」

    夏潯道:「想必是了,那……我這便進宮去罷。」

    他頓了一頓,又望向紀綱,肅然道:「殿下那邊,還請代我回稟一聲,眼下楊旭正是眾矢之的,不宜前往拜見,待得其間事了,風平浪靜的時候……」

    紀綱會意,頷首道:「卑職明白!」

    夏潯是國公,是皇帝的臣子,與皇子的關係就比較超然,而今既然承諾擁戴皇長子,就等於朱高熾的門下客,自然應該暗示應有的敬意。

    劉玉玨聽皇帝召夏潯進宮,原本很是緊張,可是一見二人竊竊私語,雖聽不清內容,不過二人神色安詳,毫不緊張,想必沒有什麼凶險,便也定下心來。走上前道:「國公千萬心,卑職在這裡等國公消息!」

    紀綱道:「好,且去我衙上坐坐,我送國公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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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潯進宮了,穿戴一身皺皺巴巴埋裡埋汰的囚服,頭髮蓬亂,髮髻裡挾著幾根稻草,那副落魄樣兒,好不成憐。這是詔獄裡的牢頭兒花了不到一刻鐘的夫,給他服裝起來的。

    宮裡的侍衛大多都認識這位身世錦衣衛系統、掌管過宮禁衙門的輔國公大人,見他這般模樣,都對他抱以同情的目光,伴君如伴虎!忽然之間,他們不再羨慕人家的青雲直上了。只是人往高處走,也不知道他們這種覺悟能否堅持到明天早朝百官雲集的時候。

    謹身殿裡,朱棣正批閱著奏章。

    每天,他都要在早朝上耗去大半天時光,下午則要在謹身殿度過,直到把他案上高高的奏章措置完畢。這皇位,雖然是無數人嚮往的寶座,可是如果想做一個有作為的皇帝,其實還真不如一個閒散王爺逍遙自在。

    「皇上,楊旭帶到!」

    木恩站在門口稟報了一聲,朱棣抬起頭,叮嚀道:「帶他進來!」

    木恩應了一聲,片刻夫,引了夏潯進殿,夏潯一腳邁進門檻,嘴唇就顫抖起來,抬眼一見朱棣,立即搶上三步,一撩袍襟,伏地泣聲道:「微臣楊旭,叩見皇上!」

    朱棣一看夏潯那副含淚凝噎的窩囊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把筆卡地一聲擱在筆架上,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也知道怕?既知今日之非,何必那時之過?」

    他把御案「啪」地一拍,痛心地道:「朕當初在金殿上,推心置腹,殷殷叮嚀靖難臣,切不成居自傲,更不成驕縱枉!聽沒聽到?朕希望能與們君臣相和,朕希望們的榮華富貴能與國同休,可都幹了些什麼?」

    朱棣霍地站了起來,厲聲道:「還記得朕過,君主代天應物,一旦坐了江山,就不只是臣們的君主,而是整個天下的君主,普天之下都是君主的子民,不克不及有所偏倚,臣犯,一樣要予以嚴懲麼?來見朕,若只是想央求朕饒恕了,那就沒必要出口了!」

    他又看了夏潯一眼,緩緩揚起頭來,黯然道:「國無情,像山縣城數萬蒼生的冤魂在天上看著,朕不克不及饒。朕唯一能做的,是保一家安然無憂,……可以安心去了!」

    夏潯進來先不喊冤,故意弄出一副眼淚汪汪的德性,已然先入為主的朱棣誤會了,以為不出所料,夏潯千方百計要見他,果然就是為了挾恩求赦,一時又是失望又是痛心。

    夏潯一聽心中暗道:「他奶奶的,演過火了!」

    他趕緊把硬憋出來的淚光一收,訝然道:「臣哪有什麼罪?今日求見皇上,不是想央求皇上恕罪呀。臣……自一進宮,就是自稱微臣,可不是自稱罪臣!」

    「嗯?」

    朱棣霍然扭頭望向楊旭:「……不是求朕赦之罪?」

    夏潯一個頭叩下去,高聲叫道:「臣無罪,臣冤枉!」

    朱棣雙目光芒一閃,急急問道:「那呂宋商人自言受呵護,販運私貨,難道沒有此事?」

    夏潯剛欲開口,忽地露出警覺神色,往朱棣左右看了一眼,朱棣會意,一擺手,侍候在殿裡的宮娥、侍女便退了出去,夏潯這才低聲道:「皇上,那呂宋商人確實是受了臣的呵護!」

    「嗯?」

    「皇上,不只那呂宋商人,朝鮮、日本、琉球、安南、滿喇加,都有受臣呵護的幾條商船!」

    他這麼一,朱棣反而不怒了,很明顯,內中必有限情。他上下打量夏潯一番,走回御案後坐了,叮嚀道:「起來,把理由給朕聽!」

    「是!」

    夏潯站起身,道:「皇上,臣奉聖旨,統領飛龍,一直專司偵緝建文行蹤之事。」

    朱棣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話,他不怕朱允炆,但朱允炆的簡直確是他的一塊心病,這心病的力量不是朱允炆這個廢料,而是於他代表著的道統。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就算是現代,又有哪個統治者不在乎議論是非,何況那個時代。

    夏潯道:「臣為建文事,上窮碧落下黃泉,遍緝天下,查到許多他的行蹤呈現的消息,可是一一確認,俱是迷蹤。後來,臣查到一條線索,曾有人在陛下即位後不久,自福建福州乘船出海,那些人出手闊綽,內有文弱書生,還有年老無須者相伴,體貌特徵,與臣追查的人十分相似。故而,臣需要確認他是否逃到了海外!」

    「海外?」

    朱棣目光閃爍著,緩緩點了頷首:「不錯,朕得了天下,也只有逃到海亡,才能逃脫朕的追緝。大唐時候,虯髯客就是爭霸失敗,遠赴海外,殺扶余國主自立,難道……」

    夏潯道:「可是就算只是我大明境內,以飛龍現在的力量,天高皇帝遠的處所也無遍立線人,更不要海外異域了,臣力所不及,就算能派出幾個人去,到了異域他鄉也無異於大海勞針,可是若有本地人幫忙就不合了。

    讓他們幫著刺探幾個突然假寓於彼的外鄉人,要容易的多。而要讓他們為皇上所用,總要許他們些許好處才成,皇上也知道,雙嶼島本有一些走私生意,道上貧瘠,十餘萬蒼生全賴此過活。臣只是給現成的外國商人一個許諾,哄他們為朝廷做事罷了!」

    想要從原來固定於雙嶼的走私商人中物色幾個商人為己所用,拿不出點有競爭力的工具是不成能的。國朝是官本位的社會,就是現在,若是想參股什麼大公司,外人可以不知道、普通員工可以不知道,那些公司的董事長能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麼?

    不過,呂宋商人意外地被劫住,還出了他的身份,這事簡直出乎他的意料,那呂明之確實太賣弄了些。

    不過事情既然產生了,乾脆一勞永逸,完全解決這個麻煩,所以夏潯才有上面這番話。

    他固然有牟取私利的目的,可是在他搜索建文帝下落的時候,確實有線索朱允炆可能遁往海外,飛龍的人也確實曾向與自己有關係的外國商人探問過,並且囑咐他們代為注意大明遷居人士的消息。這兩件事原本就同時在做,尋找朱允炆的事都有檔案記錄,不怕皇上查。

    朱棣實實沒有想到竟然獲得這麼一個謎底,難怪夏潯當著陳瑛、紀綱、木恩三人的面寧可入獄也不肯出真正的理由,除非見了自己,原來他竟是為了……

    一時間,朱棣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過了片刻,他才定一定神,問道:「那麼,雙嶼島許滸曾以重禮饋贈,交結與,可有此事?」

    夏潯道:「禮是有的,如果他送與臣的幾尾鮮魚、兩隻龍蝦,也算重禮的話。!不對,確有一件重禮!」

    夏潯一拍額頭,好像想起了甚麼似的,道:「要重禮,有過一件,許滸送過臣一件三尺高的珊瑚!不過,這珊瑚對內陸人雖是個稀罕物兒,對久居海島的人來實在不算甚麼,要是非有重禮的話,那麼臣只收過這麼一件!」

    朱棣瞇起眼睛,緩緩問道:「沒有記錯?太倉衛搜到的賬簿上記載的可不只如此!」

    夏潯苦笑道:「臣還是頭一回聽,一群身世海盜的大老粗,有記帳的習慣。臣是真金不怕火煉的,如果這賬簿是真的,那就是許滸作偽;如果這賬簿是假的,那麼……」

    朱棣立即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並且一下子想到了更加深遠的問題,他忽然意識到,這樁公案重重迷霧之下,不曉得掩藏了幾多醜聞。

    過了片刻,朱棣才問道:「關於雙嶼衛勾結倭寇的事,怎麼看?」

    夏潯立即道:「臣不知道,雙嶼衛的人是臣招安的,與臣的關係簡直密切些。不過臣實在沒有理由整天關心雙嶼衛那兒都做些甚麼。不過,以臣對雙嶼衛的瞭解,因為皇上開恩,容許雙嶼衛商船往來,使他們的家衣食無憂。縱然在軍械武備方面受到些不恭的待遇,他們也不會反!」

    朱棣的臉色變了變,又看了夏潯一眼,緩緩地道:「進去,要有個名目;出來,也需要一個名目。且受些委曲,在詔獄再住兩天吧。兩天之後,三司與五軍都督府審理此案,朕……讓高熾和高煦代朕監審,介時,再還清白。」

    「臣,遵旨!」

    夏潯一揖到地,再抬頭時,只見朱棣的神色似乎暗淡了許多。

    出得宮來,候在宮門外的紀綱立即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國公,怎麼樣?」

    夏潯道:「兩天後,五軍都督府會同三司公審,兩位皇子監審,呵呵,我還得叨擾兩天。」

    紀綱聽了夏潯譏諷的話,便笑道:「那倒無妨,正好與國公親近親近,只是還要委曲國公了。」

    他一面,一面陪著夏潯走向囚車,又有些不安心地問道:「兩日後就公審,國公準備妥當了麼,可有掌控?」

    夏潯笑笑,道:「對君子,當以君子之道待之;對人,當以人之道待之。他們明槍冷箭齊來,我便使不到手段?安心,這一仗,不叫他全軍覆沒,也得讓他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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