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帝目光幽幽,盯著下首兩人看了半響後終於開口道「去吧,帶星染去給你母后見見。」
「謝父皇」越君行從地上起來,轉身牽著南意歡的手,共同退了出來。
南意歡按捺下滿心狐疑,只靜靜與他相攜走在宮中鵝卵石子路上,走了沒幾步,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顧淑妃和越無雙。
越君行是太子,因此兩人新婚第一天並不需要去後宮覲見雲貴妃和顧淑妃,越無雙看見南意歡,興奮地飛奔上來,拉著南意歡的手笑道「星染姐姐,總算見到你了,我知道你今日進宮,就拉著母妃在這裡等你,可是父皇怎麼留你們說了那麼久啊?」
「無雙,快放開你公主嫂嫂,你太子哥哥也在,這樣成何體統」顧淑妃雖是斥責,但卻聲音輕柔。
越君行生性清冷,與這些弟弟妹妹間本就交往極少,因此越無雙聽話地略略後退施禮低聲喚道「無雙見過太子哥哥。」
越君行淡淡應了聲,向顧淑妃點頭示意道「見過淑母妃」。
顧淑妃連忙側身,躲過這一禮,溫和笑道「大婚那日人多,還未曾好好恭喜太子和太子妃殿下,無雙被我寵溺壞了,還請太子妃莫要見怪。」
越無雙在一旁聽著跺腳不依道「母妃,星染姐姐才不是這樣的呢。」然後又上前拉著南意歡的手臂輕搖,低低道「星染姐姐,雖然你不是嫁給我三哥哥,但是沒關係,你做我二嫂嫂也行,以後我可以去太子哥哥府上找你玩麼?」
「無雙……」顧淑妃急急喝住,尷尬地朝南意歡笑笑,又見越君行獨自站在幾步之外,面色如常才暗鬆了口氣。
南意歡不以為意地笑笑,這才仔細打量起顧淑妃來,只見她一襲青雲宮裝,簡單梳個鶯絲髻,令人倍感高貴素雅。這位女子也算是開了北越皇朝後宮嬪妃晉級之先河,從區區一介浣衣坊宮女開始,在元後離世那年忽然受到宗帝寵愛,一時風頭無雙,雖說如今宗帝更為偏愛貌美的年輕妃嬪,但對她也仍有幾分恩寵。
十幾年來,在雲貴妃和雲氏一族強有力的手腕下,她仍能存活至今,且育有一子一女,不得不說還是有幾分活命自保的本事,或許,從越君邪對皇位的淡然和退讓便也能窺之一二。
「當然可以」,南意歡含笑地看著越無雙那天真純潔的面龐,曾幾何時,她也有過如此無邪的笑容,那是多年被人寵溺後才會有的心性。
「星染姐姐你們要去哪啊,出宮嗎?」
「不是,我們要去風露宮,去祭拜母后。」
「父皇不是一直不許人去風露宮嗎」越無雙奇怪地問道。
顧淑妃一聽風露宮三個字面色發白,隨後一手摟著無雙淺笑道「那我們就先回宮吧,就不耽誤太子和太子妃前去祭拜皇后了。」
越無雙見狀只得無奈道「好吧,星染姐姐你們先去吧,改日我去看你啊。」
南意歡點點頭,跟顧淑妃告別後與越君行相攜著離開。
風露宮坐落在後宮偏東之側,守門太監早就得了宗帝的旨意,看見兩人前來立即打開宮門,請兩人入內。風露宮從外面看起來只是普通一個宮苑,裡面也很普通,院裡一株高大的落葉梧桐樹,樹旁生長著枝葉婆娑的秋桂,很難讓人想像這裡是北越一國皇后所住之地,且院子久無人居,梧桐樹上還落有幾隻棲鴉。
越君行看出南意歡心裡的疑問,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蒼老的樹幹「母后自幼在山中長大,不喜宮中華麗奢侈,因此才在宮裡擇了這一素淨僻靜之處而居。」
「你母后倒是個出塵之人。」南意歡讚道,視線掃過秋日涼風吹動的簷下那盞古燈,不難看出曾經住在這裡的是一個何等清澈明淨的女子。
你小時候都住在這裡嗎?」
「嗯,五歲之前都住在這裡,後來母后去世,父皇便讓我遷了出去,將這裡封了起來,除他之外不准人再進來。」
「你母后怎麼去世的?」南意歡好奇問道,憑著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宗帝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深情的人,只怕著風皇后無比寵愛的背後,也有著幾多冷暖吧。
「父皇說是病死的,母后那年生了場大病,然後一病不起就去了。」
「你信嗎」縱是不忍,她還是開了口。
越君行深邃眼底閃過一瞬即逝的痛,「不信又如何」?他拉著南意歡的手,逕直進了裡屋,裡屋正中懸著一張美人圖,圖中幾枝桃杏,一樹荼蘼,池中蓮花徐徐舒展綻放,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盈盈立在蓮花池邊。
越君行端端正正跪下,朝著畫中女子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母后,兒臣來看你了。兒臣成親了,今日特意帶了星染來看你。」
秋初刺目的陽光中,一個紅色身影逆光而來,修長的影子落在白玉地板上,映出一道孤獨而絕美的清影。雖然明知兩人是假成親,可是南意歡也還是不由自主地在一旁也跪了下來,喚了聲「母后」,同樣磕了三個頭。
越君行瞧一眼身旁的南意歡,眼中有著抑制不住的欣喜,他扶了南意歡起身,隨手拿起一件仍折疊好放在床頭的衣袍,幽幽道「我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母后自己親手做的。」
隨著越君行溫和的目光,南意歡似乎瞧見在在午後慵懶的陽光下,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用柔情給自己兒子的衣裳縫製紐扣,在清風徐徐間玩耍識字。日子如流水倏然而過,回首故園芳菲,雛燕呢喃,走過浮世光年,歲歲春景依舊,只是那位絕代佳人,已一去不返?
可能是這裡常年無人居住,室內有些陰寒,越君行又忍不住急急咳了起來。
南意歡見他咳的難受,可是風寂並沒有跟過來,不禁上前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問道「你的藥呢,藥放哪了?」
越君行忍住咳,搖搖頭道「我沒事,不用吃藥了。」
看著他因用力而微微漲紅的臉,南意歡追問道「不吃真的沒事嗎?」
越君行無奈笑道「這藥治標不治本,服的越多只會讓我越依賴而已,不吃也罷,母后也見過了,我們回去吧。」
南意歡只得扶著她往門外走去,聽著他時不時傳來的咳聲,蹙眉道「要不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尋醫生再看看你的病吧,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找風族所在之地,去求求他們,他們既然能派風寂他們來保護你,自然也是對你有親情之念,說不定會肯救你的。」
越君行說的雲淡風輕道「沒有用的,五年前,風寂去求過一次,可他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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