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歡也不躲閃,順從地倚著,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用力把將要溢出的眼淚忍了回去,語氣酸澀道「越君行,我想易炎了。」
越君行深知這次對方這次誤打誤撞使出木齊這一著狠棋,著實深深傷了南意歡的心,讓這個一貫堅強的女子終於露出了自己內心脆弱柔軟的一面。他很想開口說「意歡,別怕,你還有我」,可是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只是輕輕地摟著她,與她一起感受這撕心裂肺的痛,難以彌合的傷。
半響後,南意歡從越君行懷中出來,在殿中坐下,只見她神色清冷如霜,再無一點淚痕。
「你怎麼會來?」南意歡問。
空氣中氤氳著絲絲縷縷的藥香,越君行也走到另一邊坐下,聲音微倦「那日接到風嫵傳書知道你在海上遇到風浪,我就命人打探了下朔方等地的雨勢和道路通行情況,傳回的信上說朔方到廣濟的道路損壞,我心下難安,便向父皇請旨前來迎你。」
「老皇帝那麼容易就願意放你出京?」
「我那日在早朝之上當庭提的,這表面姿態他還是願意做的。」
「你去上朝了,就為了才接我,你跑去上朝?」南意歡挑眉,越君行十年不出府門,更別提上早朝了,估計這會整個京城都會傳太子如何寵妻了。
「恩」越君行輕輕應了一聲。
「京都到這裡有九日之途,這才五日,那你的太子儀駕…」南意歡看著越君行眼下那濃濃的倦意,心下了然他必然是日夜兼程趕路了。
「那邊有風傾在看顧,無妨,我先來了,幸虧我早到,不然…」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怎麼知道那湯汁有毒,還有,木齊是誰的人,離王還是南秦和西延?」
「那不是毒,那裡面是疫病。」
南意歡表情震驚,「疫病…」她原以為裡面應該是入喉毒藥之類,可是將這幾日事情前後一串,她驚跳起來,一把抓住越君行的手,急道「疫病,現在是不是外面已經爆發了很多疫病了。」
「是」越君行看著南意歡緊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指尖蒼白而有力,終是點了點頭。
「果然好狠毒的計謀」南意歡背脊發涼,陣陣寒意如細微小蟲自背脊一寸寸爬過,透過肌膚緩緩深入體內血脈,然後迅速擴張蔓延。
「為了除掉我,不惜毀了一座城嗎」南意歡冷笑。
空氣中瞬間有種冰冷的因子在半空中凝聚,越君行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他握著她柔軟而冰涼的手,企圖通過自己手上那微薄的暖意去安慰她那冰冷的心,低聲道「來的路上,我接到風嫵密報,跟我說了這邊的情況,也提到了木齊,對於他我本沒在意。可是後來風嫵又給我傳信說,山陽的泥流是人為而非天意,在城外時又見到幾個疫病早發前期症狀的病人,我就猜到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正好進屋時看見木齊端湯給你時,拇指無意地探入了湯汁內,我就明白了。」
「幸好,來的及,否則…」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
南意歡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刻意忽略了他後面這句話裡憐惜的情緒,狐疑問道「你說泥流之災是人為,也許,他們故意將我在這個時間引來這裡是為了遇上泥流不假,可是這麼大的陣勢怎麼可能是人為?」
越君行見南意歡好不容易有些鬆動的感情又縮了回去,眸色黯然道「沒錯,風凜衛裡精通地質之人來細細勘探過,這幾日雨勢雖大,但並不足以引起這麼大規模的泥流,是有人提前十日往山體裡不停的引灌了水,導致泥土鬆動,然後在你入住的那天夜裡,他們將水量加大,最終導致了這場慘劇。」
南意歡心頭一緊,原來她還是小看了她的敵人,她所見者不過冰山一角而已,而水下暗湧浮動,沉寂著的是萬千礁石,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不由譏笑道「想不到為了我,竟然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能在北越國土上鬧出這麼大動靜還能這麼隱秘的,看來不是離王就是你父皇了。冷天凌必然也是幫兇,他在東祁時宣稱水土不服讓我們比原定出發計劃推遲了兩日,就是為了等海上那一場風暴,海上船隻遇難時他沒有動手是為了取信於我,隨後截斷道路,故意引我來山陽,企圖以泥流害我,生怕一計不成,又藉故棧橋一事留我在山陽二日,就是為了引出這場疫病,讓木齊一家引起我的惻隱之心,施計害我,這樣,東祁公主死於疫病之中,天災所為,便是我皇兄再生氣,也無可奈何。」
越君行靜靜地聽她說著,眼中不可抑制地閃現出讚賞之意,他早就知道,這是一個心思無比通透的女子。可是這樣一個心思通透的女子卻一再視而不見自己的心意,他心裡又泛起淡淡的失落感。
「事實大致如此,只是冷天凌到底知道和參與多少,背後到底是誰下的手,還需要確定。」越君行語氣雖淡,卻意味深冷。
南意歡突然偏頭一轉,一雙眼沉著冷靜地看著越君行道「你確定,還要繼續與我合作嗎?那些人,不管是誰,都是你的親人?」
越君行神色間閃過一絲淒楚之色,緩緩道「我唯一的親人,在皇陵裡。」
南意歡微怔,稍後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已故風皇后,那個謎一樣的女子,連夜閣這些年也沒探出什麼來,看著越君行如此寡淡的言語,想必在她身上,一定也有一段深深的不為人知的如風往事吧。
「那一家人都是假的吧?也真難為他們了,找人來演了這麼一場連命都搭上的苦肉戲。」意歡腦中實在不願回想那個眉清目秀,撲在自己懷中痛哭的小男孩,一轉臉卻能用那麼狠毒的眼光看著自己。
「只要有權勢利誘,這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兩人正聊著,夜竹突然出現在門口,稟告說「冷天凌來了」
越君行快速起身,隱入後堂,風嫵則悄無聲息地進來站在了南意歡身後,南意歡低聲喚道「請世子殿下進來吧。」
夜竹在門外應答了一聲,隨後只見冷天凌一身面帶愁色地走了進來。見他進來,風嫵和夜竹都不自覺地往南意歡身邊挪了挪,手上暗運內力,剛才那番對話她們在門外也聽了個正著,生怕冷天凌一個惱羞成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明面上來個強硬的。
冷天凌看見南意歡安然無恙地坐在堂前用膳,他有一剎那的失神,很快,看了看向地上四處散落的碗碟和湯汁,關切道「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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