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山，山風呼嘯，狂野如刀！
當彎月落下，晨曦初起，一隊少年，全是十四五歲，吶喊了一聲，迎著山風，向前走去。
這是界山縣大家族陸氏的試煉日，十六歲以下的陸家子弟，將在這一天選擇自己的未來。
陸昊夾在人群中，顯得很不起眼。
別人都是三五成群，他身邊只有一個小胖子。
不是他為人不好，而是別人擔心族長不高興。
族長陸堂，一點都不喜歡陸昊。
陸家的族長位置，原本是陸昊祖父的，但在陸昊出生之前，他的祖父就為家族戰死。
陸昊的父親陸柯，資質平平，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但陸昊的悟性雖然超強，卻怎麼也不能感應到天地間的元氣。
陸柯四處為他尋找解決方法，在八年前突然失蹤，再也沒有回來。
現在的族長陸堂，是陸昊祖父的弟弟，對待陸昊，一直很冷淡。
雖然沒有直接針對，但他冷淡的態度，就足以讓族人們漠視陸昊與他母親了。
加上陸昊已經十五歲，卻還沒有養氣成功，在家族中，更是被視為「傻子」。
陸昊來到了試煉入口處，陸堂冷漠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怎麼這個傻子也來了？」陸堂身邊的一個執事皺著眉。
「也好，讓這個傻子吃吃苦頭，這些年家族在他身上，浪費了不少資源！」另一個執事幸災樂禍。
「要不，昊叔，你就呆在這裡？」
陸昊身這的小胖子瞪了那兩個執視一眼，輕聲對陸昊說道。
陸昊祖父曾經救過小胖子陸均父親，陸家少年中，只有他和陸昊親近。
「我要參加試煉。」陸昊堅定地說。
如果不參加試煉，就沒有資格代表家族，參與界山縣試。
武魏帝國以武起家，而且至今還面臨著四方蠻夷妖孽的侵擾，內憂外患，所以武道大行。開國聖帝發展了武舉制度，哪怕不是為了權勢，只是為了讓父母揚眉吐氣，陸昊也必須爬上界山。
他們這樣小家族的武者，不能參與縣試，幾乎就沒有前途可言。
父親為他失蹤，母親為他含辛茹苦，陸昊雖然年少，肩上背負的東西卻不少！
「你要找死，也就依你。」陸堂冷冷地說了一聲。
「呵呵。」陸昊一笑。
暗地裡，他緊緊握住拳頭，仰望著高聳入雲筆直陡峻的界山。
人生在世，該爭的就得爭，該拼的只須拼！
「開始！」陸堂清點完人數，下令開始。
少年們爭先恐後，只有陸昊，整理自己身上的行囊。
突然從他背後，有人撞了他一下，讓他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你們想怎麼樣？」陸均憤怒地回頭，瞪著撞了陸昊的人。
「傻子就不要擋著別人前進的道路。」撞了陸昊的少年嘲弄地說道。
「就是，傻子就要有傻子的覺悟，老老實實在哪個莊子當個管事吧。」
陸均怒火萬丈，正要和他們爭吵，卻被陸昊攔住。
「節省力氣，專心爬山。」陸昊淡淡地說。
那些找麻煩的少年被他完全無視，他整理好自己的行囊繼續前行。
撞他的是族長陸堂的嫡孫陸曄，而站在陸曄身邊的是陸家第一天才陸曇。
陸曄在界山縣新秀榜上排名第二十一位，養氣八品修為，而陸曇則排名第二，聚靈二品！
山路艱難。
陡壁，山風，迷霧，都是攀山者的大敵。
就算是養氣成功的武者，想要攀登，都需要強大的意志與毅力。
陸昊沒有養氣成功，到現在，他還只是一個普通人，不算是武者。
他也是陸家少年中唯一一個沒有養氣成功就來參加試煉的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困難。
唯一的好兄弟小胖子陸均，也被他趕到了前面去了，如今只有他一個人，在隊伍的最後端。
離前面的距離越來越遠，別人爬了一半，他才爬四分之一。
但他不曾放棄，哪怕那些養氣成功的少年都一個個退縮，他卻還是咬緊牙關！
向上！向前！
汗浸濕了衣裳，又被風吹乾，岩石荊棘刺破了手，血流出來又乾涸結疤。但他就是不能回頭！
絕不低頭，永不放棄！
當他爬到一半時，已經有成功完成試煉的人回頭了。
「咦，這傻子竟然還在這裡掙扎！」陸曄看到他還在堅持，冷嘲熱諷。
跟著他一起下來的人紛紛嘲笑，陸昊仍然無視。
陸曄覺得自己胸中有一團火在燒，陸昊的無視，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小丑。
他攔住陸昊的去路：「陸家族長的位置，以後會是我的，你這個傻瓜
，再怎麼做，也不可能奪去！」
「我會進入州武道學宮，也會全力支持陸曄繼任族長，所以，你再努力也沒有意義。」陸曇這時開口了：「你能堅持到現在，心志也算堅毅，雖然缺少天賦，但也算是可用之人，只要你給我充當僮僕，我就帶你去武魏帝都，讓你也見識帝都盛景！」
「呵呵。」陸昊回以這樣的笑。
陸曄與陸曇都被他這種笑聲氣得要炸了，他們寧願陸昊破口大罵！
他們想要發作，但是此刻界山被不知多少人盯著，他們只能將滿肚怒氣壓下去。
「不知好歹的東西！」兩人罵了一聲，自顧下山去了。
在他們之後，陸陸續續有人下山，大多數對陸昊視而不見，少數勸他回頭，陸昊卻仍然不退。
太陽西下，星月升起，陸堂在山下清點人數。
「只剩下陸昊一人沒有回來。」有執事向他稟報。
「沒準已經摔入山澗，跌成肉醬了。」陸曄興災樂禍。
小胖子陸均一臉緊張：「我去把他找回來！」
陸堂一把按住了他，眼中光芒閃動：「他不回來就算了！」
「這怎麼能行……」陸均還想要找回陸昊。
「這是他最後的堅持，讓他去吧，免得一生遺憾。」陸堂說得彷彿是在為陸昊考慮。
小胖子心思簡單，沒有想那麼多，覺得族長說的也有道理。
「我會留下人在這裡照顧，你們先回去。」陸堂又說道。
陸家人紛紛離開，只留下陸昊還在界山上攀爬。哪怕是四肢貼在地面上蠕動，他也要爬上界山，完成這次試煉！
冷月寒星，照在界山之巔。
一片寂靜中，突然傳出沙沙的聲音，緊接著，一隻手從絕壁之下伸上來，狠狠扣住地面。
手指早就血肉模糊！
過了好一會兒，陸昊的臉才露出來。
「我上來了……哈哈哈哈！」站都站不起來，陸昊卻放聲大笑。
沒有別人分享他的喜悅，但這個時候，他不需要別人和他分享。
天上的明月與星晨，身下的群山與雲霧，就是和他分享喜悅的夥伴！
爬上來後，他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躺在山頂的黑色小圓石上。
這些黑棋石，只有界山之巔才有，就是完成試煉的證明。
疲憊潮水般襲來，陸昊沉沉睡著。
直到東方天際，一縷奪目的紅光，刺激了他的眼皮，他才醒來。
「日出了……」他喃喃自語，瞇著眼看向東方，然後眼睛突然瞪得溜圓。
那不是日出，放出紅光的，不是太陽！
六條金光閃閃的巨龍，拉著一輛紅光萬道的戰車，從東方飛馳而來！
離他越來越近！
「這是……六龍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