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見林伯在收拾碗筷,龍騰雪皺了下眉,輕喚道:「林伯,以後你多陪我爸說說話,那些活什麼的你就交給鄭嫂她們干就行了。」
林伯以為她是怕他累到了,於是恭敬的回答:「大小姐,我不累,幹幹活還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他是個憨厚的實誠人,龍騰家養了他一輩子,給他吃給他住,他心裡想著就是在死之前能幫龍騰家多做點事。
龍騰雪沒理他的話,只是徑直走過去將林伯拉到沙發前坐下。
林伯圍著圍裙,手上還拿著抹布,根本就不敢坐,屁股才挨在沙發上就想站起來。
而龍騰雪一看他那拘謹的樣子,佯裝生氣道:「我是龍騰家大小姐,龍騰家現在我最大,而你是龍騰家的僕人,難道我的話都不聽了嗎?我叫你坐你就坐,我讓你陪我爸聊天你就陪他聊天。」
林伯一看她冷下臉,更加拘謹了,但是嘴上還是弱弱的說著「是、是、是」。
「林大哥,你就坐下吧,以後就當她是你女人,你就跟著我一起在這裡養老好了。」看他們僵持著,安默天開口勸道。
「啊……好,好……」林伯說著說著,那眼眶也紅了。
龍騰雪沒在意,只是邊上樓邊警告道:「林伯,你被再幹活了啊,多陪我爸爸說說話。現在,和我爸說話就是你的工作。」
林伯眼裡閃著淚花,那枯如幹材的手捂著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龍騰雪才剛走到二樓,卻發現顧天依斜倚在樓梯口處,嚇了她一大跳。
「你不是進房間休息了嗎?」龍騰雪捂著受驚的胸口,瞪她。
顧天依沒有回答,只是朝樓下瞥去,看著林伯和安默天其樂融融的在一起說話的場面直皺眉。
好半響,等不到她開口,龍騰雪也懶得離她,繼續朝裡走,還沒走個幾步,就聽見後面傳來聲音。
「我說,瑾瑾,你這爛好人當過了吧?」
顧天依口氣不善的話語讓龍騰雪腳步一滯,身子也瞬間僵直,有些木訥的回頭看她,「你是在諷刺我假仁假義?」
「不,我是誇你做得好。」顧天依扯唇一笑,沒再多說什麼,推開自己的房間就走了進去。
龍騰雪一口悶氣瞬間襲在胸口,久久不能散開,她想衝過去,踢開顧天依的門問問她話裡到底什麼意思,但是她不敢。
她怕,她藏了那麼多年的偽善面具就這麼被顧天依那女人給剝落的一丁點都不剩。
晚上,洗完澡,龍騰雪躺在那裡就直視著天花板,看了將近兩個小時,眼看就要十二點了,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一直都怕顧天依回來,因為只有她能徹底看穿她的,那淡淡的嘲諷聲每次都像是一把冰刀,狠狠的刺向她的心窩。
越想她就越煩躁,乾脆打開燈坐起來,扒拉著頭髮。
不想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於是起身換了套衣服就拿著車鑰匙出門了。只要,她心情一煩躁,她就希望通過兜風來忘掉那些令她不快的事。
而那風一樣的疾馳速度,的確沒讓她失望。
在高速路上開了一圈,本打算回別墅的,但是卻鬼使神差的開到了龍騰家大門口。
看著熄燈的龍騰家大宅,龍騰雪想都沒想就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一聽那邊接通,她劈頭蓋臉就問,「南宮律,你究竟為什麼想娶我?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完全可以娶一個年輕貌美又乾淨的女人,為什麼要娶我這個爛貨?」
說著說著,龍騰雪哭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哭了。不再帶著偽善的面具,不再玩著扮豬吃老虎的遊戲。只是,真真正正的為自己哭了。
要不是今天被顧天依那話刺激到了,估計她一輩子也不會這麼放肆的哭著,吼著。
電話那裡頭沒有任何聲音,似乎根本就沒有人在聽,似乎那邊的人又在靜靜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龍騰雪撕心裂肺的哭聲透過手機傳到南宮律的耳朵裡,原本睡意立刻消失不見,只見南宮律坐在床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拿著手機的手正緊抓著被子,透過稀疏的月光,可以清晰的可見那指關節泛白的程度和手背上青筋的暴起。
見那邊大哭聲慢慢換成了抽泣聲,南宮律這才輕聲道:「你在哪?」
就單單三個字,又讓龍騰雪哭的泣不成聲了。她以為電話那頭南宮律已經不在了,卻不料那麼長時間,他只是在那邊靜靜的聽著,陪著。
南宮律在那邊聽著她的哭聲又大了起來,眉頭皺的死緊,再次問了一遍,「你在哪?」
龍騰雪只是在哭,不,與其說她在哭,不如說她這是在發洩,壓根就不理南宮律說話。
見那邊還是在哭,南宮律沒了耐心,將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打算起身穿衣服。
而穿衣服勢必要借助燈,只是,房間的燈才剛打開,他就聽見電話傳來急切的吼聲。
「南宮律,你快關燈。你要是敢下來,我就走了。」
龍騰雪的慌亂聲無疑暴露了她此刻的地理位置,不過,南宮律卻聽話的沒有下去,但是卻又不關燈,只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往外看。
當視線瞥見大門口路燈下停著的車時,他鷹眸微縮,薄唇輕聲對著手機道:「我不下去,我就這麼看著你。」
龍騰雪一聽,這才注意到二樓窗前的那個人影,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一看到他,哪怕只聽聽他的聲音,她都想哭。
好半響,估計是龍騰雪哭累了,這才抽泣的繼續問道:「南宮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為什麼你要娶我?明明你知道我已經有孩子了,為什麼還要騙我說你是我男朋友和我結婚?」
從剛才電話一接通,她的謾罵聲傳來,他就知道她恢復記憶了。所以,她的再次詢問,南宮律只是輕輕搖頭,歎了一口氣。
「這輩子,我就只想娶你。」
莫名哀傷的語氣,卻只能心酸一把。他根本就無法告訴她,他就是裴逸辰,她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