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山,後山。
木家的弟子院裡,五十代首席大弟子丁萬沖正背負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的,神情十分焦躁。
「小三兒,你沒看錯?楚峰除了帶她親妹子來,還另外帶了一男一女?」丁萬沖皺眉問道。
「是的,沒有看錯,這一男一女,和楚峰的關係好像也十分親密!」賊眉鼠眼的小三兒回答道。
「哼!楚峰這小子,不知施了什麼妖法,憑空生造出脈針來,木家感激他自己也就罷了,難道還得為他的難弟難妹提供習武資源?真是荒唐!」
丁萬沖心裡非常不爽。
可是不爽之後,丁萬沖心裡又擔憂起來。
這兩天,木家的氣氛很緊張,家主木震東正在調查那位向風雷武館和恐門投匿名信之人,雖然不確定這位投信人一定是天機木家的人,但是除了木家人之外,也不太可能是外人所為。
讓丁萬沖忐忑不安的是,師父木震東不但冷落了自己,而且懷疑那位投信人就是自己!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和楚峰本來也沒什麼仇怨,只是當時不相信他能生造出脈針來,以為他就是一個江湖騙子,最多也就是小瞧了他而已。想不到,和他的矛盾越來越深,我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現在的局勢,對我太不利了!」
丁萬沖搖頭晃腦,非常後悔當時一時衝動,因為蔑視楚峰,而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糟糕。
不過,後悔也晚了。
「師父,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你讓我給兩家勢力投信的事情,說不定家主大人真能查出來!」小三兒滿臉憂慮地說道。
「這件事我也想過,可是,還能怎麼辦?」丁萬沖也是萬分的糾結,「但願楚峰不會深究吧!如果他不深究的話,我們就算是躲過這一劫了,如果他追究起來,就算他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我們也會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刻得小心謹慎,防止露出馬腳……」
咚咚!
就在這時,小院的門突然被敲響。
「是誰啊?」丁萬沖問道。
咚咚!
敲門人不說話,繼續敲門。
「是誰在敲門?」丁萬沖沉聲道。
彭!
兩扇院門被一掌擊飛,木雲兒破門而入。
「木師妹,是你?」一看木雲兒來勢洶洶的樣子,丁萬沖心裡立刻慌了,難道東窗事發了麼?
「丁師兄,木小姐有事找你,隨我來吧!」木雲兒面無表情地下達了命令,指著一旁的小三兒說道,「還有你!」
「木師姐,不知木小姐找我師徒有什麼事兒?」丁萬沖小聲問道。
「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要耽誤時間,隨我走!」木雲兒冷冷說道。
丁萬沖心裡七上八下,明知道不會有好事,但要說拒不前往,卻也沒有這份膽量,只好硬起頭皮,和小三兒跟在了木雲兒身後。
……
綠竹舍門前,得知了紫晶花真相的小離,欲哭無淚。
「還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呀!」
小離很有感悟的樣子,向楚峰說道,「你解除了木姐姐的脈痛,導致我收購的紫晶花賣不出去,在我走投無路之際,又是你出錢幫我還債,現在又把我送到了木家,有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注定的呢?」
「是老天爺看你可愛,跟你開個玩笑呢,別想這麼多了!」楚峰摸摸她的腦袋,微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候,木雲兒領著丁萬沖和小三兒來了,同來的還有米心劍。
「木小姐,丁萬沖徒弟三人已帶到!」木雲兒點頭說道。
丁萬沖立刻上前一步,說道,「木小姐,不知你喚我師徒三人,有什麼指教?」
這話雖然說得敞亮,丁萬沖心裡卻直打鼓,是硬著頭皮才敢先發一問的。
而旁邊的米心劍和小三兒,連抬頭正視木巧雪的勇氣都沒有,把頭垂得低低的。
兩人這副熊樣兒,連毫不知情的楚心漣、小刀和小離都能看出來,這倆人肯定做過什麼虧心事兒。
「丁萬沖,我找你來所為何事,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吧?」木巧雪面帶冷笑,說道,「今早,楚峰一行人在來這裡的路上,遭遇不明來路的人襲擊,這偷襲之人,是你安排的吧?」
「什麼?」
丁萬沖一怔,立刻搖頭說道,「木小姐,冤枉!我完全不知此事,也絕對沒有加害楚公子之心!從昨天傍晚到今早,我一直在我的小院裡……」
「好,我再問你第二件事。」木巧雪頓了一頓,「之前給風雷武館和恐門投匿名信的人,就是你吧?」
一聽這話,丁萬沖臉色大變,連連搖頭說道,「木小姐,你冤枉我了!這事可不是我幹的啊,我也是在風雷武館和恐門來到木家之後,才知道楚公子的真實身份的,我怎麼可能……」
木巧雪冷笑著搖搖頭,「在木家秋試的前一天,我和楚峰在這裡說話,你穿著一身綠色勁裝,潛藏在那片綠竹林裡,用火蝠翼製成的聽筒,偷聽我們的談話,我早已經洞察到你的存在,你還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一聽這話,原本低著頭的米心劍和小三兒,同時抬起頭來,一臉的驚駭之色,立刻又把頭垂了下去。
這一抬頭,再一低頭,幾乎是在暗示木巧雪所言不錯。
丁萬沖努力鎮定心神,說道,「木小姐,之前我無意中得罪了楚峰,所以你們就以為這件事一定是我做的?請恕我分辯一句,捉賊要捉贓,你現在說我當時潛伏在綠竹林裡,偷聽你們的說話,這也得拿出證據來吧!」
「丁萬沖,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木巧雪冷哼一聲,向米心劍和小三兒說道,「按天機木家的家法,師徒共同犯下過錯,責任主要在師父身上!現在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倆人,誰願意爭取這個機會?」
話音方落,撲通一聲,小三兒立刻跪在了地上。
「木小姐,我認錯!」小三兒額頭貼地,惶惶說道,「弟子一時糊塗,聽信了丁萬沖的指使,把那兩封匿名信投給了兩大勢力,弟子想求個活命的機會!」
撲通!
米心劍也跪在了地上,向楚峰說道,「楚公子,饒命!你剛來木家的時候,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我已經知錯了!在秋試前的那天下午,丁萬沖寫好了兩封匿名信,本來是想讓我去投信的,我不想一錯再錯,就借口說心神不寧,怕辦不好這件事,丁萬沖才又讓小三兒去投信的!」
米心劍和小三兒,兩人都不是呆瓜,看到丁萬沖醜事敗露,心裡的那道牆早就坍塌了,現在面對木巧雪給的這個機會,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要把握住。
在武道界,師徒之間最殘忍的事兒,就是師父利用徒弟,或者徒弟出賣師父。
丁萬沖這個做師父的,平日把米心劍和小三兒視為心腹,現在卻被這倆徒弟一起出賣了,兩人的這番供述,就像兩把利箭,一前一後插在丁萬沖的前胸後背上。
「丁萬沖,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木巧雪冷聲問道。
丁萬沖臉色鐵青,惡行被人叫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又被兩位徒弟出賣,真是耳光和刀劍一起招呼過來,心裡又是羞,又是怒,肺都要氣炸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投匿名信的事,我認了!」
丁萬沖立刻調整好了情緒,說道,「不過,今早楚峰被人偷襲的事情,我絕不知情,這件事可不能算在我身上!」
「我知道。實話告訴你,今早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偷襲楚峰,這件事純屬子虛烏有。」
木巧雪面帶微笑,「我這麼詐你,無非是想看看,你丁萬沖在面對虧心事和不知情的事時,內心的情緒波動會有多強烈!而你的表現,讓我對『察氣訣』的領悟又精進了一層!」
木巧雪的洞察能力,和武者的肉身力量一樣,也是需要不斷修煉的。
而剛才洞察丁萬沖的內心,洞見他的情緒波動,就像練勁的武者撿上了一個好靶子,讓木巧雪的洞察之力又強大了一些。
「木巧雪,你!你在玩我?」
丁萬沖也真是氣急了,居然直接叫出木巧雪的名字來。
「丁萬沖,你敢直呼木小姐的名諱,大膽!」木雲兒厲聲喝斥。
就在木雲兒喝斥的同時,丁萬衝突然閃電般的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身旁的一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啊!」
丁萬沖的動作太快、太突然,小離被他拉到身前控制住了,這才發出一聲驚叫。
「丁萬沖,立刻放開她,我可以考慮給你一條活路!」楚峰立刻上前一步,向丁萬沖沉聲說道。